窗户轰然碎裂的瞬间，宁远本能地侧身翻滚，一道黑影擦着他的脖颈掠过，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他踉跄着站稳，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的模样——
那东西有两米多高，身形瘦长得不自然，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灰蓝色，表面覆盖着一层类似昆虫甲壳的角质层。它的四肢末端不是手指，而是尖锐的骨爪，右爪上套着一个扭曲变形的金属环，隐约可见与参与者手环相似的设计。
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它的脸——还保留着些许人类特征，但嘴巴裂开到耳根，露出两排锯齿状的尖牙，没有鼻子，只有两个不断开合的呼吸孔。而那双眼睛...完全是漆黑的，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像两个无底的油井。
"猎手..."宁远嘶声道，手环刚刚警告过的变异体就站在眼前。
猎手没有立即攻击，而是歪着头打量宁远，那姿势诡异得令人毛骨悚然。它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在...笑？
林夏从厨房冲出来，手里握着手术刀。看到猎手的瞬间，她僵住了，脸色刷地变白。
"别动..."宁远用气音警告，"它在观察..."
猎手的黑眼突然锁定林夏，身体微微下蹲——进攻的前兆。宁远不假思索地抄起身边的茶几砸过去！
强化后的力量让木质茶几像炮弹一样飞向猎手。那怪物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闪避，茶几砸在墙上碎成木片。猎手转而扑向宁远，骨爪划过空气发出尖啸。
宁远勉强用棒球棍格挡，金属与骨爪相撞迸出火花。冲击力震得他手臂发麻，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猎手的速度和力量远超之前遇到的任何敌人。
"林夏！躲起来！"宁远大喊，同时抓起地上的碎木片朝猎手眼睛扔去。
猎手轻松避开，但这一秒的分神给了宁远反击机会。他全力挥动棒球棍，这次瞄准猎手的膝盖。骨头碎裂的闷响传来，猎手嘶叫着单膝跪地。
宁远正要补上一击，猎手突然从伤口喷出一股黑色液体！宁远侧脸被溅到，立刻感到一阵灼烧般的剧痛。
"酸性血液！"林夏惊呼，"别让它碰到眼睛！"
宁远抹了把脸，手上沾满鲜血和黑色黏液。疼痛反而刺激了他的战斗**，那种熟悉的嗡鸣声在脑中越来越响，视野边缘泛起红色。他不再防守，狂吼着冲向猎手。
两人（如果猎手还能被称为"人"的话）撞在一起，翻滚着撞穿了一面薄墙。宁远压在猎手身上，拳头如雨点般砸向那张扭曲的脸。第一拳打碎了角质层，第二拳陷进腐肉里，第三拳触到了骨头...
猎手挣扎着反击，骨爪划过宁远腹部，撕开一道长长的伤口。宁远却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种诡异的兴奋感在血管中奔流。他抓住猎手的一只骨爪，用蛮力硬生生掰断！
猎手发出刺耳的尖啸，那声音不像任何生物能发出的，更像是金属扭曲的声音。它用剩下的骨爪猛击宁远太阳穴，打得他眼前发黑。
宁远踉跄后退，撞翻了书柜。猎手趁机扑上来，将他按在地上，裂开的嘴巴向宁远喉咙咬来！恶臭的呼吸喷在脸上，宁远看到它喉咙深处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闪过——林夏的手术刀精准插入猎手后颈！怪物吃痛，稍稍松动了压制。宁远趁机屈膝猛顶它腹部，翻身将其反制。
现在轮到宁远在上位了。他掐住猎手喉咙，肌肉因用力而绷紧。嗡鸣声变成了欢呼，视野几乎完全变成红色。他想要听骨头碎裂的声音，想要感受生命在指间流逝的快感...
"宁远！停下！"林夏的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看它的手腕！"
宁远眨了眨眼，强迫自己分神看向猎手的右爪——那个变形的金属环。近距离看，它确实与参与者的手环极为相似，只是扭曲变形得厉害。最令人震惊的是，环上刻着一行小字：D-0921。
编号...和宁远的"D-1147"如出一辙。
"它曾经是...参与者？"宁远震惊之下稍稍松手。
猎手抓住机会猛地抬头，额头重重撞在宁远鼻梁上！剧痛伴随着鲜血涌出，宁远不得不松开钳制。猎手挣脱后没有立即攻击，而是后退几步，黑眼紧盯着宁远。
"你...也会...变成..."猎手突然开口了，声音像是从破损的扬声器里发出的，扭曲刺耳但依稀可辨是人类语言。
宁远僵住了："你会说话？"
"管...理员...在看着..."猎手抽搐着说，骨爪指向窗外某个方向，"所有...强化者...最终都..."
话未说完，它的头突然像熟透的西瓜一样爆裂开来！黑血和脑浆溅了宁远满身。他惊愕地抬头，看到林夏站在几米外，手里举着一把不知从哪找来的□□，枪口还在冒烟。
"它要攻击你..."林夏脸色惨白，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枪。
宁远喘着粗气从猎手尸体上爬起来，嗡鸣声渐渐消退，理智重新占据上风。他低头看着这具不再动弹的畸形躯体，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爬上脊背。
"它说'管理员在看着'..."宁远喃喃道，"还说所有强化者最终都会..."
变成它这样。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但林夏的眼神表明她也想到了。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宁远条件反射地抓起棒球棍，却看到陈默和小雨冲了进来，两人都气喘吁吁，陈默手里紧握着手枪。
"我们听到枪声..."陈默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无头猎手尸体上，"老天...这是什么？"
"猎手。"林夏简短解释，"系统警告过的新型变异体。"
小雨好奇又恐惧地靠近尸体，突然指着它的右爪："那个环...和我们的手环好像！"
陈默蹲下检查，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只是像...这曾经就是个参与者手环。看这里的序列号格式，几乎一样，只是扭曲变形了。"
四人沉默地围着这具尸体，一个可怕的猜想在空气中弥漫——强化可能不是恩赐，而是诅咒。系统给予的能力最终会把使用者变成这样的怪物？
"我们得离开这里。"林夏突然说，"如果猎手是专门追踪强化者的，可能不止这一只。"
陈默点头同意："车还在楼下，我们趁夜转移去实验楼。"
宁远却站在原地没动，盯着猎手尸体出神。那个爆裂的头颅切口处，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等等。"他蹲下身，用手指拨开血肉，挖出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体——约纽扣大小，表面有精细的电路纹路。"这是什么？"
陈默接过仔细检查："某种微型发射器...或者接收器。看起来高科技，不像是自然生长的。"
"植入物？"林夏皱眉，"你是说有人故意..."
"控制它们？"宁远替她说完，"猎手临死前说了'管理员在看着'。"
小雨突然打了个寒战："有人在通过这些东西监视我们？"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陈默默默将金属片收进小塑料袋，塞进背包："医学院有设备的话，也许能分析出什么。"
他们迅速收拾所剩无几的物资。宁远从猎手尸体上取下那个变形的手环，鬼使神差地塞进口袋。腹部和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强化后的身体已经开始愈合，他能感觉到肌肉在缓慢蠕动闭合。
"你的伤..."林夏担忧地看着他腹部的抓痕，"猎手的□□可能有毒。"
"暂时没事。"宁远撒了谎。实际上他感觉异常的好，甚至有点...亢奋。但他不敢告诉林夏，怕她又拿出那支镇静剂。
下楼时，宁远注意到陈默刻意走在小雨和他之间，手枪虽然指着地面，但手指没有离开扳机。这个细节像刀一样扎进心里——队友在防备他。
逍客安静地驶向医学院。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偶尔闪过的黑影证明这座城市并非完全死寂。小雨蜷缩在后座，紧抱着装满物资的背包；林夏专注地查看地图导航；陈默开车，时不时通过后视镜瞥一眼宁远。
宁远望着窗外飞逝的废墟，思绪飘向那个爆头的猎手。它曾经是人类，是参与者，也许也曾像他一样为了生存而接受系统强化。是什么导致了变异？过度使用能力？点数累积到某个阈值？还是...
"到了。"陈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医学院建筑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阴森。主楼被烧毁了一半，但实验楼看起来完好无损。陈默把车停在隐蔽处，四人悄无声息地接近。
实验楼大门被厚重的链条锁着，但旁边一扇侧窗的玻璃已经破碎。宁远率先爬进去，确认安全后其他人跟上。
内部比想象中整洁，仿佛灾难从未波及这里。走廊两侧是各种实验室，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精密的仪器。
"细胞培养室在地下二层。"林夏回忆道，"那里有独立的供电和通风系统，像保险库一样安全。"
他们找到楼梯间，小心地向地下移动。每一层都黑暗寂静，只有应急灯提供微弱的照明。下到地下二层时，一道厚重的金属门挡在面前，门边的电子锁已经断电失效。
"让我来。"陈默检查了一下锁的类型，从背包掏出工具，"老式电子锁，断电后可以用机械钥匙...或者巧劲。"
五分钟后，随着一声轻响，门开了。里面是宽敞的培养室，排列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大部分空空如也，但有几个里面漂浮着可疑的物体，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不真切。
"这是什么地方..."小雨声音发抖。
"干细胞研究实验室。"林夏打开手电筒，光束扫过那些设备，"这些培养舱是用来..."
她的声音突然卡住了。手电光照亮了一个培养舱，里面漂浮的东西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个缩小版的猎手，不超过婴儿大小，但特征已经很明显：灰蓝色皮肤，角质层，变形的四肢...
"他们在制造这些怪物..."宁远感到一阵恶寒。
陈默快速检查了其他几个有内容物的培养舱："不同阶段的都有...像是某种加速进化实验。"
最里面的舱体上贴着一张标签，字迹已经模糊，但依稀可辨：【Subject D-0921，第三阶段强化，稳定性测试中】
"D-0921..."宁远从口袋掏出那个变形的手环，"和猎手的编号一样。"
"所以这不是自然变异..."林夏脸色苍白，"是人为的实验。参与者被当作小白鼠..."
一声巨响突然从楼上传来！整栋建筑都微微震动，天花板上落下灰尘。
"什么情况？"小雨惊恐地抓住陈默的手臂。
宁远竖起耳朵："爆炸声...来自一层。"
陈默立刻冲向电脑终端："这里有监控系统，也许还能用..."
他快速操作着，很快调出了黑白监控画面。一层大厅里，三个全副武装的人正在布置什么装置。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戴着防毒面具，胸前有个奇怪的标志——一个眼睛图案，瞳孔部分是个字母"A"。
"管理员..."宁远想起猎手临死前的话。
"他们在放炸弹！"小雨指着画面中一个人手中的装置。
陈默快速切换摄像头："不止他们...整栋楼都被包围了。"
宁远当机立断："后门！有没有其他出口？"
林夏回忆着："培养室有紧急通道，直通地面停车场！"
他们抓起背包冲向角落的一扇小门。陈默临走前不忘从电脑上拔下硬盘塞进口袋。紧急通道狭窄阴暗，四人跌跌撞撞地向上爬。身后又传来一声爆炸，这次更近，通道里充满了烟尘。
"快！"宁远推着前面的人。
他们冲出地面时，停车场上已经停了几辆黑色装甲车，更多制服人员正在布控。四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弯腰溜向最近的灌木丛。
"分开跑！"宁远低声命令，"老地方汇合！"
"什么老地方？"陈默急问。
"便利店！两天后！"宁远不假思索地回答。
林夏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宁远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他的状态，那些伤口，还有随时可能发作的暴力冲动。
"我会控制住。"他轻声承诺，"现在，跑！"
四人分头消失在夜色中。宁远选择了一条迂回路线，确保没人跟踪后才向城市深处跑去。手环突然震动，一条新消息：
【特殊通知：参与者D-1147，检测到您已接触敏感信息。为保障游戏平衡，您的位置将在30分钟后对所有参与者可见，持续2小时。奖励：如存活，获得生存点数×1000】
宁远停下脚步，盯着这条消息，突然笑了——一种没有温度的，冷酷的笑。他现在彻底明白了，这根本不是末日生存游戏。
这是一场猎杀。
而猎物，是他们这些参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