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后背。梦中他站在血海中，手中不是棒球棍，而是一把长刀，脚下堆积着无数尸体——有丧尸的，也有活人的。最可怕的是，梦里的他在笑。
窗外，黎明的微光刚刚划破天际。他看了眼手环——【5天12:34:21】，温度显示18℃，天气阴。身旁其他三人还在熟睡：林夏蜷缩在沙发一角，陈默和小雨背靠背坐在地上，头歪向彼此。
宁远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卫生间。镜子里的男人让他差点认不出来——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胡茬凌乱，嘴角不自然地紧绷着。最引人注目的是右臂上那些被变异鼠抓伤的痕迹，已经愈合得只剩几道粉色的疤。
"才两天..."宁远喃喃自语。这种愈合速度不正常，连林夏给的抗生素都没用上。
他拧开水龙头，没指望有水，却意外听到管道里传来咕噜声。几滴铁锈色的液体流出后，竟变成了相对清澈的水流。宁远连忙用手接住，泼在脸上。冰冷的水让他打了个激灵，但那种奇怪的嗡鸣声又回来了，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颅骨内振动翅膀。
"啊！"他忍不住低呼一声，双手抱头。
"又发作了？"
林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宁远转身，看到她靠在门框上，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你没睡？"
"睡了，又醒了。"林夏走进来，关上门降低音量，"陈默昨天找我谈话了。"
宁远擦干脸："关于什么？"
"关于你。"林夏直视他的眼睛，"他说你晚上说梦话，内容...很暴力。而且前天在便利店，小雨确实看到你眼睛变红。"
宁远握紧洗手池边缘，指节发白："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强化后就这样，每次战斗完都更难控制。"
"我需要检查你的瞳孔和反应。"林夏拿出小手电，"陈默很担心，他暗示如果情况恶化，可能会带小雨离开。"
"随他便。"宁远突然暴躁起来，"没有他们我们照样能活！"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林夏震惊的表情像一把刀插进胸口。宁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抱歉...我不该那么说。"
"不只是情绪问题。"林夏的声音有些发抖，"你的瞳孔对光反应迟钝，而且...虹膜边缘有轻微出血。这绝对不是正常强化该有的副作用。"
宁远看向镜子，果然发现眼白上有几丝细小的血丝，呈放射状从虹膜延伸出去，像是红色的裂纹。
"会怎样？"他轻声问。
"不知道。"林夏诚实地说，"但我查了药品，有些镇静剂可能有用。问题是..."她犹豫了一下，"我们需要去趟医院或大型药店，家里的储备不够。"
宁远苦笑："刚逃出来又要回去？"
"或者找别的医疗点。"林夏咬着下唇，"购物中心可能有药店，风险比医院低。"
他们正说着，外面传来陈默的惊呼和小雨的尖叫声。两人立刻冲出去，只见陈默举着手枪对准窗外，脸色惨白。
"怎么了？"宁远抄起棒球棍。
小雨指着窗外："有、有人在对面楼顶观察我们！"
宁远小心地靠近窗户，从缝隙望出去。对面是一栋六层的办公楼，楼顶上空无一人。
"确定是人？不是丧尸？"
"是人。"陈默肯定地说，"穿着迷彩服，拿着望远镜。看到我发现他立刻就躲起来了。"
林夏和宁远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他幸存者开始侦查据点，这不是好兆头。
"我们得换个地方。"宁远决定，"如果被盯上就危险了。"
"去哪儿？"小雨问，"车库吗？"
"太开放。"林夏摇头，"我知道一个地方——医学院实验楼。地下室有坚固的细胞培养室，像保险库一样安全。"
"多远？"陈默推了推眼镜。
"开车二十分钟。"
宁远思考着利弊。实验楼确实安全，但距离医院太近，风险不小。就在他犹豫时，所有人的手环同时震动起来：
【区域任务更新：B-7区剩余医疗物资点3处，下一轮物资投放将于24小时后在中央广场进行。参与者可争夺物资箱，每箱包含：高级医疗包×1，生存点数×300，随机武器升级×1】
【提示：物资箱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房间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四人面面相觑，都读出了对方眼中的渴望和忧虑。
"这是陷阱。"陈默率先打破沉默，"系统在挑拨我们互相残杀。"
"但医疗包可能是宁远需要的。"林夏轻声说，"高级包里一定有专业镇静剂和神经调节药物。"
小雨怯生生地问："我们不能和平分配吗？和其他幸存者谈谈..."
"在末日世界里谈合作？"陈默苦笑，"天真。"
宁远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嗡鸣声如潮水般涌来。他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没摔倒。
"宁远！"林夏立刻扶住他。
"没事..."他咬牙忍住疼痛，"陈默说得对，这是陷阱。但我们确实需要那个医疗包。"
最终他们决定兵分两路：陈默和小雨去侦查中央广场的情况，绘制地形和可能的逃生路线；宁远和林夏则冒险前往购物中心，寻找可能的替代药品。
"无论找没找到药，天黑前必须回来汇合。"宁远强调，"如果一方没回来，另一方不要去找，直接转移去实验楼。"
陈默点点头，带着小雨和手枪离开了。宁远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奇怪的预感——这可能是一次永别。
购物中心坐落在城市旧城区，是一栋四层的环形建筑，曾经是这座城市的商业中心。宁远和林夏把车停在两百米外的一个小巷里，步行接近。
"奇怪..."林夏皱眉，"太安静了。"
确实，购物中心周围没有丧尸游荡，大门敞开着，像是邀请人进入。宁远的危险雷达全开，这种反常的平静往往预示着埋伏。
"我们从货运通道进去。"他指向建筑侧面的一扇小门，"少些暴露风险。"
货运通道昏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腐臭。他们打着手电，小心翼翼地前进。通道尽头是员工区和仓库，再往前就是商场主体。
"药店在二楼北区。"林夏回忆道，"我们可以从安全楼梯上去。"
正当他们准备上楼时，宁远突然拉住林夏："等等...有声音。"
微弱的呻吟声从右侧的仓库传来。宁远示意林夏待在原地，自己慢慢推开仓库门。里面堆满货架和箱子，角落里有个人影蜷缩着。
"救...救我..."那人抬起头，是个中年男子，腹部有一大片血迹。
林夏立刻上前检查伤势，宁远则警惕地环顾四周。仓库太安静了，只有这个伤者...不合常理。
"伤口是新的，子弹造成的。"林夏低声道，"他撑不了多久。"
"谁伤的你？"宁远问那人。
"他们...穿迷彩服..."男人艰难地说，"设陷阱...等你们...自投罗..."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震彻仓库！男人的头猛地后仰，鲜血和脑浆喷溅在墙上。
"趴下！"宁远扑倒林夏，第二颗子弹擦着他头皮飞过。
枪声来自上方。宁远抬头看到仓库二层的走廊上有三个人影，都穿着迷彩服，手持步枪。最前面的那个正通过瞄准镜锁定他们。
"跑！"
他们冲向最近的货架作为掩体，子弹砰砰地打在金属架上。宁远抓起一个铁箱扔向电灯开关，仓库瞬间陷入黑暗。
"分头走！"他在林夏耳边急促地说，"老地方汇合！"
林夏想反对，但情况危急。她点点头，借着黑暗向侧门爬去。宁远则故意弄出声响，吸引火力向反方向移动。
迷彩服们果然上当了。一道手电光扫过来，宁远趁机看清了他们的位置——三个，分散站位，领头的是个光头，脸上有刀疤。
嗡鸣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以往都强烈。宁远感到血液在沸腾，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他抓起一根铁棍，等待着。
当第一个迷彩服绕过货架时，宁远如猎豹般扑出！铁棍重重砸在那人膝盖上，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迷彩服惨叫着倒地，宁远补了一记打碎了他的下巴。
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擦过宁远肩膀，带起一蓬血花。但奇怪的是，他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反而更加兴奋。第二个迷彩服惊恐地看着同伴被残暴解决，调转枪口疯狂扫射。
宁远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灵活躲过弹道，几个起落就逼近了枪手。他挥动铁棍，这次直接瞄准头部——颅骨碎裂的触感通过金属传来，温热的血液溅在脸上。宁远舔了舔嘴唇，尝到了铁锈味。
"怪物！你是怪物！"最后一个迷彩服——光头刀疤男——边后退边开枪，但手抖得厉害，子弹全都打偏了。
宁远感到视野边缘泛起红色，嗡鸣声变成了某种类似欢呼的噪音。他一步步逼近光头，享受着对方的恐惧。
"别...别过来！"光头退到墙边，无路可逃，"物资都给你！我投降！"
宁远举起铁棍，却突然听到林夏的喊声："宁远！住手！"
她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宁远眨了眨眼，红色渐渐从视野中褪去。他这才发现自己站在血泊中，周围是两具不成人形的尸体，而第三个幸存者正缩在墙角发抖。
"他...他们设陷阱..."宁远喘着粗气说，"想杀我们..."
"已经够了。"林夏小心地靠近，像在接近一头野兽，"我们拿到了药，可以走了。"
她举起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从药店搜刮的药品。宁远这才注意到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恐惧——是对他的恐惧。
"我...控制住了。"宁远扔掉铁棍，声音嘶哑，"走吧。"
他们离开仓库时，光头突然喊道："你们逃不掉的！狩猎已经开始，强者生存是规则！"
宁远没有回头。
回程的车上一片沉默。林夏开车，时不时偷瞄副驾的宁远。他闭着眼，头靠在窗上，脸上的血迹已经干了，形成可怕的红褐色斑块。
"你的肩膀..."林夏终于开口。
"没事，擦伤。"宁远没有睁眼，"药有用吗？"
"有可能。"林夏谨慎地说，"有些神经抑制剂，但需要调整剂量。宁远...刚才你..."
"我知道。"他打断她，"我差点杀了他。不只是自卫...我享受那个过程。"
林夏握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强化在影响你的大脑。可能是某种神经兴奋剂效应，或者更糟..."
"人格解体？"宁远苦笑，"我玩过足够多的游戏知道套路。英雄获得力量，代价是慢慢变成怪物。"
"我不会让那种事发生。"林夏声音坚定起来，"我是医生...未来的医生。治病救人是我的职责，哪怕病人是你。"
宁远终于睁开眼，看向她。林夏的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坚定而美丽。他突然感到一阵心痛——为了这样的她，他必须控制住自己，无论多难。
公寓楼出现在视野中，但两人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窗户没有用黑布遮严，漏出了灯光。
"有人进去了。"宁远立刻警觉起来，"可能是那些迷彩服的同伙。"
他们悄悄接近，宁远耳朵贴在大门上倾听——里面有说话声，但不是陈默或小雨。他伸出三根手指，示意至少三个人。
林夏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药房拿的。可以制作简易麻醉弹。"
宁远接过瓶子，撕下一块布料包裹住瓶口："数到三。"
"一、二、三！"
他猛地踹开门，将自制□□扔进去后立刻闪到一旁。玻璃碎裂声后是一声闷响和刺鼻的气味扩散。里面传来咳嗽和咒骂声。
宁远屏住呼吸冲进去，看到三个陌生人正摇摇晃晃地试图拿武器。他迅速解决了最近的两个，第三个被林夏从背后用手术刀抵住喉咙。
"陈默和小雨在哪？"宁远厉声问。
"没...没见过什么人！"那人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来时这里就空着！"
宁远搜查了公寓，确实没有陈默和小雨的踪迹，但他们的背包和部分物资也不见了。
"他们自己离开了。"林夏检查完得出结论，"没有打斗痕迹，陈默还留了张字条。"
她从桌上拿起一张纸，上面潦草地写着："危险，先走了。小心宁远。"
宁远苦笑一声，不意外这个结果。他转向俘虏："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听说这里有强化者..."俘虏畏惧地看着宁远，"老大说抓个强化者研究能卖大价钱..."
"卖？卖给谁？"林夏追问。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是听说有人在收集强化者和实验数据..."
宁远和林夏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个"游戏"背后似乎还有更复杂的网络。
"滚吧。"宁远最终说，"告诉你的同伙，再来就是死路一条。"
俘虏千恩万谢地逃走了。林夏立刻开始收拾剩余物资："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去实验楼。"
宁远点头，却在弯腰捡背包时突然僵住——嗡鸣声回来了，而且比以往都强烈。同时，手环震动起来：
【警告：检测到B-7区出现新型变异体，代号"猎手"。特征：高智能，强攻击性，专以强化者为目标。建议立即撤离当前区域】
"林夏..."宁远艰难地开口，"我听到了...它在靠近..."
"什么在靠近？"林夏警觉地环顾四周。
"猎手。"宁远的瞳孔开始不规则地扩张收缩，"它在...呼唤我..."
就在这时，窗户轰然碎裂！一个黑影如闪电般扑入，直取宁远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