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坐在桌前,面无表情的沉默着,只觉得胸口有一团炽烈的怒火在冷冰冰的燃烧,一丝温度也无。
现在这间不知道有没有暴露在数字集团视线里的小旅馆只剩下他和贝尔摩德两个人,连常年跟在他身边的伏特加也不在。
伏特加和其他成员一样被组织带回霓虹接受审查了。
理智上,琴酒不觉得伏特加会背叛,也不觉得基安蒂和科恩他们会背叛,可是感情上,除了几乎是看着他长大的贝尔摩德之外,他谁都无法相信,索性全都让他们回去了。
甚至就连贝尔摩德,他也觉得自己无法跟她合作。
琴酒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毫无道理,但只要一想到北川枫被抓走甚至现在已经死去这件事,他就没办法保持平常心。
在今天之前,他都不觉得北川枫对他的影响会这样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好像也没有个具体的时间,只是潜移默化的改变,从第一次见面直到现在,北川枫渐渐就变成了无法割舍的存在。
琴酒现在出奇的冷静,那种可以被称之为担忧的情绪深深的压在脑海最角落的地方。
若是换在平时,在确定了组织里有叛徒的情况下,琴酒都会直接动手,不可能给有嫌疑的人留下可运作的空间,更别提交给朗姆这个急性子的人去负责审查了。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这才是琴酒对待叛徒的态度。
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这样,所以只好留下绝不可能会背叛组织的贝尔摩德,其余几人,无论嫌疑有多么微小,也不能再留下。
就连已经当场自杀的波尔多和赤霞珠,琴酒也联络了种花分部的人再重新调查他们的身份,在此之前和什么人接触过等等。
纵使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能排查他们是数字集□□到组织的卧底,正好想要趁着这次行动假死脱身回到数字集团的可能性。
只不过调查结果显示,两人都是根正……咳咳,根歪苗黑的组织成员,身份上没半点不对。
在经过等待调查结果,安排参与此次任务的组织成员回国,调动新加坡分部,种花分部等多个组织分部的成员前往缅甸支援的一系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安排过后,时间已经距离北川枫和安室透被数字集团带走超过十二小时了。
说回北川枫和安室透,两人整整在水牢里被关够了十二个小时才来了四个人给他们把手铐解开从水里拽了上去。
如今情况不明,他们又体力不支,因此安室透和北川枫都没有选择在这种时候贸然反抗,非常顺从的被人往头上套了个黑色遮光布做成的头套,默不作声的随着手臂上推搡的力道往前走。
把他们带出水牢的四个人很专业,一个个都像哑巴一样一句话也不说。
不管是安室透不动声色的试探还是故作慌乱的大声质问都宛若一个聋子般装没听见,当然也不会回答。
没法从人身上得到什么情报,那就只好换别的方法了。
虽然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异常安静的走廊还是让安室透听出了一些微小的原本不易被察觉到的动静,并从中判断出一些信息。
最开始是一段向上的楼梯,接着是门被重新落锁。从脚下的触感来判断,他们走的并不是传统的瓷砖或者木制地板,反而像是地毯一类绵软些的材质。
研究所会往地上铺地毯吗?恐怕不会。
虽然微弱到几乎没有,但那种空荡荡的回声确实有规律的传进他的耳朵。还有,像是风声拍打到玻璃上的声音。
这段走廊长的好像没有尽头,他们中途拐了几个弯,但始终没有再进任何一个门,窗户被风拍打的声音逐渐消失了,他们也没有遇见任何其他的人。
再然后,风声又出现了,但没再拍打到窗户上,风确实的拂过了他们被冷水浸染过的身体,让安室透不自觉打了个寒战。
他们像是穿过了一个花园,因为他有闻到花的香味,听到水的流行声和拍打石头的声音,还听到了小鸟的叫声,短促而清脆,像是那只两次停在北川枫掌心的小翠鸟一样,总是会让人联想到七八岁干净纯粹的小少年。
走了十来分钟,他们重新进入了室内,安室透注意到带着北川枫的那两个人改了道,脚步声渐渐远的听不见了,或许是想把他们两个分开关押审问。
最后的路程又是一段楼梯,不过是向下的。
安室透逐渐在心里描绘出一个建筑大致的轮廓。
这是一座……庄园。
他和北川枫最开始被关在一间由地下室建成的水牢里,从地下室出来是正常的走廊和各种房间,走廊上装的是大面的落地窗。中心院子里是花园,有一个挺大的石头搭建的喷泉,喷泉周围开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
不过在这种地方,开着的,只会是罂粟花吧。安室透不无讽刺的想。
然后就是自己现在待着的这个地方,他能感觉到潮湿和冷意,再加上那段向下行的楼梯,这应该是另一个地下室。
这间地下室是什么?刑讯室吗?安室透按正常逻辑猜测着。
为什么说是猜测呢?因为送他来的那两个“聋哑人”并没有给他摘下套在头上的黑布,只是把他按在一把铁质椅子上,又拿皮带把他的四肢分别绑在了椅子的两个扶手和前方的两个椅子腿上,就直接走掉了。
安室透没有试图挣扎,早在水牢里他就注意到自己被仔仔细细的搜过身,不说手腕内侧用来撬锁的铁丝和鞋底的发信器了,连掩盖在淡金色发丝下的小刀片都被拿走了。
他现在全身上下除了牙齿和指甲这两样人体自带的武器,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了。
别说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没法挣脱开束缚,就是他能想办法弄开捆在四肢上的皮带,安室透也懒得费那个功夫。
刚刚那两个人走的时候,他可听到有铁链子的响动,就算是一般人也能想到门外的情形,绝对是被锁的死死的。
安室透自认为自己绝对没有徒手拽断锁链或徒脚踹开铁门的实力,干脆摆烂,咳咳,不是,应该叫默默恢复体力,以不变应万变。
他被带出来却没人来审讯,反而被丢在这里不管,安室透只能猜测他们是先去了北川枫那边才把自己忽略了。
现在最不妙的情况是,他们十几个人去袭击研究所偏偏就他和北川枫被抓到了。而数字集团的第一位和第三位,南泽野一和劳伦斯,还认识他和北川枫。
安室透和北川枫是贝尔摩德帮他们易容好了之后才潜入研究所的。但他们还在研究所里打转的时候就已经把易容脸撕下来用从某间实验室里顺出来的酒精灯给烧干净了。
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是没有了逃出去的可能,如果再带着那两张易容脸,肯定会被数字集团猜到他们袭击研究所的真正目的,继而得知他们属于哪个势力。
出于情报能少泄露一点就少泄露一点的考虑,他们才直接换成了真容。
幸好见过他们两个易容脸的几个人都已经永远闭嘴了,研究所里也还没有安装上监控,情况算是控制住了。
现在从数字集团的角度来看,故事应该是这样的。
一个疑似富家子弟的小少爷带着两个保镖来数字集团三把手的赌场捣乱,简称砸场子,但不巧碰上了他们的首领,南泽野一。
然后在第三位下场后,发觉了名字疑似为沙利叶的小少爷出千,继而双方起了场冲突,第二天沙利叶不知从什么渠道得知了那处研究所属于数字集团,带着自己的两个保镖和其他一些人袭击了因为新建所以防卫还并不严密的研究所,疑似想要报仇,简称找场子。
安室透转换立场思考了一番,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被忽略。
这还不明显吗?自己的身份在数字集团看来就是个没什么用的保镖,知道的东西肯定有限,在“沙利叶”这个小少爷也被抓住了的情况下,他只能算是个可有可无的添头。
想到这里,安室透不由得担心起北川枫此时的处境来。在意识到自己的担忧毫无意义之后,安室透又转而思考起了他们这次行动计划究竟是如何泄露出去导致数字集团提前埋伏的问题。
而被安室透担心了一阵子的北川枫,这会儿已经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还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正在他们被换地方关的时候路过的那片花园里,悠闲的晒着太阳。
原木色的摇椅和大片的红色花朵不大相衬,却也不怎么显得突兀。
当北川枫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气质总是分外与世界格格不入,可现在,他就像是天地间任意的一捧风尘,无论如何都融洽而自由。
闭着眼睛的北川枫感到身前被投下一片阴影,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正逢黑色头发的男人拿着一朵红色花朵想碰一碰他的脸。
“南泽。”北川枫随意的和黑发男人打了个招呼,接过那朵可能是上一秒刚被南泽野一从花园里摘下来的花。
这花已经盛放到了极致,因此呈现出细微的颓靡之相。
“现在可以说好久不见了?枫。”这时的南泽野一和安室透与琴酒在赌场时见到的南泽野一有着一点微妙的不同。
在赌场时,南泽野一是温和的,可也并非没有脾气,情绪隐藏的不深。
现在的南泽野一,或者是是数字集团的第一位,他虽也噙着笑,气质却更偏向优雅清冷,情绪也隐藏的更深。不过此时此刻,面对北川枫,他笑得倒是十分的真心实意。
微风飘过的地方,阵阵若有若无的花香里,他站在那,竟有些意气风发之态。
“好久不见。”北川枫语气平淡没有半点波澜。
“你这么敷衍,自从孤儿院一别之后,你和我可有八年没见了。不想拥抱一下吗?”南泽野一看着已经从摇椅上站起来的北川枫,抬头替他拨开了遮挡视线的淡金色发丝。
北川枫垂着头没有说话。
“那,为了我们的胜利?”南泽野一张开双臂,等待一只疲倦的鸟儿到他的臂弯里稍作停息。
“现在说胜利,太早了。”北川枫依旧是那副倦怠的模样,玉白的指尖却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他微卷的睫毛颤了又颤,好像在和什么无形的东西抗争着。
最终,他还是往前踏出了一步,同时神情更加低落下去,就好像贪恋一个来自他在这世上,唯二的真心朋友的安慰性拥抱,是一种多么罪大恶极的软弱一样。
南泽野一小心翼翼的放缓了呼吸,生怕惊动了什么,也怕让北川枫知道,自己也在依靠这个怀抱汲取力量。
宁可错杀,绝不放过这种对待卧底的态度是琴殿在原著里明确表示过的,在剧场版纯黑的噩梦里
暗示背刺人身份的伏笔第三次出现了,没错,就是枫枫,传递信息的是那只小翠鸟
没注意到的宝子可以翻翻前面几章,出现过两次,一次在去赌场的时候,一次在正式行动之前
其实南泽的身份也挺复杂的,大概算本文的男四号,而且,他和枫枫之间有一段过去(狗头)
私以为本文透子的身世是最复杂的,他和很多人都有一段过去(再次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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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南泽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