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罂粟花?不,是虞美人

“好了,该回去了。”北川枫手里还拿着那朵红色的花,眼神晦暗不明。

他眼里的光在静静的流淌,冰雪无法在其中融化,掺着冷冷的泪,汇成了一汪初春乍暖还寒时的深谭。

南泽野一知道北川枫说的回去是指把他带回刑讯室去。虽然知道不可能,但他还是想再最后确认一遍。

“真的要这样?”

“南泽,戏要演的足才会显得真。”

“但它对你的身体伤害太大了。”

“我本来也活不久,你知道的。死前的身体状态是好一点还是坏一点,没什么区别。”北川枫说自己活不久时候的语气和说天气不错的时候语气也没什么区别。

南泽野一神色怔然,艰难的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随便你。”那声音如同生锈的喇叭被强行吹响,调走的不像话。

“你不是恨我吗?这次正好让你报复个痛快。”北川枫嘴角牵起一丝半点不勉强的微笑,不是表演,没半分不真心。

“恨?!”不知道北川枫这简单的一句话是如何刺激到了黑发的男人,南泽野一忽然开始笑,癫狂的放声大笑,笑的眼角都渗出了点点泪花,笑的都有些站不稳。

他一只手扶在花廊的白色雕花柱子上,渐渐收敛的声音像极了一只老旧的音箱,半天才露出一个不成调的音。

北川枫站在原地没动,像在欣赏一出荒诞的戏剧。

他哪怕一直在微笑着,眼中没有一点泪光,可就是无端让人觉得,在他的世界里,有一场冰冷的雨在永不停歇的下。

“南泽,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把你牵扯进来,往后生生死死,都和你没有关系了。”

“和我没关系?那你这次又为什么要让我掺和进你的计划里!”南泽野一的语气冷的出奇,神情却还是陷在那种不正常的癫狂里。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我只是作为你唯一的挚友来和你求助而已。”北川枫说的满不在意又理所当然,些微疑惑的眼神像是在无声的询问南泽野一为什么要问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南泽野一一下子就怔住了,唇角的笑就这样僵硬在脸上。

在只有风声和花香的庭院里,南泽野一从那种完全陷入狂乱的状态缓慢的脱离出来,显得有些疲惫。

“是啊,是这样,确实如此,就这样好了,反正你总是有办法让我觉得你说什么都对。”他喃喃自语,说的话虽然算不上颠三倒四却也没那么清晰有条理,不像在回答北川枫的问题,而像是说给自己听。

“你是我永远不会动用的底牌,在这个局里,无论如何,我唯独想让你能够全身而退。”

“那你和他呢,北川景呢,还有……琴酒呢?你也不在意吗?”南泽野一很惊奇自己此时还能用这么冷静的语气发问,准确且狠毒的去戳北川枫的痛处,好像他只是个冷眼旁观的陌生人一样。

“我和他与你不一样,我们都被仇恨困在了过去,只要那没法熄灭的仇恨火焰还存在一天,我们就被困在原地不能往前走。

那是永远无法斩断的,缠绕在我们四肢和脖颈上的线,却也是让我们暂时不至于落入地狱的蛛丝。

可是你不一样。南泽,你和我们是不同的。你的身上没有束缚,没有枷锁,可以肆无忌惮的往前走,没必要也不值得陪我们一起下地狱。”

南泽野一嗤笑了一声,好像北川枫在给他讲什么颇具讽刺意味的冷笑话。他说:“你觉得我能上天堂?别做梦了,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你不知道?我犯下的罪行早就够下百八十回地狱的了,也不在意多这一回。”

北川枫完全不在意南泽野一看似反驳实则想要帮助自己的这番发言,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我和他早已经深深的陷进这场游戏里,无论怎样都没法再脱身。

南泽,现在的一切都是你不需要在意的,我和他的计划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影响到你。”

“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和他去送死,然后潇洒的说一句这是你们所期望的,然后继续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这里守着这片没用的虞美人到死?”南泽野一死死的盯着北川枫,眼睛里迸发出来的情绪近乎是怨恨的。

“是。”北川枫的眼神同样坚定。

“好!好!好!”南泽野一连说了三遍,却还是无法平息心头怒火,只好一拳砸在原本扶着的雕花柱子上。

他这一下砸的很重,顷刻间四个指节就都渗出了血,鲜红的血液染上了纯白。

“这样也不错,我反正不用死了。”

他在尽力的说服自己接受北川枫给他安排好的,最好的结果。

“你还没说其他人要怎么处理,之后的事我可以不掺和,但至少要告诉我具体的计划吧?”

“具体计划就是那些,你知道的差不多是全部了,剩下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我也没法预测。

至于最终的结果,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要么赢,要么死。

北川景,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哪怕多少有些惺惺相惜,可到了最后一步,他不会手软,我也同样不会。

至于琴酒,我骗了他这么长时间,等真相被披露出来的那一刻,他肯定恨不得杀了我吧。不,他是一定会杀了我的。”

北川枫自嘲的笑了一下,一片一片的往下扯那朵虞美人的花瓣,鲜花的汁液染红了他的指尖,他继续说到:“他甚至都不会有多恨我,只是会觉得可笑,觉得我恶心而已。”

“你要是愿意演一辈子……”南泽野一的目光中暗含担忧,又有一种奇特的了然,好像早就知道了北川枫会怎样回答,果不其然,北川枫的回答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他说:“我不愿意。戏演一辈子,什么假的都会变成真的,我知道。

可是我不愿意到死都是北川枫,我希望他喜欢的是我而不是一个被演出来的虚影,我可是很喜欢他啊。”

北川枫话音悲戚,唇角的笑容却扭曲的让人害怕,仿佛琴酒如果喜欢的真的只是“北川枫”,他就会毫不留情又满怀爱意的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你确实是这样的人。”南泽野一的语气中不乏感慨。随即他又装似轻松的催促道:“行了行了,今天算是我废话太多,该干正事了。”

他几步走到北川枫身前,准备抬手把人弄晕。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心软。”北川枫也用轻松的语气说着话,下一句的神情却凝重起来,说:“之后真的全拜托你了,不要留手。南泽,你可千万要帮我把这场戏给演足了。”

“不会砸,安心睡一觉吧,朝日影酱。”随后南泽野一很干脆的一个手刀劈在北川枫的后颈上,让灰紫色眼睛的少年陷入了昏迷。

他接住倒向自己的纤细身躯,一瞬间想要不管不顾的就把人留在这栋庄园里,这样就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总会找到方法治好北川枫的病。

可是他不能。

南泽野一被北川枫对他的信任挟持,因此不敢做出哪怕一点违背北川枫心愿的举动。

他知道北川枫就是想要他完完全全的配合,按照制定好的计划走才说了那么多,这是明晃晃的阳谋,但他还是没办法。

明知是算计,南泽野一却只能自愿往里跳。因为他没办法不在意北川枫所说的唯独想让他全身而退。

这是北川枫能给出的,最珍重的承诺。

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不能用单纯的朋友,甚至挚友这样的词汇来定义,当然也不是亲人或者恋人。

他们既有朋友之间的喜欢,又有恋人之间的爱。

可单纯的喜欢太轻浮,单纯的爱太肤浅,幼时的相扶相伴,和那道跨不过的坎,让他们对彼此无法在意又无法舍弃,进退两难,太远太近都是错。于是只好顺其自然,你进我退,维持着脆弱的平衡心照不宣,安心而痛苦。

就像,抱在一起的两只刺猬,既想在获取温暖的同时不被对方刺伤,又想在不刺伤对方的同时回赠相同的温暖,要做到,实在太难太难。

安室透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头上罩着的黑布已经被人取了下来,连有人开门把满身伤痕的北川枫扔进来也没醒,直到针尖扎进他的手臂,安室透才如同被触到反射性机制一般挣开眼睛,下意识就要剧烈的挣扎,但负责注射的人手脚很快,他从昏睡中清醒过来只有几秒钟的功夫,那管针剂已经被注射完了。

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的眩晕感还没消退,安室透眼前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黑影。

任何药剂生效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并不会马上见效,理所当然的,他不能依靠生理反应来判断自己被注射的针剂到底是什么,但这不妨碍安室透已经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在公安秘密接受卧底培训的时候被注射过一些对身体伤害性不大的药剂做训练,在组织也经历过审讯与反审讯的针对性培训,其中也包括提高药物抗性。

如果这些人给他注射的是吐真剂一类的药物,安室透不会很在意。

抵抗吐真剂的影响虽说难受,却也并不十分麻烦,哪怕是提高神经敏感度的药物,安室透也不会害怕。

只是疼痛而已,他不敢大言不惭的说在接受审讯的时候一个字都不会泄露,但他会在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果断自杀,用死亡来保存秘密。

只有这一点,他有着百分百的自信可以做到,每个卧底在被派出之前,就都已经做好了牺牲性命的准备。

可这里是缅甸第一特区,是举世闻名的金三角,安室透担心,甚至恐惧的是,他被注射的是什么毒品。

他可以坦然的接受死亡,却恐惧于让毒品支配自己的精神和信仰,成为会被现在的自己所唾弃的瘾君子。

没人在面对这样的处境时能保存镇定。因为人不是机器,他们有着感情,悲伤,欣喜,期盼,愤怒……

安室透觉得自己应该舍弃这该死的镇定情绪,大声的质问身旁还没走开的白大褂男人给自己注射了什么。

然而现实是,他依旧一言不发,除了最开始的挣扎,没有再做出任何反应。

事成定局,再气急败坏有什么用呢,不如继续以不变应万变。

枫枫和南泽之间的关系真的挺复杂的,提前剧透一下,枫枫抢走了南泽的一样东西,却又让南泽从深渊脱离,之后算计他自愿跳进了另一个深渊

南泽口中的那个“他”才是本文最大的阴谋所在,只能说,真的挺难猜的

是个原著角色,宝子们可以脑洞大开一下

不会搞给透子注射毒品这种情节的,安心宝子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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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罂粟花?不,是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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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柯:演绎深情
连载中寸寸成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