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皇子和八皇子两脸震惊,崇文帝则神色不明,这时钱尚推开了门,跪地说:“陛下,程将军求见。”
“让他进吧。”崇文帝慢慢将目光收回,开始批阅奏折,“老四老八要是没事儿就退下吧,十三也先回去。”
“是。”四皇子与八皇子向殿外走,与程鸣竹擦肩各点头示意。
叶禅云却没走。
程鸣竹行完礼后御书房中便沉默了。崇文帝烦燥地把折子扔了之后才想起这两人还在,便开口:“鸣竹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程鸣竹跪地磕了个头:”陛下,臣父时常教导臣当忠君爱园,国家养育了黎民,养育了文武百官,作为臣子臣应竭力为国奉献,只是……”他看了看叶禅云“还请陛下,十三殿下恕罪,臣恳请收回一部分聘礼,上缴国库以敝民生。”
叶禅云说得倒没错,程鸣竹的确没钱了。他母亲早逝,父亲告丁忧守孝,家里子翩单薄,几乎要靠他养家。可是他远在京城而且还常年在外征战,赏赐虽多,可国库“窄小”,养兵马、吃粮草哪个都要钱;他家里又无人能好好打理田庄和店铺,生意惨淡,年景不好;再加上出聘礼,他娶的可是皇子啊!于是白花花的银子向外流、他又没有什么收入,俸禄远远不够,他现在穷到 “叮当”都响不起了。
叶禅云没想到程鸣竹会直接请求讨回聘礼,不过不管他目的为何,这番举动总归是于民有益,那便是好的。
他轻轻一笑在程鸣竹身旁跪下:“请父皇恩准,儿臣也愿将彩礼取出半数,上缴国库。”
“你们两个……"崇文帝深深叹了口气:“先把亲成了再说,此事容后再议。”
正月十五那天一大清早就听见城里人声喧嚣,过节是一,皇子与将军成婚又一。平日里说几句吉祥话就能讨赏钱这次听说宫里还会施粥散钱,百姓们早就乐颠颠地在大街上等着了。
此时叶禅云刚祭拜完列位祖宗,他坐上回宫的马车,一位公公正在车里给他诵读规矩礼数。
待他回到宫中时也不过辰时三刻,宫中的嬷嬷开始为他穿戴衣冠,因着是在冬日,所以穿得多了点,可腰封一束,那把劲窄的腰又显得单薄了。红色的外裳一披,入轿。
程鸣竹在前骑一高头大马,仪仗队敲锣打鼓地跟在轿子后面,不多时便到了将军府,叶禅云掀开帘子下轿,程鸣竹将手伸过去,他愣了下才把自己的手放到对方掌心。
热乎乎的。
他被领着跨过火盆,一路进了府,
因为程家无长辈在场,所以主座坐的是崇文帝与皇后,程鸣竹与叶禅云二人在礼官的唱礼声中拜了堂。拜完堂入了洞房便有嬷嬷进来了,那嬷嬷手执一金剪刀在两人鬓边各剪了一绺头发,再用红线和金线打了个结,放到枕头下。
酒席一直到月上中天才结束,两人都喝了酒,但程鸣竹帮叶禅云挡了不少,此时看是有些醉了。
他们两人迷迷糊糊地喝完合卺酒、沐浴后摸上了床。
叶禅云突然就醒酒了,他如今不过刚十六,又体弱多病,于房事上是只知其意却不曾实践过。现在是他“下嫁”,而且跟程鸣竹一比,无论是身材、样貌、身体素质,还是年龄、阅历、见识多少,都是他占下风。
可是听嬷嬷说,行那档子事时,承受方很疼的。他很怕疼的。
程鸣竹醉了七、八分,他以为新婚夜圆房是理所应当的。可看叶禅云却是手足无措,面色苍白,他扶了一下叶禅云的手,可叶禅云却向后瑟缩了一下。
怎么说呢,他的心脏突然就抽痛了一下,又酸又胀地。
“你放心,我、我不会强人所难的。”他看着叶禅云,表面上十分镇定,可手却在微微发颤。他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情绪完全被别人牵着走,他叹了口气,几不可闻。
“先睡吧。”他伸手把人拢到怀里,再没有其他动作。
他喝醉了,喝醉的人做些出格的事也没有什么的吧。
叶禅云本来都准备好了,不就是圆房吗?与女子也是圆,与男子也是圆;在上也是圆,在下也是圆;早点也是圆,晚点也是圆,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反正这婚事本来就是他亲口答的。
程鸣竹却说不会强迫他,他抬头看了看程鸣竹,很久才闭上眼,这是他三岁以后第一次有人抱着他睡觉。
第二天将近晌午两人才相继转醒,叶禅云先醒的,他只觉得胳膊酸麻,再一看,因为程鸣竹抱着他的原因,两人的姿势竟一点没变。
他挣扎了一下,挣扎无果,却把程鸣竹弄醒了。
程鸣灯毫无征兆地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不像是才刚睡醒的样子,可人却呆呆愣愣地躺在那儿没动。直到叶禅云咳了一声他才把人放开。
“昨日醉酒,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程鸣竹下了床,叫人送了洗漱用品和热水来。
“无妨,你我已成婚了。”叶禅云疏离而有礼。
叶禅云翻了个身,用另一条胳膊把身体撑起来,想着自己昨日是压着程鸣竹的胳膊睡了一夜,出于人道主义,他轻声问了一句:“程将军,胳膊不麻吗?”
“不,不麻啊。”程鸣竹受宠若惊,将沾湿的帕子递给叶禅云,叶禅云用右手接过,心下不禁忿忿: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这——么大。
程鸣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穿戴好之后出门吩咐了几句就去院中练刀了。
因为和约的关系,北方和西方一直都很安定。南方富庶,遍地豪绅,他们总觉得自己富可敌国,皇帝老儿无才无德,可以取而代之。于是他们招兵买马屯粮,与朝廷打也互相打。
程鸣竹于四年前进入军队,只摸爬滚打了半年就脱颖而出,率领五万大军南下,不过一年就收复了黔南,被立为将军。那时候的他也不过跟现在的叶禅云差不多大。据说他一柄长剑使得出神入化,刀术则更为精湛。
叶禅云坐在廊道里看他舞刀,他也没练什么繁复的刀法。只舞最基础的几式。时间久了叶禅云就发现每当他使同一式时,落点总差不多在一处。
没过多久叶禅云就看乏了,他喊程鸣竹:“将军。”
程鸣竹收刀,掀起一小阵风,他回头看向叶禅云:“怎么了?”
“听说今年上元节灯会有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明日便要宵禁了。叶禅云平静地说着他刚从下人间打听到
的有趣的事。
“所以呢?”程鸣竹走到叶禅云身边,接过叶禅云手中的帕子擦汗。
他俩往屋中走,府里下人已把午膳都摆好了,两人入了座,叶禅云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能……带我去看看吗?我从小到大因为病的原因,只出宫过最多三次。”
程鸣竹先是不信,可一想到帝后对十三皇子的爱惜和那传闻中骇人的病,他又不确定了,他点了点头:“好。”
自那以后叶禅云就没再出过屋子了,程鸣竹则一直在书房处理官务,直到晚上他们俩人才相见。
“走吧。”叶禅云表情十分平静,可眼底和眉梢却是压都压不住的喜悦之情,程鸣竹叹了一口气,带他往外走。
“不坐马车吗?”叶禅云见程鸣竹带他直接向外走,没有一丝停顿,已经离大门有了好远的距离了。程鸣竹向东边指了指,说:“很近的,走过那条街就到了,不需要多此一举。”
叶禅云“哦”了一声,乖乖跟在他身后。
时速八十五,我没在开玩笑。【严肃.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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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相见欢(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