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禁锢

黑暗并不属于任何一方。

在断电之前,宴棠和Caelum被困在了旧楼层的走火通道里。

漆黑,闷热,无声。他们之间只剩呼吸的频率,像两把互相试探的刀。

她没有喊。他也没有动。

脚步声消失的那一刻,周围的空气像是被什么扼住了。

不是僵持,是等待。

她靠着墙,后背贴着一片冰冷的水泥,心跳却因不确定的气息而骤然加快。

那不是纯粹的恐惧。

更像是——某种不该存在的熟悉感。

一只手从她腰间拂过。

轻,准,没有任何猥亵的意味,却带着武器检查者的本能。

她的身体一僵,正要抬手反制,那只手却已经撤离。

静默再次落下。

黑暗中传来金属与皮质之间细微的摩擦声——他正在卸下装备。

“怕了吗?”他的声音极低,压在喉结下方,像从地层涌出的热。

她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侧身,将右脚往后踩了一寸。

她听得出,那不是威胁。

他没有朝她靠近。但也没有退出去的打算。

那声音太熟悉了。

不是音色——而是那种“声线穿过骨头”的感觉。

像某年深夜,在另一个空间里,有一个声音曾这样低声对她说话。

不是劝慰,也不是质问,而是……下令。

“站起来。”

“别哭。”

“看着我。”

那是她十七岁那年,第一次被扔进地下设施的训练营时,听到的第一个声音。

她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开口。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害怕万一认错了,会失控。

一只手,突兀地搭在她肩上。

她出手极快,却被他反擒。掌心压住她的手腕关节,没发力,只是箝制住动作。

她听得出他呼吸没乱。

他比她更早适应这场黑暗。

“我不打女人。”他说,“但你不是一般女人,对吧?”

她屏住呼吸。

某种模糊的轮廓开始浮现出来。

她从未亲手触碰过那个人,但她记得他的手。

十七岁那年——那场雨后夜里,她曾看着一个男人赤手徒搏五人,左臂脱臼,仍用肩膀撞开牢门,将那个她从封闭楼层拎了出去。

她一直没看到他脸。

他戴着面罩,只说了一句话:

“这次只是训练。下次失败,你就真死了。”

那之后,她再没见过他。但她记得那个掌心的厚度、指骨的形状、臂弯的气味——皮革、枪油、夜雨混合着血——像死神下凡,又像某种救赎。

她咬紧下唇。呼吸已经控制不住地乱了。

他没有松手。反而更贴近了一步,左腿顶住她膝弯,极其精准地控制住她的重心。

“你在试图认出我。”他贴在她耳边低声说。

声音比黑夜更黑,比风更冷。

她颤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

但她伸出手。

指尖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轻缓地、像穿过时间。

她不确定他还站在那里,也许只是空气,也许只是幻觉——可当她触到那截熟悉的温度时,她屏住了呼吸。

他的脸。

她想确认。确认这一切,不只是幻觉,不只是她一个人记得。

手刚碰到下颌线,手腕便被精准扣住。

不是制止,而是宣告。

他没有说“别碰我”,他只是用那种钝而有力的控制,把她的手按回墙边。

他比她略高半个头,黑暗让他像是某种不动如山的生物——她不再能清晰感知他,却能听见他呼吸间,潜藏的危险。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铁门被撞开的巨响。

“这里封锁了!分三组!”

手电光晃动着扫过高处,她听见脚步声分裂开来,混乱地朝四面八方逼近。有人在喊:“去西侧楼梯!那边有动静!”

Caelum轻声骂了一句,手腕微动,直接将她拽进墙边一个比阴影还隐秘的转角。

他没给她反应时间——一手按住她后颈,另一手钳制住她腰侧,将两人整个贴进那段封死的防火死角。

他呼出的气息拂过她耳后:“别出声。”

她想挣脱,但身体贴在他胸口,根本没有空间。

他的掌心不再客气,而是直接压在她骨盆与肋骨交界处,像在校准她的呼吸节奏。

不是猥亵,是猎人调整猎物藏匿姿势时的冷酷技巧。

她闭上眼,努力不去感受他手的温度,却挡不住记忆在这一瞬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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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之下
连载中妙笔生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