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胡喋像往常一样到了酒吧。
刚到没多久，还没来得及调侃房泽的衣服，就收到了庄生的信息。
【今天晚上我和老高有一个应酬，就不去酒吧了，你晚上多吃点，明天我去接你。】
胡喋轻轻笑了一下，回复：【好，少喝点。】
庄生回复：【酒醉的蝴蝶.gif】
胡喋看着手机上飞舞的“酒醉的蝴蝶”笑出了声。
昨天在庄生去厨房“洗漱”完之后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再提刚才的谈话，他们收拾完厨房，一起吃了蛋糕，又吃了水果。
庄生甚至在走之前执意帮胡喋把带来的那份小龙虾给全剥好了，无论胡喋怎么阻拦都没用。
其实胡喋想说的是，没事，小龙虾我还是挺愿意剥的。
但看到庄生十分享受的样子，他也没说出口。
有什么正在自己的心口逐渐跳跃，这是胡喋愈发强烈的感受。
自从来到“青青草原”后，他的日子每天都充满了阳光，是那种直直照到心里的和煦暖阳，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吃药了。
胡喋正想着，还没回过神，抬头就看到了对面一直斜眼瞄着他的房泽。
胡喋抿嘴，轻声说：“你现在的眼白有点多。”
房泽回了一下眼球，露出一脸奸笑的表情：“什么情况？怎么感觉你最近的气氛有点微妙啊胡大神。” 说着还挑了两下眉。
胡喋淡定地说：“嚯，没看出来，你还会这么猥琐的表情。”
房泽又被怼了。
行吧，来日方长，这瓜，得吃且吃我慢慢吃！
胡喋最近心情好，都很少唱苦情歌了，整个“青青草原”都充满了清甜的味道。
“小哥哥最近怎么换路线了呀？” 场下有脸熟的小姑娘忍不住调侃几句。
胡喋笑而不语，让大家随意点歌。
“叮铃铃——”
这时门铃响了，从门外飘进几朵雪花，顺便落到了来者的身上。
胡喋抬眼，跟大家说了声“稍等一下”便走了下去。
“怎么过来了？不是今天有应酬？”
“哎，别提了，他局上喝多了，我要送他回家他不回，非要来找小青，我就把他领过来了。” 高天铭无奈地把庄生拎到胡喋身边。
胡喋急忙伸手扶了上去，轻声道：“能站稳吗？要不要去休息室？”
庄生刚从门外进来，还没驱赶走身上带的寒气，就被屋里人的温柔给暖了心。
他酒醒了一点，半睁着眼看着胡喋，小声嘟囔：“小青，我想你了，我想听你唱歌……”
胡喋呼吸一滞，听到庄生叫自己“小青”，目光都软了下来，他放轻声音说：“那我扶你过去沙发坐着好不好？”
庄生也眯着眼点点头，说了声：“好。”
此时站在旁边的房泽和高天铭瞪大了四只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黏在一起的两个人。
房泽：我去，有生之年还能听到胡大神这么温柔地说人话？！
高天铭：我去，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庄老狗眯眼撒娇的人样？！
房泽悄咪咪跟了上去，在胡喋听得到的地方，模仿他刚才说话的语气：“那把我杀了给你们两个助助兴好不好？”
“……”
高天铭：“好！我去拿刀！”
房泽：“……那倒也不必！”
胡喋把庄生扶到了离他最近的角落沙发上，让房泽给他倒了杯水。
庄生拿到水后把杯子推到旁边，确保留了够大的位置后，把胳膊贴到桌子上，整个脑袋都放到胳膊上躺着，像高中时候学习累了偷懒补觉的少年。
他也不吵不闹，一直目光盛满温柔地看着胡喋。
胡喋目光也落到庄生脸上，就像他们17岁的夏天那样。
那年夏天并不是很炎热，教室头顶的风扇嗡嗡作响，黑板上粉笔的声音也喋喋不休。
两个人隔着一条走廊，趴在桌子上悄悄彼此对望。
窗外的阳光很好，它透过窗边高大的梧桐树，在少年身上落下了斑驳的光影。
胡喋看向窗外的方向，趴在桌子上，朝着窗边那人正对着他笑。
那个人笑得很好看，就像个会发光的男孩，他偶尔调皮的眨下眼，仿佛说不尽自己心里的喜欢。
胡喋看着他，也悄悄趴下了身子，然后笑弯了眉眼。
这也是这七年间，不断往复出现在胡喋梦里的场景。
在他的梦里，他们都仍是高中时期最青涩最勇敢的少年，他们幻想着未来，也努力着现在，他们的眼里都盛满了爱意和欢喜。
可每当在梦里的胡喋想伸出手，穿过走廊去碰一碰那个人脸的时候，梦就醒了。
每每他从梦中皱着眉头睁开眼，心里都是无尽遗憾和思念，他实在是不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再遇见。
虽然他从不后悔当年的不告而别，但有些事情，不后悔并不代表不遗憾。
甚至是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然而这个世界就是挺奇妙的。
人们总说世界大，但偏偏逛个街就遇到不想见的人。
要说这世界小，你想见的人掘地三尺都不见得找得出来。
可胡喋来了北城两个月的时间便遇到了那个最想见、也最害怕见到的人。
他不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但他不敢细想下去，他怕这一切也是梦，一碰就醒了。
于是，他的所有奢望都寄托给了旧时少年的模样。
不管是梦里，还是另一个平行世界里，只要有一个地方能让他们好好地在一起就行了。
可今天，当胡喋把目光也投出去时，他看到彼时年少的模样竟然和此时眼前的世界重叠了起来。
酒吧里交织的光影也落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还是像以前一样好看，一样发着光。
而不一样的是，场下的人声和进出酒吧时带起的风铃声正在告诉他，这一切不是梦。
在梦里，醒了之后便触碰不到他。
可现在，梦醒了，还是可以触碰得到他，他就在这里。
胡喋就这样想着，心里泛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那股滋味沉淀地有点复杂，坠得他心有点沉，眼睛也有点酸。
他收了与台下人对视的目光，低头拨了一个和弦，唱了一首歌。
你是我梦里，陌生熟悉与众不同。
你是我梦里，幻想现实不灭星空。
眼里彩色是你，黑白是你。
低落欢欣，有始不见终。
你是我梦里，失去得到**失宠。
你是我梦里，迟疑果断思想牢笼。
耳朵沉默是你，呼啸是你。
分裂退化，脚底悬空。
你是我梦里，孤寂热闹来去匆匆。
你是我梦里，虚妄真实午夜霓虹。
胃里苍凉是你，炙热是你。
填满掏空，会不会不同。
你是我三十九度的风，风一样的梦。
汇聚失散，感受在消融。
梦里你是梦，越梦越空，越空越爱做关于你的梦……
歌曲来自陈粒《种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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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梦里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