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羽没料到的是，竟然有人顺着手指一路亲至手腕，手臂，脖颈，最后含住他的唇瓣。
白羽被逼无奈，睁开眼，眸光凉凉地射向对方：“我劝你差不多得了，别总想着欺负木头人。”
纪如墨趴在他肩膀上闷笑两声：“若是我非要欺负某个木头美人呢？”
“那我只能送你一个字，滚！”
“这么凶？”纪如墨的拇指不轻不重地揉搓白羽的唇瓣，嘴角翘起：“也是，以前你也凶得狠，每次我肩上都被你咬出好几枚牙印，你还说那是给我盖上私章。”
白羽面色一青：“过去的事能不能不提？”
“你可以不提，但我不行，”纪如墨的神情微凝，又略显恍惚：“因为我，只有与你的过去。”
他这话说得竟带了一丝忧伤。
白羽撇过脸去，二人一时无话。
静了很久，白羽出声道：“过往之事不可追，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你也忘记吧。”
“别人？”纪如墨冷笑一声：“你指沈巍庭？我初闻你与他在一起的消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但我见到他之后，反而有点同情他。”
白羽眉心皱起，只听纪如墨继续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太像我了，像我年少的时候，像你最爱我的时候。”
“他不过是我的替身对吗？”纪如墨吻向白羽微皱的眉心，即使白羽看向他的眸光冰冷中掺着恨意，纪如墨仍是牵起唇角，满眼深情地注视他：“所以，风临，承认吧，你一直喜欢的都是我，从未忘怀。”
白羽突然什么都不想说。
他从未将沈巍庭看做什么人的替身，可是琴渊和纪如墨都如此认为，原因是沈巍庭不论是长相、气质甚至行事方式都与纪如墨有几分相似。
但其实他从未觉察到这一点。
在他心里，沈巍庭只是当年被他救下的依偎在母亲身边的孩童，是后来那个扶着皇后灵柩痛哭的太子，也是别人口中的文曲星下凡。
成为少傅的这几年，他与沈巍庭的接触更多了一些，虽然起初并不亲密，但是不论什么时候，他都能感觉到对方的目光若有若无地停留在他身上，而当他探究地看过去时，他又立即移开。
这样时间久了之后，他也会不知不觉地去留意对方的一举一动，慢慢了解对方的压抑与苦闷，洞悉他的心机与筹谋。
不知何时，他对他多了许多宽容。
在别人眼中沈巍庭或许是处心积虑，玩弄权术，但在他眼里，他只看到了一个不愿坐以待毙，于是孤独前行，努力为自己挣得一片天地的皇子罢了。
不知道是从何时生出的异样心思。
但人总是这样，发现的时候已经泥足深陷。
那个时候，他突然被及冠不久的沈巍庭压在身下，他的眼神那么炙热，他的身体那么滚烫，烫到每一个触碰都令他心惊。
突然就有些晕眩，甚至明明可以挣开穴道，挣开他，但他也放任他去了。
只因那一刻，方知心动。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而他不希望别人帮他“解酒”，哪怕只是触碰，也不行。
后来沈巍庭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这里得逞，不是因为他的点穴功夫或者绑缚术有多么高超。
不过是因为，他宠着他，纵着他，想起他丧母后孤独挣扎的过去便会心痛，于是不由自主缩起手脚，任他为所欲为。
然而到头来，琴渊和纪如墨却都认为他不过是把沈巍庭当做替身。
他扪心自问，没有。
可是又百口莫辩。让他说什么呢？
为什么喜欢沈巍庭？
因为长相？气质？性格？身份？
他也不知道。
只是单纯喜欢一个人，顺带喜欢他的脾性，包容他的一切。
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提起沈巍庭后，白羽神思飘忽，像是在遥想某人，又像是在透过他看着其他的什么人。
纪如墨心中忽的泛起一股焦躁，他垂下鸦羽一样的眼睫，再抬起时，眼中划过一道异芒，唇角也浅浅勾起。
“风临，我知道你如今不愿意承认对我的感情，那不若，我们来重温一下。”
重温？什么意思？
白羽心里警铃大作。
只见纪如墨抬起右手小指，他的这根指节上有一圈黑色的凹痕，像是长久带着戒指留下的痕迹，又像是烙铁沿着指节烫了一圈后的焦痕。
他轻轻勾动小指，白羽莫名感到一阵躁动的电流从小腹处聚集，瞬间传至四肢百骸！
他的身体突然能动了！但可怕的是，却不是按照他的意志行动，而是像被人牵着丝线，以一股无形的力量操纵着动作。
“纪如墨，你想做什么？”
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将纪如墨推在床上，而他，缓慢地如猫儿一样爬上去，手指解开领口的暗扣……
“忘记了吗？风临，第一次的时候你就是这样的。”
纪如墨的瞳孔里映着白羽此时衣衫半褪的模样，仿佛又看见那一个寂静的夜晚，还是少年的白羽将他推在床上，眼角眉梢红的魅惑，粉色舌头舔着嘴角，坏笑着剥去二人衣物。
“你还说你要在上面，所以那一夜，你都……”
“别说了！”
白羽紧紧闭上双眼，纪如墨目沉如水地看着他，小指继续勾动。
白羽竭力聚气抵抗，额上青筋根根暴起，却还是无法阻止自己的双手按照对方指令，一步步重复当年的动作。
“停下，纪如墨，停下！”他抑制不住地大喊出声，纪如墨起身，将他的身体纳入怀中，一寸寸沿着背脊抚至腰线……
“别怕，放轻松，”纪如墨吻着他耳垂安抚道：“风临，我爱你，继续好吗，我不会让你疼的……”
白羽死死咬住下唇，咬得嘴里满是血腥味，然而身体仍然受着对方操控，无法抑制地继续。
纪如墨抱着白羽，轻轻合上眼，他仿佛又回到当年的那间小屋，回到那个少年白羽总是轻轻在他耳边说爱，回到他们相拥渡过的每一个晨钟暮鼓。
可是，肩头越来越湿，湿到他的心闷闷地钝疼。
他想忽略这种湿意，只要继续下去，继续的话，说不定他的风临就真的回来了。
但是……
他还是抬起他的下巴，看着他最爱的少年，现在是青年的白羽，满面泪痕，嘴角溢出鲜血。
你……终究是不愿了吗？风临。
那一脸斑驳的泪水，他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哪怕是痛到极处，伤至肺腑，他也只是静静地流泪，他从未见过他的风临哭得这么厉害。
他轻柔地一点一点吮去他的泪水，而后，拿起榻上的锦被裹在他身上，额头靠着额头，低语道：“别哭了，我不逼你就是了。”
白羽抬起沾满晶莹泪珠的羽睫，纪如墨古井一般深邃沉着的眸子尽在咫尺。
白羽想离他远一些，因为那双眸子曾无数次这样注视着自己。
在过去，他会摸着他的眼角道：表哥，你的眼睛真好看，像暗夜里的寒星，神秘又孤傲……
可是现在，他只想躲开他的视线，让自己不再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
然而白羽没有身体的控制权，他只能一动不动地与纪如墨无言对视。
纪如墨轻笑一声，按了按白羽眼角：“眼睛睁这么大不累吗？”
白羽继续瞪大眼。
不累，只要能让你断了念头，眼睛抽筋又如何？我瞪，我继续瞪！
纪如墨嘴角的微笑加深一些，按在白羽眼角的手指稍稍后移，在白羽仍然较真地与他比拼瞪眼的时候，他轻触了一下白羽的太阳穴。
只一下，轻的像是微风浮动。
带来一阵幽然冷意。
白羽的双眼不由自主地闭上，再睁开时，他已经不在客栈里，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