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会让你逃脱

纪如墨轻飘飘地落下一个字。

“杀!”

“纪、如、墨!”白羽的双眼里满是怒火和悲愤。

纪如墨抬手,轻柔地捂住他的双眼。

“别看,脏了你的眼。”

身后传来一声声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和痛苦的喊叫声、呻吟声。

这些声音很快归于平静。

白羽全身无法动弹,只能使劲咬住颤抖的下唇,泪水一滴一滴地从满是血丝的眼里沁出来。

“不用难过,”纪如墨移开手,嘴唇顺着白羽的眼角吻至脸颊,吮去他的泪水:“他们不是死在这里,也会在别的地方。对我来说,他们是敌国的士兵,是该死之人。等你以后成为北熵的国后,你也会如此想。”

眼睛可以重见光明,白羽却不愿睁开,他害怕看见那些一路走来,患难与共的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模样。

“走吧,现在就带我走!”

他紧闭双眼,厉声喝道。

倒是纪如墨顿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和我闹场别扭,或是吵着不肯随我走。”他轻笑出声:“风临,你比从前,坚强多了。”

从前。

白羽自然知道他说的从前,是十年前。

羽字营将士全部倒下的时候。

白羽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纪如墨一扬马鞭,马儿撒开四蹄,如疾风一样狂奔出去。

一缕血线顺着白羽雪白的袍袖滴在地面上,零零落落,像是一路洒落的红梅。

*****

一路疾驰。纪如墨似乎在赶路。

白羽被他抱在怀里,像一具任人摆布的木偶,身后纪如墨的下属们正驱赶着从未县运出的赈灾粮马车,紧随其后。

“这才是你的目的?”

白羽被迫靠在纪如墨的胸口上,沉声道。

“算是吧,但也不是全部。”

纪如墨扬鞭一抽,马儿嘶鸣,奔跑的速度更加快一些。

“还有大焱皇帝运至半路的第二批赈灾粮,我也会一并带回去。”

“你疯了吗?“白羽急怒道:“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有多少人饿死?你说你杀大焱将士,是因为他们是你敌国的士兵,我无话可说。可是你把赈灾粮全部劫走,饿死的都是平民百姓!纵使两国交战,还有不伤百姓的道义,你劫赈灾粮,这与屠杀百姓何异?”

纪如墨目视前方,太阳的光辉落在他的额头和睫毛上,却也在他的眼睑下打下深刻的阴影。

他叹了口气道:“你只知大焱百姓,你可想过我为何要劫赈灾粮?黄河汛期,源头在哪?在北域。冰川融化,第一个淹没的是北域的千户屋舍,万顷良田!”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白羽:“大焱的百姓是人,我北熵的百姓也是。大焱地大物博,洪水不过淹没几个州县,但我北熵却是几近全国受灾,你可知道那里的饥民现在是何状态?”

纪如墨的眼里难得会流露出悲天悯人的情绪,但此刻,白羽确实看见了。

纪如墨的眼角也有晶莹。

“你不会想知道的。你的心里只有大焱。”纪如墨自嘲地哼笑一声,将白羽的头按在他的心口上。

那里的心跳奔腾鼓动,传递出的热量温热了白羽的半边脸颊。

“我不过想让你明白,不是我冷血,我只是,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便可以拿别国百姓的命换自己的国人吗?

白羽想对他怒目而视,但是身体不听使唤,他只能被压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反抗不得。

良久,头顶传来纪如墨的叹息:“总有一天,你会和我站在同一立场。到那时,这天下,都将在我们掌控之中!”

*****

距未县不到百里,是一座小城池,茗城。

当晚,他们便投宿在茗城的一家客栈里。

这家客栈不算大,纪如墨抱着白羽进去时,客栈里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掌柜在柜台里拨着算盘,两个伙计肩上搭着布巾,懒洋洋地收拾桌椅,洒扫地面。

他们一行人数众多,老板抬头看了一眼,眼睛瞬间亮了,赶紧支使伙计上前招呼。

“客官,住店吗?”

伙计一路小跑跟上纪如墨。

他见面前的男子气宇轩昂,眉目极俊,身上的衣料明明是绸缎,却泛着玉石一样的光华,心知这位公子必不是普通人。

于是更热络了些:“客官,您需要几间上房?本店上房布置精美,用具考究,还包三餐饭食,热茶热水也是随叫随到,包您称心满意,宾至如归!”

这伙计口才了得,满脸堆笑的模样也算讨喜。

可惜纪如墨自始至终目不斜视,随侍在他身边的一个黑袍人伸手隔开伙计,捏出一锭银子递过去:“一间上房,十间普通卧铺,去办!”

黑袍人冷声道。

伙计接了银子,满面堆笑地去柜台里找掌柜。

对上掌柜,他卸下脸上笑容,背对着纪如墨一行人,向掌柜小声咕哝道:“这些人真奇怪。从头到脚裹一身黑不说,打头的还抱着个男的。”

掌柜正要答话,方才递出银子的黑袍人大步上前,重重拍了两下柜台,柜台被拍地木屑四溅好险没塌了。

黑袍人压低下巴俯视他们,眼里泛着阴冷如恶鬼的凶光,口中森冷道:“不该说的少说!”

掌柜和伙计都吓了一跳,赶紧闭上嘴。

掌柜哆哆嗦嗦地摸出房牌,伙计绕开黑袍人连滚带爬地给他们引路。

另一个伙计原本站在楼梯边,此时连忙闪开让路,缩进楼道的角落里。

“客官,您的东西掉了。”

纪如墨正抱着白羽上楼,角落里的伙计突然开口。

所有的黑袍人都看向这个伙计,连纪如墨都从眼角射出一道冷冽视线。

伙计瑟缩着身体从角落里出来,战战兢兢地抬眼看一下面前的一圈人。

这一群人皆是黑衣,人人面目冷硬,眼神冰冷。

伙计赶紧垂下眼,上前几步从地上捡起一个东西:“小的刚才看见这位白衣公子衣服里掉落了一个物件。”

他展开手掌,掌心里躺着一枚小巧光润的白玉玉笛。

纪如墨勾勾手指,身旁的黑袍人立即上去夺过玉笛,再恭恭敬敬地退回来,双手奉上。

纪如墨一手捏起玉笛在指间把玩,另一手摸着白羽的后颈,轻轻揉捏。

“想给琴渊传信?”他凑近白羽耳边,温柔轻语。

“可惜,运气不太好。”

他指间轻碾,白玉玉笛化成纷纷扬扬的齑粉,从他指缝中缓缓滑落。

白羽抬头,散落的齑粉划过他的眼瞳,他挑起眼皮,瞪向纪如墨。

“别这么看我,我失去过你一次,”纪如墨抚上他的面颊:“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的手指温柔缱绻,却在前一刻刚刚碾碎了玉笛。

进入客房,纪如墨让伙计打了盆热水,他将布巾浸湿,缓慢细心地替白羽擦净脸颊,手臂。

擦到手指时,他发现白羽的右手食指蹭破了一小块皮,血痂凝固在指间。

他执起那根手指对着烛火端详一阵,然后含入嘴中。

白羽闭眼,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你吮手指我阻止不了,但我就是不睁眼,眼不见为净。

然而白羽没料到的是,竟然有人顺着手指一路亲至手腕,手臂,脖颈,最后含住他的唇瓣。

白羽:……老子要是能动,绝对把你打得惊叹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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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将军每天都被徒弟算计
连载中墨舞飞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