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扉即将阖上的时候,沈巍庭的手忽的抵住门边。
“做什么?”
白羽从门缝里看去,沈巍庭半边脸掩在庭院的黑暗里,另半边则被屋里的烛火照亮。
他一言不发地打开门,自顾自走进屋里,又反身关上门。
白羽等着他言语,但他竟然就闷着头在桌边坐下,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自己喝上一口,又举起来对着白羽道:“过来,喝茶。”
自己喝过的茶水叫别人来喝,这显然是找事来了。
白羽接过他手中的茶盏。
“我喝了你就回去吗?”
沈巍庭背对他。
“看你表现。”
白羽:“……”
喝茶还需要表现吗?是要躺着喝,倒立喝,还是空中旋转360度跳跃喝?
白羽:“怎么表现?还请殿下明示。”
白羽不想惯着他,这人路上就是一副闹脾气的样子,进门更是没事找事。
他刻意站远些距离,挑眉看那背对他的找事王爷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沈巍庭在白羽说到“殿下”二字时,眼睛眯了一下,但只是转瞬即逝,他很快站起来,一步步逼近白羽。
白羽没有后退,在对方的呼吸都喷到他脸上时,伸出一指点在沈巍庭胸膛上:“殿下,此处是寒山驿站,这间屋子的两侧分别是太子殿下和赵将军的客房。”
他此话意在提醒对方,人多眼杂,这里不是能随意乱来的地方。
沈巍庭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与我何干?”
说着托起白羽捏着茶盏的手,就着白羽的手饮尽那一杯茶水,再吻上他的唇,将茶水一滴不剩地哺喂给他。
白羽的面色微红了些,他抬起阔袖抹去嘴角的水渍,半是嗔怪半是无奈地看向沈巍庭。
“可满意了?”
“我若说不满……你待如何?”
沈巍庭的后面几个字模糊不清,因为他又凑上去吻住白羽的嘴唇,还利用惯性将他扑在桌子上。
白羽仰面半躺在桌面上,看沈巍庭闭着眼,嘴唇用力地吮吻他的唇瓣,晶亮的液体随着他舌头的前进后退,拉出一道长长的丝线。
——难道真的吃味了?就因为他与宣武侯世子多聊了几句,喝了几口对方递来的冷泉水?
双手手腕被压至头顶,白羽皱眉,今天沈巍庭的力气似乎出奇的大,他甚至觉得手腕快要被压断。
那人的动作也很急切,像是暴雨前的狂风。
就在沈巍庭抱起白羽走向床铺时,白羽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殿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吗?”
沈巍庭解他腰带的动作顿了一下。
“宫外,京郊树林。”他答。
白羽弯起眼睛笑:“没错,殿下真是好记性。”
下一瞬,白羽忽的翻身而起,手腕翻转将那人的双手钳至头顶,膝盖曲起,抵在对方腹部上。
“你最好别动,否则我膝盖这一顶,保你连肠子都能吐出来。”
白羽说着凶狠的话,脸上的表情却很随意,甚至带了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现在说说看,你是什么人,冒充烈王是何目的?”
被压制的人似乎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不过他只是略微惊讶,表情并不紧张,反而有心情问问题。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让我想想……”
那人当真思考了一会儿,“我亲你的时候应当还没发现,不然你也不会乖乖让我亲……那就是在床上,怎么,刚才我的回答有问题?”
白羽笑容渐收。
对方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明明已经被他控制住,但对方的表情和语气好像他才是大局在握的那人,现在只是分出点心思逗弄猎物。
其实他的回答没错。
他与沈巍庭第一次见面确实是在京郊树林,当时他顺手救了沈巍庭母子。
但是这件事他从未和沈巍庭提过,当时沈巍庭年级尚幼,也未必能认出他来。
现在他突然提起,即使沈巍庭记得此事,至少也应该吃惊一番。而不是像这人一样,无比平静地就报出了位置、地点。
因为这点,再加上白羽在被他捏住手腕时感受到浑厚的内力,他确信,眼前此人,一定不是沈巍庭!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与烈王第一次见面的地点?你究竟是什么人?”
白羽在膝盖上又加了几分力,对方因为腹部受压,反射性地咳嗽一声。
但那人咳完了依旧游刃有余地看向他:“你猜。”
他说。语气里带着戏谑。
白羽面色一暗,抬起膝盖猛压下去,不出意外,以他的力道对方应该会把胆汁都吐出来。
但是意向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本来被他压制在身下的人突然一瞬间凭空消失了。
白羽睁大眼睛看着空荡荡的床榻,不敢相信那人竟然在他眼皮底下消失无踪。
他以前听过西域有一种异术能让人瞬间消失,难道这人会使用异术?
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白羽走过去,慢慢打开门。
一个身影立即扑进来。
“我刚才听见你屋里有打斗声?怎么回事?”
扑进屋里的人急切地抓住他的肩膀,眼里满是担心。
白羽的瞳孔里映出对方的模样。
——黑色锦袍曳地,剑眉星目,薄唇开合,应是清冷的五官此刻拼凑出急切的担忧的神情。
沈巍庭……
“怎么不说话?”沈巍庭摇摇他的肩,见他不言不语,只是一味盯着他看,心里突然慌乱起来,将白羽紧紧搂进怀里。
“你别吓我,发生什么事了?”
白羽不动声色地推开对方:“你的客房离我尚有一段距离,你是怎么听到我屋里的打斗声的?”
白羽问。
刚才的动静其实很小,以至于太子和赵乾坤那边都没有察觉。
沈巍庭微微垂下眸子:“其实我刚才一直在你门口徘徊,因为白天你和宣武侯世子那么亲热,我就想着晚上一定要……”
他的语气有些着恼,又有些像要糖吃的孩童。
“要什么?”白羽扬眉。
沈巍庭抬头看他,眸子突然划过一道异光。
他抬脚踢上门扉,转身就把白羽抱起来往床边走。
白羽没有动,他想看看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沈巍庭把白羽放在床上,没有动白羽,却开始一件件脱自己的衣衫。
白羽盯着他。
他记得沈巍庭胸口有一颗痣,右肩头还有一块小小的叶子形状的胎记。
沈巍庭终于脱完了上衣,俯下身,亲吻白羽的眼皮道:“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白羽怔愣地盯着他肩头的叶状胎记,又看向他左胸上的痣。
都有。
所以他真的是沈巍庭?
白羽怔愣的片刻,沈巍庭已经除去他的外服,露出里面雪白的里衣。
“明日别骑马了,坐我的马车吧。”沈巍庭突然道。
“?”白羽在神游,没跟上他的节奏。
沈巍庭轻笑着附到他耳边:“因为今夜我不想让少傅离开我哪怕一刻,明早你应当是骑不了那匹骏马了。”
白羽的脸瞬间染上红晕。
“你节制一点,我们有公务在身,不是出来游山玩水的?”
“我知道,不过什么公务也不能占用良宵,每晚的良宵时分,你都只能是我的。”
沈巍庭在他耳旁轻轻吹气。
白羽忽的觉得口干舌燥,甚至身体深处也隐秘地生出了些灼热的渴望。
最后,他的视线里只剩下晃动的床帐顶部,和沈巍庭喘着热气的汗湿脸庞。
……
酣畅淋漓的**过后,沈巍庭抱着他泡在浴桶里。
白羽被热气熏地有些懒,任对方拿着布巾帮他细细擦拭。
每擦至一处都有一个轻吻,像是对待爱不释手的瓷器一般辗转流连,又像是对待无价之宝那样小心翼翼。
很快对方就没有忍住,炙热的体温贴上背脊,白羽莫名的也有一丝悸动。
浴桶外很快蔓延了一摊水渍,甚至还有水花争先恐后地涌出。
良久,二人都发出悠长的叹息声,谁也不愿意动,就埋头在对方的肩膀上,相拥小憩。
“跟我走吧。”
朦胧中,白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浑身忽的打了一个激灵,睁开眼睛。
沈巍庭正灼灼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