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巧了,我正要上你家去呢。庄婆子家的银子我给你拿来了。”
陈朗本打算按照计划,去庄婆子家看看情况,没想到半路遇到了这位五官柔和的中年妇女。
她拉住陈朗的手,往他手里递了银子,热情地说道:
“有了这笔银子,你们也能缓口气了。”
“你娘也是个情种,陈大哥走了,你娘也随他而去,可怜你们仨个孩子。”
二人沿着小路往回走,陈朗认出这位在院子里为他说话的邻居,是里正的弟妇,名叫林娟,也是个坤君。
陈朗还带着前世的习惯:在乡下,他一个年轻男人,除了对着上了年纪的老人,不然是不能太过靠近女性的。
没了性别顾虑,他放心地拉住了对方的手,亲切喊了一声林婶。
林娟被他这一声喊得心理热乎,继续道:
“我记得你是八月生得?如今退了婚,可得抓紧再找个乾君。要是耽搁了,到时候难受得可是你自个儿。”
“听婶婶一句劝,咱们坤君天生比不上乾君力气大,要是真熬不住了,被什么腌臜人碰了,才是毁得肠子都青了呢!”
这里的坤君,颈后的腺体,会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发育成熟。
在十二三岁左右开始,会定期fa/情,一开始症状比较轻微,对身体也影响小,大部分人都能忽视这种不适感。
但随着年龄增长,腺体不断发育,到了成年以后,就会出现真正的fa/情期。
这个年龄往后,若是没有乾君的标记,身软无力、易感多思、空虚难捱,根本无法正常生活,脑子里除了搞黄别无其他。
而且没有标记,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要持续好几天。
就算靠意志力熬了过去,这种违背生理规律的行为,会严重损伤身体,以后再怎么调养也难恢复,对寿命更是有损。
陈朗现在十七,过了下半年八月份的生日后,就该成年了。
原本定的婚期就是八月,如今没了婚约,这成年的喜悦转眼成了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悬挂在头上。
但陈朗觉得情况可控,不说离成年还有四五个月。
这里也有做合法的、专门做乾君和坤君标记的行当,名叫绾情院,类似保健疗养院。
花点钱就可以你情我愿,顺利地度过fa/情期。
事后要不满意,下次就换个可心人儿,这可是上辈子体会不到的快乐!
身在红旗下的陈朗,遵纪守法的观念根深蒂固,过去完全没考虑去违法场所。
上学时学业繁忙,大学考上选调生后,一毕业他就扎根田野,乡下观念传统,想健康发展下男男关系也没条件。
可在这个陌生得世界,这可是合法的!
一想到这里,他顿时对未来生活充满了希望。
况且,
陈朗环顾四周,眼里所见遍地是土筑的农房。
他看着眼前这位,满是关切、热情注视着自己的林娟:
明明才四十不到的年纪,双手却枯黄布满了老茧。身体看着健康有力,可是在这个落后的年代,一场风寒都能够轻易地带走她的生命。
他想:
这里虽然落后、贫穷,但何尝不是充满希望和未来?
既然上天为他终止的生命续上了新的时间,
那么,这难道不是给予他一次继续前世理想,在这片土地上继续挥洒汗水的机会吗?
他不禁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里,郑重在申请书上写下的最后一句话:
心怀天下,吾辈何辞?
林娟看着眼前一声不吭,脸上却忽然就涌出一股精神气的哥儿,不禁欣慰道:
“你现气色看起来好多,就是该这样。年前你们家刚从县里搬回来那会,我打远一看你那个小脸哭丧着,心里还担忧呢。”
陈朗回过神,应了声道:“谢谢林婶。”
“诶,别谢。你先回家去,庄婆子差的银子,你林大哥拿了庄家的田契去里正那了。等里正写好了契书,你明儿来签个字就行。”
林娟将陈朗送回家便离去了,,陈朗站在院子门口,看着屋顶的烟囱冒出白烟,深吸了口气,迈步进了院子。
转身关门的时候,想起了刚才弟妹二人的异常,他不禁扶额:
先前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只顾先解决眼前的纠纷,现在想起来,恐怕他们已经发现了他与原身的不同。
但他既然来到这里,顶替了他们哥哥的身份,那他就要承担起抚养二人的责任。
至于后续要如何相处,陈朗叹了口气想到,还是顺其自然吧。
进了屋子,正中的木桌上摆了一叠老菜脯。
陈朗认得这是由白萝卜洗净后,加盐放进铁锅,用柴火慢慢熬上十几个小时后制成的。
白胖的萝卜,在持续的高温高盐环境中,水分逐渐流失,颜色慢慢变深,最终熬成黑色就可以关火。
出锅晒干以后,可以保存两三年,是一道农村常见的菜品。
陈晓端着碗白粥从厨房的小门走了出来,刚放下碗,听到陈朗招呼一起吃,又返回厨房和弟弟盛了两小碗米粥出来。
建州气候湿热,平地虽少,但是水资源丰富。一年水稻可以两熟,有一二亩地的水田,顿顿吃碗黏稠的米粥还是没问题的。
就着咸香的老菜脯,一碗米香的白粥很快下肚,胃填满了,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了。
陈朗放下碗筷,把林婶给的银子放在桌子上道:
“庄婆子的银子给了三十两,剩下的二十两用两亩地补,田契已经给里正了。”
“明天我去找里正签地字。但是我想呢,我们家两亩也够我们吃了。再多也种不过来,不如问问里正有没有人想要直接卖了。”
陈晓和弟弟对视了一眼,都点头同意。
陈明拉了拉姐姐的袖子,陈晓意会道:“我和弟弟能要私房钱吗?”
陈朗看出姐弟二人有所顾虑,但也不在意,分了碎银出来,姐弟各给了五两银子。
分完钱,他把碗筷叠在一起,起身去厨房把碗洗了。
陈晓和弟弟小心收了银子,回到他们自己的小卧室里。
陈明坐在床头,手里摸着银子,带着喜悦道:
“姐姐,这个哥哥好像人还不坏。五两银子呢,爹还在的时候,娘说家里一个月开销也就二两。”
陈晓摸了摸弟弟的头发,道:“不管他是人是鬼,他现在占着哥哥的身体,我们要替哥哥看着。若是他对我们不好,我们就告诉里正,让他给我们做主。”
“姐姐是乾君,我会保护你的。”
陈朗洗完碗筷,回自己卧室找出了原主娘死前交给他的钥匙。
穿过堂屋,来到对面的大卧室,从床底找到了上锁的小木箱。
里面就剩下七两的碎银,还有一串钱,零碎的五十六个铜板上面刻着”永泰通宝“。
陈家原本算是个小康家庭,陈父早年走商发际,一家子常住县城。去年中,外出的陈父突然暴毙,尸体从外地运回乡花了一大笔银子。
此后,陈母悲痛过度,一直缠绵床榻。
三个孩子哪里舍得唯一的长辈再离开自己,于是花了大把银子,买了各种好药吊着陈母身体,但依然无济于事。
陈母身体每况愈下,她铁了心要去找陈父,连子女也不管不顾。
年前的时候,大约是临终回光返照,脑子终于清醒了一回,让几个孩子把县里的房子卖了回乡下老房子。
直到除夕夜,陈母终于熬不住也去了。
接连的打击,让本就敏感脆弱的原主,精神状态逐步走到悬崖边上。
今天早上听到庄婆子退婚,才会一时想不开,精神崩溃自杀而亡。
陈朗幸运得到了原主的身份,但自己原本的身体已是重伤,被压在层层泥沙之下,等救出来恐怕都要**了。
原主是不能利用他的身体开始新生命了,作为受益者,他真心希望原主也能有个好去处。
陈朗前前后后把整个房子,除了姐弟俩的小卧室都看了一遍,物资也盘点清楚。
村里坡地多,村中人都依着零散的平地盖房子。
因此,他们家周边都是坡,也就没有邻居。
这座老房子,长十三米、宽六米左右。
房前的空地用篱笆围了小块的菜地,里头各种了些葱姜蒜、白菜、花菜、豌豆、菠菜。
房子正中间五米宽的部分,是开了大门的公共区域,左右各划了四米,作为卧室。
右手边一整个的大卧室,是给陈父陈母住的,里面放了个装干粮和蛋的大缸,还有其他一些卧室器具。左手边是前后对半分了两个小卧室,靠前的是陈朗的卧室,靠后的房间住着双胞胎姐弟俩。
公共区域,用一堵墙分了前后。前面大一点的部分是吃饭待客用的堂屋。
堂屋里正对房屋大门的墙上,右侧靠近大卧室的位置,开了个小门通向后面部分的厨房,里头砌了双锅的柴火灶。
厨房开了个小门通往后院,后院盖了八立方左右的小仓库。仓库里砌着半人高的鸡舍,鸡舍上堆放着漆黑的煤,其他墙面则堆了些柴火。
左侧靠近双胞胎卧室的位置,也开了个小门。里面有个楼梯,通往屋顶的小阁楼,里面放着一些工具和腌菜缸子。
楼梯下面是个卫生间,看着里面高高的水箱略有些眼熟,像是现代早年的老式拉绳马桶。再想到后院仓库里的蜂窝煤,陈朗喜上心头。有了这些,起码最基础的生活条件是有保障了。
但若仅靠目前手里的银子、家里的两亩地,再来几次头疼脑热和其他的意外情况,不是卖房就得卖地了。
而且还得为他成年以后的生理期,提前准备好银子。
要是一直找不着合心意的乾君,长期在绾情院的消费可不少。
更何况,家里两个小孩也得上学。虽说乡下识字的不多,乡亲们也就是认个自己的名字。但二十多年的观念告诉陈朗,小孩就得上学!
按里正给的费用计算,两个孩子上学怎么着一年也得七八两。
陈朗认真思考未来,虽然理想要实现,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解决自己的经济危机,等自己有了声望和条件,再帮助村民改善生活条件,村民也更能接受。
至于他们家的情况,靠他的体力进账肯定是不行,他虽然快要成年,可受坤君体质限制,干不了什么大的力气活。
他把今日所见所闻都再过了一遍,又仔细回想现代所学。
很快他想出了法子——发酵制茶!
此时茶叶的制作,只是通过摊青、杀青、揉捻和干燥制作的绿茶。
绿茶保质期短,赏味期更是只有三个月到五个月,过了这个时间段的茶叶,新鲜的口感逐渐变得粗糙,甚至有茶腥味。到了秋冬季节,这种茶只有穷苦人家在吃了。
但是加入发酵工艺以后,炒制出的成品茶,起茶叶的赏味期就会延期到六个月以后。只要保存得好,独特的茶香在数年后甚至会更加浓郁。
甚至如果控制发酵的时间,还能制成乌龙茶、黑茶。
扩充的茶叶品类,完全可以填补下半年茶叶市场上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