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青云山雾气弥漫，我正蹲在溪边洗剑，忽然听见树梢“沙啦”一响。
“路痴兄，接着！”
一个油纸包从天而降，我手忙脚乱接住，抬头只看见白小七蹲在树杈上啃桃子，衣摆沾着晨露，笑得见牙不见眼。
“你要走？”我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几块蜜渍梅子，酸甜香气直往鼻子里钻。
“热闹看够了。”他随手把桃核弹进溪水，惊起一尾银鱼，“再说你们这因果太重，沾多了以后娶媳妇要倒霉的。”
我差点被梅子噎住：“什么歪理？”
“这可是我们白家祖训。”他翻身落地，袖中滑出柄小银刀耍了个刀花，“武兄那儿我留了坛‘醉仙酿’，符丫头枕头底下塞了本《符咒千解》...”说着突然凑近我耳边，“至于你——溪水下游三里的老槐树下，有好东西。”
我还想再问，这厮却已经倒退着往林子里走，边走边摆手：“虽然幽冥宗短期内难成气候，但是还有残留党羽在附近游荡，路痴兄记得不要跑太远哦。”
“等等！幽冥宗...”
“关我屁事~”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化作一声清越口哨。雾气一卷，人影已杳。
回到营地时，武阳正抱着酒坛傻笑，符小绫则红着眼眶翻那本《符咒千解》。我把梅子分给他们，转述了白小七的留言。
“这孙子！”武阳跳起来，“下次小爷要让他光着屁股走！”
符小绫“啪”地合上书：“下游三里？那不是剑冢残阵的方向吗？”
我们三个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老槐树下真有个新挖的土坑，里头躺着把青铜钥匙——和守阁婆婆给的那把一模一样！钥匙下压着张字条：【真货我顺走了，这是仿的，但足够糊弄幽冥宗那帮傻子——白小七。另：路痴兄，看好你的裤腰带~】
“他什么时候...”我摸向腰间，才发现装钥匙的锦囊不知何时变成了空心。
武阳突然大笑：“妙啊！用假钥匙钓鱼执法！”
符小绫却盯着钥匙出神：“这仿得太真了...你们说，白小七会不会是...”
远处传来集结钟声，我们来不及深究，匆匆赶回主峰。晨光中，大师姐正在分配任务。她看到我们仨，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又乱跑？要是遇到流窜的幽冥宗怎么办？”
“我们找到第二把钥匙了！”符小绫献宝似的举起仿品。
大师姐接过钥匙，突然冷笑：“白家的‘千机手’？”指尖在钥匙某处一按，竟弹出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果然藏着追踪符。”
我和武阳目瞪口呆。符小绫却跺脚：“我就知道！那家伙根本不是路过！他爹白老爷子是机关术大家...”
“白氏与幽冥宗有血仇。”大师姐把钥匙扔还给我们，“既然他留了后手，你们就负责‘丢钥匙’。”
于是我们仨开始了拙劣的表演：武阳“不小心”把钥匙掉进膳堂的汤锅，我“迷路”时把钥匙遗落在敌方侦查路线附近，最后符小绫哭唧唧地宣布钥匙被偷了。
幽冥宗果然上钩。当天夜里，巡逻弟子逮到三个黑袍人在汤锅边捞钥匙，还有个倒霉蛋被困在我们故意留下的假阵法里，被巡逻弟子捆成粽子。
“计划通~”符小绫躲在树后偷笑，被我捂住嘴拖走。
夕阳西下，我们仨坐在山门前啃灵果。武阳忽然说：“白小七那家伙，其实挺够意思的。”
符小绫摸出那本《符咒千解》，扉页上有一行小字：【给小废物——范围不够就叠三张，笨蛋】
我望向白小七消失的方向，云雾缭绕处，仿佛又听见那声玩世不恭的口哨。
江湖路远，有缘再见。
————
青云门大胜的消息传遍了修真界，山门前足足摆了三天流水席。我们仨作为“战略忽悠小组”成员，居然也分到了嘉奖令——虽然那对丹修双胞胎私下说我们“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但被我们默认是红眼病犯了。
“每人十点贡献值！”符小绫兴奋地晃着玉牌，“能换三张高阶符纸呢！”
武阳蹲在功德堂门口扒拉兑换清单：“换什么换，攒着买‘龙血锻体丹’才是正经...咦？”他忽然指着告示板，“怎么还有罚单？”
我们凑过去一看，差点昏厥：
【云轻：破坏护山大阵核心区域草坪（迷路时摔的），扣15点】
【武阳：盗窃膳堂餐具共计六套，扣12点】
【符小绫：在剑坪试验爆裂符导致器修长老秃头，扣8点】
“黑幕！“武阳捶胸顿足，“我明明还回去两套！”
符小绫揪着功德堂执事的袖子耍赖：“器修长老秃头是我炸的吗！你们血口喷人！”
我默默算了算：“所以我们倒欠门派5点？”
正闹着，大师姐拎着个食盒路过。白砚跟在她身后，手里编着个丑兮兮的花环。见我们垂头丧气，大师姐难得露出笑意：“将功折罪的机会，要不要？”
任务比想象中简单——去后山灵田驱赶偷吃灵谷的月光兔。这种小兽速度快得像闪电，但伤害性不大，顶多啃秃几亩灵稻。
“简单！”武阳拍胸脯，“看我烤了它们！”
大师姐一个暴栗敲在他头上：“要活的！一只换1点贡献值。”
我们扛着捕兽网来到灵田时，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呆——整片稻田像被飓风刮过，成千上万只巴掌大的白兔在田间蹦跶，每跳一下就有穗灵谷消失。
“这得抓到猴年马月...”我话音未落，符小绫已经甩出张定身符。
符光闪过，定住了三只兔子和...正在撒尿的武阳。
“符！小！绫！”武阳保持着提裤子的姿势怒吼。
最后我们想出个笨办法：我负责用剑气在田里划出通道，武阳在尽头张网，符小绫在后面放爆裂符吓唬兔子——当然，是去除了爆炸威力的改良版。
日落西山时，我们抓了五十四只。武阳提议烤两只打牙祭，被符小绫用《灵兽保护条例》砸了脑袋。
“就知道吃！”她突然掏出一把灵谷，“看我的~”
我们看着她用灵谷摆出奇怪图案，然后拉着我们躲进草丛。月光初现时，兔群突然躁动起来，疯了一样朝图案中心跳去。
“是《玄天符经》里的诱灵阵！”符小绫得意地按下机关，事先布置的藤网“唰”地升起，兜住至少两百只兔子。
我和武阳肃然起敬：“大小姐威武！”
回程时路过山涧，武阳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半刻钟后这厮浮上来，手里举着条金灿灿的灵鱼：“加餐！”
符小绫在岸边生火，我从储物袋摸出顺来的调料——跟武阳混久了，多少学了两手。烤鱼香气飘出时，大师姐和白砚不知从哪冒了出来。
“任务完成得...嗯？”大师姐的视线落在烤鱼上。
白砚已经蹲到火堆旁流口水：“青鸾，饿...”
于是惩罚任务变成了野餐会。大师姐板着脸训我们投机取巧，手上却给白砚仔细挑着鱼刺。月光下，符小绫偷偷把最大块的鱼腹肉塞给我：“路痴精多吃点，下次迷路才有力气找回来。”
武阳啃着鱼骨头嘟囔：“明天继续抓兔子，凑够换烧鸡的灵石...”
夜风拂过山涧，带着灵谷的清香。没有幽冥宗，没有生死危机，只有烤鱼的烟火气和伙伴的笑骂声。
这样的日子，真好。
————
番外小剧场：
三个月后的市集上。
武阳：“老板，这护肘怎么卖？”
“五十灵石...等等！”老板突然揪住他，“这料子怎么像我上个月丢的‘天蚕锦’？”
树梢传来熟悉的笑声。武阳暴跳如雷：“白小七！老子跟你没完！”
符小绫望着晃动的树影，突然笑了：“你们说，他真会来偷云轻的裤衩吗？”
我：“......” 默默系紧了裤腰带。
[奶茶][奶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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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白小七，江湖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