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秦知虞转头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水红宫装,外罩浅金织凤纱衣的贵人袅袅而入。未及近前,便听她脆声道:“姑母身边有了新人便忘了我这旧人。”

太后看见侄女,眼中带了些笑意,嗔道:“你这丫头。”

宜妃走到殿中,先向皇帝太后请了安,次后便问道:“这位姑娘长得好生娇俏,也难怪姑母会忘记枝华。”

太后点了点宜妃的额头,“这位是秦姑娘,前些日子昭儿被贼人偷去玉佩,还好有秦姑娘相助,这才把玉佩找回来。”

宜妃笑道:“原来是自家姐妹。”

听到这话,秦知虞心道不妙,她可不想跟宜妃成为姐妹。

要是知道捡了个玉佩就把自己后半生葬送了,当时她就应该直接把那东西给扔了。

太后听闻宜妃这话,没有接茬,反而转头看向少帝,“不过今天当真是蹊跷,你们一个两个都跑到哀家这里来了。”

宜妃笑道:“昨日陛下说姑母这里有难得的宝贝,今日一见,原来是此等绝色佳人。”

太后笑骂:“净说些不着调的话。”

宜妃道:“姑母果然嫌弃枝华了。”

太后朗声笑了几声:“你惯会逗哀家开心,和你二哥一样。”

说到这儿,太后眉目中难免带了些郁色:“闳山一站陈珩大胜,如今这贼子更是占据了燕地,只怕禹泽这一仗不好打。”

秦知虞听到陈珩二字,指甲狠狠掐住掌心,这才按捺住心中的震惊。

就算作为一个艺术生,秦知虞也知道厉靖帝的名号。

史书这寸土寸金的地儿,还为这哥单独留了一页。

虽说后世对陈珩的评价褒贬不一,前有大儒指着他鼻子痛骂罪恶昭然,后有专家发文怒批厉靖帝暴虐失德,但认真说起来陈珩也算得上是励精图治,做过不少功在千秋的事。

但问题在于他为人狠辣。

且记仇。

按目前这形势看,皇室和陈珩算是对家。

更别提野史曾经提过,陈珩和前朝皇室那剪不断的爱恨情仇。

陈珩将孟氏王朝推翻,但不到三十载他又死在了前朝遗孤孟允手里。

听闻这孟允行事乖张,和陈珩如出一辙。

秦知虞暗道,想必乱世枭雄多半都是这种脾性吧。

宜妃道:“姑母不必担心,如今回暖,若是陈珩敢贸然攻打饶城,那可真就是若蹈虎尾,涉于春冰了。”

太后垂眸转动着串珠,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今年燕地怕是要有桃汛,让禹泽早日做些准备。”

秦知虞虽然听不懂太后和宜妃在叽里咕噜说什么,但她突然想起来陈珩发家的第一步就是成为了榆城太守。

说来也巧,这榆城深居燕地,与饶城相邻,但却稻谷不丰,但自从陈珩上任,榆城快要媲美江南鱼米之乡了。

燕地大旱三年,饿殍遍野,乡土无人烟,荒野多狼栖,除了榆城勉强算是一片净土,其余地方的百姓大多饿死,易子而食更是常见。

秦知虞心中暗暗叹气。

她一个刚刚高考完的艺术生,既不是孟德尔,也不是孟德,她谁也救不了。

要知道她有朝一日会来到这么个鬼地方,怎么说也得去进修说话的艺术这门课。

现在秦知虞只能缩在一边,唯恐太后一个生气就把自己拉出去砍了。

宜妃看出太后心情算不上好,便讲了几句漂亮话把太后哄得脸上又带了些笑意。

太后拍了拍宜妃的手,“哀家与秦姑娘一见如故,便想着收她为义女,封郡主,赐号柔嘉。你比秦姑娘大不了几岁,哀家想着这封赏的东西就由你去挑吧。”

宜妃听带“柔嘉”二字一愣,随后起身一福:“那枝华就替秦妹妹将姑母这里的好东西全都挑光。”

太后朗声笑了几声,随后又止不住地咳嗽:“你啊你。”

看着旁人担忧的神色,太后也不在意,摆了摆手:“哀家乏了,枝华就带着秦姑娘去御花园转转吧,今日的春光尚好,你们可不要辜负了。”

秦知虞战战兢兢地离开太后寝宫,还没等松一口气,就撞见庄妃责罚宫女。

“发生了什么事,姐姐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庄妃笑得温婉:“倒让妹妹看笑话了。”

庄妃穿着一身不显眼的藕荷色纱裙,鬓发挽着规规矩矩的,发间的点翠海棠玉钗既不显得张扬,也不会寒酸,那发钗在庄妃的鬓发间微晃,一眼瞧去,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宜妃语气中带着些艳羡:“姐姐这发钗真叫妹妹移不开眼。”

听闻这话,庄妃有些诧异,她扶了扶发钗,温声道:“这细瞧有些粗糙,不过是占了样式少见的便宜,贪个新鲜罢了,妹妹惯会哄我开心。”

庄妃和宜妃热络地聊了几句,才装作才瞧见秦知虞的样子:“今早就碰到这位姑娘,如今又遇到了,当真是有缘。”

宜妃笑道:“说起来妹妹和姐姐才有缘,多日未见没想到今日居然在窈鸢阁遇见了。”

自从半月前太后身子不利落免了众位妃嫔的请安,除了宜妃见少帝的次数多些,其他妃嫔只能想尽办法找机会偶遇。

这窈鸢阁离太后寝宫走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若说庄妃是碰巧走到这里的,宜妃说什么都不会信。

不过他们私下再有什么龃龉,明面上都亲亲热热的像是亲姐妹。

庄妃摇着扇子轻声道:“如此说来,我和妹妹确实有缘分,前些日子我得了一斛珍珠,便吩咐下面的做成了石榴簪子准备送给妹妹,没想到前些日子发生了那样的事。”

这话就差直接戳宜妃的肺管子了。

后宫谁不知道,宜妃刚刚小产,听稳婆说还是个男婴。

若是顺利生下,那可就是皇帝的长子。

凭借着宜妃的家室和这个孩子的助力,想封后不过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庄妃知道宜妃怀有身孕时慌了神,她本就不得圣宠,陪在孟昭身边三年还未曾侍寝,若是让宜妃诞下孩子,那自己势必要永远被她压过一头了。

这事一出,少帝发了好大的火,后宫上下被严查了一遍,拔出了不少探子。

其中有一大半是他的好父皇留下来的。

先帝在位时荒淫无道,沉迷方术,惑于求仙,又弑逆骨肉,苛敛百姓,罪恶昭然。

如果不是当年太后稳住朝政,只怕先帝早就死在铡刀下了。

但就算这样,先帝对娴太妃膝下的吴王还是寄予厚望。

好在吴王有自知之明,及冠后便自请出京,去了封地,就连先帝驾崩吴王都假借病重之口没有归京。

就连这次宫中大变,吴王也是闭门不出,唯恐波及到自己。

秦知虞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有些诧异,宜妃虽然和庄妃平起平坐,但怎么说也是孟昭的表妹,庄妃怎么敢这般嚣张,她也不像瑶娘那样没有脑子啊。

秦知虞百思不得其解。

宜妃听到这话只是淡笑道:“那我就在这里谢过姐姐了。”

庄妃也是笑着应了下来,“等做好了我就让长玥给妹妹送去,不过我也不好厚此薄彼,改日也给秦妹妹送去,只望妹妹们不要嫌弃。”

若是先前秦知虞会惶恐,但眼下她可是根正苗红的太后义女,这些嫔妃给的小玩意儿她自然能欣然接受。

宜妃道:“说起来秦妹妹不日将被封为柔嘉郡主,姐姐这发钗就当是贺礼了。”

庄妃听闻,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当真是极配秦妹妹的。今日我来的匆忙,没有给妹妹备上好礼,当真是该打。”

秦知虞有些不知所措,好在宜妃把话接了过来:“我还要陪挑些开府的物件儿,就不叨扰姐姐了。”

话语刚落,就见宫道上传来争吵声,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年岁不大的男孩在鞭笞着小太监。

宜妃微微皱眉:“岑歌,你去瞧瞧是何人这般放肆。”

岑歌还没等靠上前,就险些被那孩子的鞭子打到。

眼见宜妃动了怒,庄妃起身拽住她:“妹妹不要冲动,依我看这孩子像是齐侯府的小公子。”

庄妃话音刚落,只见那孩子挥起鞭子冲着岑歌的脸打去。

也不知道这齐侯府到底是什么人物,他家的孩子这么无法无天。

鞭子带着风马上就要落下,就见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禁卫飞身落下,抬手抓住鞭子,冷声道:“不得放肆。”

那孩子一听便想抽回鞭子,使出浑身力气,哪知却纹丝不动,随即便叫嚷道:“你是什么人,敢阻止本少爷。”

“退下吧。”

听到孟昭的声音,众人齐齐跪下。

“给皇上请安。”

孟昭看着跪在地上依然不服气的陈逾平,冷声道:“齐侯就是这么管教孩子的?”

听到这话,陈逾平身边的嬷嬷体若筛糠:“陛下息怒。”

“息怒?”孟昭冷冷望向主仆二人,“在禁宫之中都敢如此放肆,岂不是平日里都视人命为草芥,也难怪先前能做出如此不知礼义廉耻的事来。”

听到这话,陈逾平猛地抬头:“陛下,不关我父亲的事,都怪他们以下犯上,这难道不该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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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边的男人不能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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