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收服钻地鬼，其实只是镇压。”
练功之后，所有人大汗淋漓，黎臻知道牧野和宿星还有小聋子都去守大阵去了，不由得有点担心，问炎质具体是怎么回事，炎质便给她讲解一番。
“五大世家最厉害的人联手设下的阵法不容小觑，别说钻地鬼，就算五鬼一同入内，也逃脱不得。那大阵，只能进不能出。”
“这么厉害啊。”
黎臻也没细想，如果当真如此厉害，五鬼怕是早就全部收服了。她满心满眼都是担心宿星，听见炎质如此说，黎臻放心不少，笑着看他，“你知道的好多。”
白皙皮肤上滚落了几滴汗珠，正好落在黎臻眼下，像是两滴泪水，纤长的睫毛颤颤，让人想到春日花园里翩飞的蝴蝶。小巧的嘴唇殷红如樱桃，可爱饱满。
“炎质，炎质？”
黎臻叫了他好几声，炎质才会过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脸比方才还要红，红的欲滴血。
“哦，说到哪里了？对，大阵。”炎质慌乱极了不敢侧头看人，只盯着自己脚尖看。
“五大世家都要去，虽然这阵法是为钻地鬼设置的，但万一其他妖鬼进来也能抓，五行相生相克你知道的。”
黎臻脱口而出：“木克土，牧氏？”
“阿臻你可真聪明，抓钻地鬼，主要靠牧氏一族，其他人则是辅助帮忙。没有牧氏，根本抓不到钻地鬼的。”
虽然炎质给黎臻解释了很多，但她没真切的见过大阵，自然无法理解。炎质说没关系，世家弟子就这么多，总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直站岗，总得轮换镇守，估摸着他们也快去了。
果然，每批人守五天，就得换下一批人，免得真遇见妖鬼无力对抗。
这天宿星和牧野以及小聋子回来，毫发无伤，转瞬担忧变成好奇，黎臻兴致盎然问他们感觉如何云云。牧野知道她也要去值守了，便嘱咐她莫要远离人群，毕竟除了大妖鬼之外，还有难缠的小鬼，黎臻点头说好。小聋子给黎臻拿了不少药，也嘱咐了许多。
轮到宿星时，他拧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他问：“你是哪批？”
“再下一批，就是三天后出发的。”
赶路要两天两夜，他们到了后上批值守人正好守五天。
宿星点头没说什么，脱衣服洗澡去了。
大抵是年岁小，也可能是关在天云宫太久，想到要出门，黎臻就变得有些激动，和王青青凑在一起小声讨论需要带什么，炎质也来凑热闹，王青青白了他一眼。
“你一个大男人来凑什么热闹。”
炎质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还称不上为男人，不过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说了句：“阿臻也是男的啊。”
黎臻瞬间慌乱，王青青则笑嘻嘻：“阿臻长的雌雄莫辨，你要是能长成这样，我也愿意和你唠嗑。”
炎质摸了一把自己俊秀的脸，叨咕道：“我也不难看吧。”
凭心而论，不仅不难看，还算好看，可和黎臻对比，就显得不够看了。王青青有时候盯着黎臻的脸沉陷其中无法自拔，总是感叹都是人，怎么人家生成这样？
但奇怪的是，王青青看着黎臻时没有心跳加速的感觉，这样最好，王青青偷偷想，这样就证明她是真的对宿星不一样。
外门弟子大多是凑在一起玩，王青青不喜欢被别人听见自己说什么，每次都是单独将黎臻拉旁边。等到了去值守时候，更是黏在黎臻身侧。
无他，只因为宿星也在。
十七岁的少年生的俊俏，眉骨挺括，眼眸深邃，骑在高头大马上有种扑面而来的男子汉气概。那些钟氏族人都把通天锤放在马背上，他却用一只手拎着，轻松的像是拎着一只小鸡仔。
王青青崇拜又痴迷的看宿星，时间久了，宿星有所察觉，皱眉回头望她一眼，很快又回过头。
牧野心领神会，不过故意笑眯眯问他看什么。
宿星皱眉：“她好像想和我打架。”
牧野无语摇头。
小聋子这次没来，他说趁着休息时日多熬制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牧野道：“本可以休息，你非要来。”
还不到宿星他们过来值守的日子，牧野猜测是宿星放心不下黎臻，所以特意调了时间。牧野觉得没必要如此担心，一来黎臻已经十四岁了，若是以往安定时候都是能定亲的年纪了，二来则是队伍里有不少能人，若有问题自有其他人解决。
可是宿星好像一直拿黎臻当小孩子看，或者，为人父母都是此种心态？
……
值守比历练更辛苦，历练的时候起码可以起码散步聊天休息，但值守时候必须要按照既定方位站岗，由于每个人站的位置不一样，所以没法隔空聊天，会被长辈说教。
幸好每个人只是轮守三个时辰就换下一批人，但即使如此，黎臻还是觉得自己要累死了，瘫在树下不肯动。
宿星走过来一把将她拉起来，轻松的像是拎一件衣服。
“地上冷，去帐子里休息。”
帐子外面有火堆，宿星弄了一个火盆放帐子里，他进来的时候正好王青青来找黎臻，宿星便多埋了一颗土豆，烤熟后一人分一个。
“谢谢。”王青青脸红心跳，接过来后不小心触碰到宿星的指尖，她脑袋都要埋在胸膛里了，怕被别人看出她的异样。
等她再抬头时，谁料压根就没人看她。黎臻在趴在，宿星坐在她身边将土豆切开，拿来一个勺子递过去。
“吃吧。”
黎臻拿着小勺，一勺勺挖着吃，烤熟的土豆香甜软糯，在寒冬腊月里吃一块最好了。
“哥哥你也吃。”
宿星嗯了一声，随手拿过一个土豆扒皮直接吃，根本没有方才那么讲究。王青青看的分明，宿星在切开土豆之前，还将表面一层灰刮的干干净净，黎臻吃完一个手心里还是干净的，半点脏污都没沾上。
几天时间过去，既没有大妖鬼，也没有小邪祟，黎臻他们往回返，正好赶上过年。
以往都会放假休息，但今年不同寻常，所有人都不能休息，该值守的值守，没轮到的就先练功做好准备。
年夜饭比往常要丰盛些，因为人员被调走，所以今夜只有宿星他们几个，另外本该还有三人，但他们去找相熟的人守夜去了。
外面飘着大雪，牧野去领了一盆炭回来，放在地上，笑着朝黎臻看过去。黎臻立刻会意，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直接从手里扔出来两个小孩拳头大小的火球，没一会就将炭盆底下的木柴点燃了。
“阿臻学的不错。”牧野夸赞。
好话谁都爱听，明显受用的黎臻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宿星瞥她一眼，问：“雪貂还没醒？”
自打上次黎臻带着雪貂出去历练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它陷入冬眠没再醒来，若不是确定身体温热呼吸均匀，黎臻都以为它死了。
“没有，我把它放在篮子里挂在墙上了。”
怕人多没看见它，再给压成雪饼。
小聋子也回来了，怀里有个热乎的烧鸡，问他从哪里弄来的，他还故作玄虚的保密，后来几个人喝酒，几杯酒下肚喝多了的小聋子吐露实情。
原来是把给廖大夫的年货托来送货的货郎帮忙捎回去，然后又买了烧鸡和酒。黎臻也想喝，宿星拦住不让。
“小孩子喝什么酒。”
黎臻撇嘴不服气。“过完年我十五岁，哪里是小孩子。”
趴在桌边醉酒睡着的小聋子突然抬起头，面上一片迷蒙，嘴里叨咕着。“妞妞也十五了……”
说完这句像是化了的泥人，直接摊倒沉睡。
可在场的人都陷入沉默，勾起多年前的回忆。
黎臻小声道：“小花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是没想过回去找他们，可凭小聋子的能力连回庇护之地都做不到，更遑论走那么远的路，怕是容易埋尸荒野。宿星说陪他回去，小聋子干巴巴笑：“没事，不用回去，他们肯定过的还不错。”
这么多年，原本以为他早就不关心了，没想到他一直将对孩子们的思念放在心里。
黎臻眼眸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闪亮，她说：“现在天云宫在设埋伏抓鬼，或许很快就能将剩下的三鬼抓住，到时候小邪祟就好处理了，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也不知道小花妞妞和老幺能不能认出我们，对了，我要攒好东西给他们当见面礼！”
说干就干，黎臻当即找来一个木箱子，把自己的好玩意都放在里面，上到九连环，下到松子糖，总之，能放进去的都放了，已经快装满了。
宿星摇头：“别把文房四宝放进去。”
黎臻手臂一僵，假意听不懂，宿星冷笑：“是你自己说每日都要写大字的，怎么，说话不算话了？”
乱世之下，笔墨纸砚都是珍贵东西，前两年黎臻吵着要写字，宿星费了不少心思才弄来，才多久就懒得写了，总是有借口推脱。这下好，直接要封箱。
宿星走过去和黎臻理论，牧野用手臂撑着脸看热闹，偶浅啜一口。
一年一度的重要日子就这样落下帷幕。
转过天，宿星十八岁，黎臻十五岁。
这下黎臻去值守，说什么也不用宿星跟着了，让他好生休息，否则他为了能和她一起，压根就休不了几日。
其实也不会出事情，顶多是被牧松撞见，冷嘲热讽几句罢了。
王青青不解，问黎臻什么时候得罪牧松，黎臻便将小时候的事情说了。王青青惊讶，说了句：“他未免太过小心眼了，那时候你还是小孩子呢。”
黎臻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把当时她将牧松裤子拽下来的事情说出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能“看到”牧松过去，好像情急之下就瞧见了。
王青青打心里为黎臻抱不平，所以当牧松路过又数落黎臻时，王青青替她还嘴。
“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牧氏的大能人啊，是来指点我们练功吗？是觉得我们师傅教的不好？”
“小丫头片子胡说八道！”
王青青可不怕他，反正她也不在牧氏手底下，怎么解气怎么说，最后气的牧松甩脸离去。
后来的几日，黎臻总觉得牧松眼神越发阴沉，好像在酝酿什么坏事。王青青则说让她不要大惊小怪，说牧松那么大的人了，怎么会和他们计较。
但愿如此吧，黎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