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娘下的毒药药性比柒鸢想的强劲许多,服下药后,她的体内十分燥热,仿佛有一股热流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柒鸢面颊酡红,她软软的靠在尘卿身侧,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攻击力,那张清冷秀丽的脸上多了几□□人的美态。
尘卿依言服下了解毒丹,闲适的坐着,不时往嘴里喂几口酒。一杯冰凉的酒液下肚唤回了他的几分理智。
他把视线从柒鸢身上收了回来,在心里默念着静心的功法,在念到第十遍时,身边的美人嘤咛了一声,像是一株柔软的藤蔓,扒着他的身体将烫呼呼的小脸搁在他的肩旁。
尘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末了捏住柒鸢的下巴,直勾勾的看着她,可是这会儿的柒鸢已经被药性折磨的晕头转向,乖巧的蹭着他的手指。
尘卿无奈的笑了一下:“你当真抵的住药性么?”
柒鸢没有回话,尘卿认栽似的摇了一下头:“罢了,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我就破例救你一次。”
尘卿咬破了手指,将鲜血滴入酒中,撬开她的嘴巴,将酒灌了下去,过了一会儿,柒鸢不再挣扎安静了许多,她趴在桌上安静的闭着眼,肌肤柔嫩,美的像一朵刚刚绽放的鲜嫩的玉兰花。
柒鸢小憩了多久,尘卿便一直看了多久,直到嫣娘笑着走进来时,尘卿的眼底多了几分被打扰的不耐。
尘卿飞快的收回了自己的情绪,小声呢喃道:“酒呢?我还要喝酒。”
嫣娘仔细的看着两位因为喝了药格外柔媚的美人儿,乐呵呵的笑了几声。
“乖美人儿,不就是酒么?只要你乖乖听话,要什么我都给你。”
尘卿懵懂的点了点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我听话,我最听话了,你给我酒喝。”
嫣娘安抚的拍了一下尘卿的肩膀,待看到桌边趴着的柒鸢时,脸上生出了不快。
“这是怎么回事?”
嫣娘身边的丫鬟吓得求饶:“嬷嬷,我是按照您说的份量下的药,她这个样子,没准药量过重,醒不过来了。”
嫣娘扬手打了丫鬟一个巴掌,尖锐的指甲在丫鬟脸庞留下了一道吓人的血痕。
她精心准备的两个美人儿还没等派上用场,竟然毁在这些蠢物手上,两个美人一冷一柔,站在一块各有千秋。
如今毁了一个,世上还有哪里还能再寻得一个清冷若仙的美人儿。
真是晦气,嫣娘看了一下自己染了血色的指甲,抬起了胳膊,正想让人将柒鸢带下去。
尘卿心急的看了柒鸢一眼,趁着嫣娘还没说话的功夫,已经靠近柒鸢,用一根长簪狠狠刺入她的穴道,一面迷茫的道:“酒呢,怎么还没有酒。”
“还不将他拉开。”
跪在地上的丫鬟劫后余生般的喊道:“嬷嬷,她醒过来了。”
嫣娘扯开了尘卿,凑近柒鸢瞧了一眼,果然在她那张睡意朦胧的脸色看见了那双悠悠转醒的眸子。
嫣娘心内大喜。
这美人儿当真是绝色,这副浑身酥软的样子真是媚态横生,被她这样情意绵绵的眸子看上一眼,莫说寻常男子,就是大罗神仙也抵挡不住。
嫣娘先是冷冷的看了丫鬟一眼:“日后这药便按照浅的份量用,好在她没有事,如若不然,便是将你剥皮,也弥补不了你酿下的大错。”
嫣娘亲自将柒鸢搀扶了起来:“小懒鬼,莫要睡了,你的大好前程就在旁边的屋子等着你。你若是得了宠,可不要忘记了我的恩情。”
嫣娘叫来了一伙人服侍柒鸢与尘卿换了衣物,便引着精心准备的两个美人到厅内去了。
浮香楼顶楼是个极大的宴饮的厅室,陈设的富丽堂皇,厅内火烛明亮,外头守着一些身着黑甲的兵士。
厅内正中一个宽敞的横台了放着两个铺着狐皮的座椅,两个穿着宝蓝长袍的中年男子倚靠在椅侧,漫不经心的低声交谈着什么。
嫣娘提心吊胆的走了进去,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大礼,随后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大人今日在浮香楼里玩的可曾尽兴。”
面上蓄须的男子淡淡的道了一句:“都是些寻常的玩意,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嫣娘轻笑,先是卖了一个关子,随后合掌让人将尘卿与柒鸢引了上来。
那两位大人几乎在尘卿与柒鸢一出来时,眼睛便粘在他们身上似的。
“玉芝、绮兰,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给大人倒酒。”
嫣娘在两人药效彻底发作,试探几回,确定他们已经失去记忆后便告诉他们,他们是她救下来的孤儿,她养了她们十载,今日是他们报恩之时,他们一定要使上浑身解数,伺候好两位大人。
尘卿对此嗤之以鼻,不过表面上却装的无比乖巧。
倒是柒鸢迷迷糊糊,一副犹在梦中的模样让尘卿提心吊胆。
难道那药当真如此霸道,竟然连他的血都不管用?
尘卿偷偷看了柒鸢好多眼,没有发现半分异样,他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
看来此次浮香楼一行,又是单打独斗的一场恶战,只希望这楼里藏着的人不要太警觉。
若是撑不到问烟带来的救兵,那可就糟糕了。
尘卿跟着嫣娘到了屋子里,见到那两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之后,他先松了一口气,随后下意识的看了柒鸢一眼。
柒鸢乖乖的给其中一人斟了一杯酒,坐在那人身边。
尘卿想起了柒鸢方才绵软可欺的那一面,忽的有些不悦,他压下了心中那股异常的情绪,笑盈盈的道:“请大人饮酒。”
那人喝了酒,手上不怎么老实,尘卿忍着被人搂着的不适,飞快的琢磨着可行之法。
浮香楼一行,柒鸢情况不明,显然已经落了下乘。
若是不能在问烟带人过来之前,找到浮香楼的罪证,打草惊蛇不说,只怕还会让他自己落入险境。
“大胆!”柒鸢身边的男子忽然冷喝了一声。
尘卿飞快的瞥了一眼,男子脸上的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了一张肥壮的脸,他一下子就认出了他就是云家旁支的家主云无凡。
云无凡怒不可遏的站了起来,嫣娘吓得瑟缩了一下,柒鸢只是呆呆的嘟囔了一句:“太凉了,冷冰冰的,不舒服。”
柒鸢的眉目由于药性平息,没有了媚人的薄红,冷冷清清的,干净的像初雪似的,可是她的声音却带着尾音,软软的,勾的人心痒。
云无凡的气一下子就消了,他好脾气的捡起了面具:“你不喜欢这面具?”
柒鸢先是愣了一会儿,好半天才迟钝的点了点头。
嫣娘心领神会的解释道:“大人放心,她已经被喂了药,今日发生的事,她一点也不会记得。”
云无凡重新系上面具:“嫣娘,你做的很不错。”
凝滞的气氛陡然消散,尘卿身边的人也笑着调侃:“浮香楼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不会出乱子,不必太过惊惶。”
酒过三巡之后,云无凡身边坐着一位美若天仙的绝色早就心猿意马,他敷衍的与旁人的人叙着话。
那人也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甚在意,好笑的摇了摇头,待见确定了身边的两位美人除了斟酒就是发呆,没有什么古怪后,谨慎道:“嫣娘,那一批药可试成功了。”
嫣娘闻言恭谨的跪在地上,声音染了几分癫狂与激动:“那批药在那些药人身上试了不下百次,嫣娘终于不负所托,得以在今日将此药献给大人。”
柒鸢的眉毛微微抬了一下。
药人?
她头脑中纷乱的思绪陡然清明起来了,难怪那负责采买的小厮买来的食材与失踪的人数丝毫对不上。
还有那超乎寻常的**药,若不是尘卿在危险之时唤醒了她,她这次怕要生死未卜了。
她儿时随着师父练功,跟随师母辩识草药,虽然不通岐黄之术,但是对于常见的几种毒药方子可以算是烂熟于心。
起初她饮下那杯茶水,还以为不过是欢场里寻常的**药,可是那药刚一下肚,就像是燎原的大火一般烧走了她所有的理智。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从她身边剥离了,她沉浸在一片深重的雾气中,周围皆是一片寂静,只有嫣娘的声音无比明晰。
嫣娘的声音好似带了魔咒一般,让她几乎是没有任何抗拒,便乖乖听了她的话。
这样霸道的毒药,若是流传出去,怕是会祸害不少人。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这种闻所未闻的毒药只是刚做出来,还没有扩散出去,只要控制了浮香楼,这药便也没什么用了。
嫣娘将药交给了云无凡,与药盒子一块交上去的,还有一枚玉哨和一个小玉瓶。
嫣娘轻喊了一声,很快一个彪形大汉被人用棍子束缚着走了上来。
嫣娘拿着玉哨轻轻吹了一下,那彪形大汉便好似活了一般,睁开了一双血红的眸子,转眼间就将身边的几个打手打趴下了。
云无凡大喜:“好,嫣娘此次立下大功,我定会禀告主上。”
“有此神药,南安王爷便没有了对战之力。解冤司之人忠心耿耿又如何,都不过是主上大业的踏脚石罢了。”
嫣娘也神色激动,她将玉哨子交给云无凡,小声解释:“大人,这玉哨子便是控制他们之物,玉瓶子里是辟香丹,只要服用了辟香丹,那些人就能认得自己人,不会误伤。”
柒鸢早在嫣娘将玉哨子递给云无凡的那一刻就已经坐不住了,眼见云无凡已经伸手去拿,她目光一厉,果断出手去抢。
可惜晚了一步,柒鸢只能转而去抢云无凡右手里的辟香丹,云无凡反应过来时,小玉瓶子掉在地上,滚落了一地的辟香丹。
与此同时,浮香楼门外驻守的兵士忽然仓惶的大喊:“是解冤司,解冤司的人来了,快布阵。”
电光火石之间,云无凡已经弄明白发生了何事,嫣娘也明白过来一切都是柒鸢的伪装。
“大人,用玉哨子对付他们,屋外还有还几个试药成功的药人。”
云无凡不蠢,早早捡起了两颗辟香丹,与同伴分食之后,吹响了玉哨子,大声命令道:“给我杀光他们。”
那双眸血红的大汉立刻杀红了眼,他的拳头毫不留情的往身边最近的人攻去,招招皆是杀招。
大汉将身边的人打杀了个干净,转身往横台冲了过来,嫣娘原是欣喜,想到自己没有辟香丹,脸色顷刻间煞白。
待到她反应过来时,云无凡已经用用烛台将辟香丹尽数点燃。
“大人,快停下,这些人会把楼里的人全部杀光的。”嫣娘见到大汉已经与柒鸢缠斗起来,屋外几个原地待命的药人也杀气冲冲的闯了进来,立刻吓的连腿也软了。
云无凡本就没有留下浮香楼的意思,这会儿正是得了意,见嫣娘在自己身边聒噪个不停,一脚将嫣娘踹了出去。
大汉见柒鸢久攻不下,转而朝着嫣娘扑去,柒鸢趁着别的药人还没有闯进的功夫,果断将自己藏下的辟香丹丢给尘卿:“我去控制药人,云无凡他们就交给你了。”
说着柒鸢抽出云无凡身边的长剑身手狠戾的朝着药人攻去,可惜那些药人刀枪不入,再怎么流血也无法杀死。
柒鸢只好引着那些药人跟着她,抽出了浮香楼里装饰的轻纱帐巾用一种极为刁钻的手法将几个人牢牢的捆在一起。
“小心!”
一旁的云无凡见尘卿服了辟香丹,一面控制药人,一面让自己的同伴朝尘卿的背部攻去。
柒鸢在长剑挨到尘卿的那一刻狠狠地劈断了长剑,尘卿也正好扑倒了云无凡,用随手抱来的花瓶,狠狠地砸在云无凡头上。
玉哨子掉了下来,狂躁的药人仿佛被抽走了生机一般瞬间安静下来。
一切归于平静,只有嫣娘一声惊恐的尖叫:“桓郎!”
柒鸢扶起尘卿转头看去,嫣娘的脸上占满了鲜血,她头上的首饰凌乱的插在发间,那张涂满了脂粉的面上只剩下惊恐过后的呆滞。
大汉无声无息的倒在她的脚下,一旁是一个已经不成人形的男子,那男子骨节皆被打断,脖颈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歪在地上,死状极为恐怖。
“柒鸢、尘卿,你们没事吧?”
问烟带着解冤司的人冲了进来,看见厅内满是鲜血、狼藉一片,纷纷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