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王府

第四十五章

云镜作茧自缚,暗搓搓耍阴招反被将计就计的事传入云老爷子耳中,骇的他连拐杖也拿不稳了,花白的胡须颤巍巍的,连忙派人去行宫打探消息。

云妃圣宠深重,又怀有龙嗣,惯有撒娇的小性子,小皇帝性子清净,怕被人扰了玩乐的心思,对她一向宠溺。

云镜此次行宫的计划暗中知会过云妃,传闻中云镜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捏出错处,不由分说被关押起来。

可那时云妃也在场,怎么会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

云老爷子一等便是等了一夜,探子得来消息,说是行宫已被围的如同铁桶,打探不到一点风声,倒是家主被人反算计的事被人当作笑谈时不时就被拿出说嘴。

云老爷子压制满腹的疑惑,克制着问道:“云镜行事惯来小心翼翼,怎么会被人轻易拿住错处?”

这事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云家底蕴深厚,云镜此行又得了云妃相助,本该万无一失的计划不该败的这般彻底。

想到此处云老爷子不禁心里生出一丝后悔,难道他真的被云镜蒙蔽,云镜素日里只有面相精明,实则是个连女人都对付不了的蠢货?

探子并不知道云家这位历经世事的老爷子此刻陷入了自我怀疑,严谨的回答道:“听说家主为了对付解冤司那位女统领,用了美人计,可那位统领不近男色,为确保万无一失,家主下令要寻一个容色过人的公子,底下之人听令行事,最后竟然绑了南安王爷。”

云老爷子起初还淡定的心此刻彻底崩塌了,他先是后怕随后又有些无语凝噎。

南安王齐醴未死他早就有过猜想,此刻齐醴重入众人视线,也算在他意料之中。

可是他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云镜竟然做出这等蠢事,齐醴先前遭了算计本就不会善罢甘休,云家这时最该避其锋芒。

云镜莫不是在解冤司中被人打坏了脑子,竟然用齐醴来作美人计,他这是嫌云家太安逸?

云老爷子多年来的养气功夫毁于一旦,点了灯在屋中骂骂咧咧直到天亮。

此刻被误以为故意撸虎须的云镜在行宫地牢里觉得自己好似遭了比六月飞雪还大的冤枉。

他寻的分明是个姿容俊美眉清目秀的小戏子,真是见了鬼了最后被当作诱饵的竟然会是齐醴那尊煞神。

出了这一桩子事,小皇帝再大的游兴也被压了下去,留了几日后便草草回了宫。败云镜所赐,小皇帝觉得现在脑门上好似刻着一个大大的傻字。

福康巷子的疫病传来,宫中人心惶惶,私下里都传是他这个皇帝触犯上天,所以招致了天罚。为了平息上天的怒火,他这个受命于天的天子兢兢业业的跟着道士吃斋念佛,吃的脸都绿了,哪知最后竟然是**。

柒鸢作为一个小小的统领在贵人云集的行宫中自然不怎么出众,皇帝下旨回宫,解冤司先行,她便率着石田等人先行回了京。

后来风平浪静了几日,柒鸢在解冤司整理往日遗留下来的文书,一位身高七尺的将士给她送来了一枚铜令。

她在行宫一连胜了十名亲卫,依照南安王旧日的命令,她日后可以到王府去当差了。

柒鸢收好了令牌,没有急着去王府,福康巷子一案了结后,云镜锒铛入狱,她心中的大石总算松动了。

可是这一案害的尘卿尸骨无存,每回想起,都是催人心肝的折磨,那细密绵长的疼痛如同一只不断啃噬的虫子,虽无致命之伤,可它却无时无刻不将人拖入那场炼狱之中。

她在解冤司闭关不出了几日,柒荨和莫婆婆递了几封书信,柒荨如今身子大好,被安护搬入新宅后与安护的小孙子在一起打闹,变得开朗不少,莫婆婆刺绣功夫出众,半月前被一家针线坊聘去当了针线师傅。

这几封家书委实让柒鸢心境朗然了不少,后来派去打探霍绣的人也传来了消息,霍家兄妹平安无事,如今在郡主府上当差。

那人写信来问柒鸢要不要与霍家兄妹相见,她让人留了一包银子,吩咐他不必烦扰,远远相护即可。

这么一晃半月便过去了,柒鸢打理好了杂事,这才准备去王府,这日她刚刚收好了行李,安护与石田便探出了脑袋,含羞带怯的想要送她去王府。

柒统领真能沉的住气,要是他们收到了王府亲卫的令牌,怕是恨不得连夜赶到王府住下来,免得王爷反悔收走令牌。

门外依旧是上次送令牌的男子,赶着一辆宽大的马车等在解冤司门外,“柒统领的行李可收拾好了?这辆马车若是不够,我遣兄弟们再来一趟。”

柒鸢只带了一些书信和武器还有简单几身衣裳,马车宽敞结实,装她那点行李绰绰有余。

柒鸢上了马车,石田与安护在那个亲卫惊讶的眼神中,喜滋滋道:“我们统领不是京人,到了王府怕是人生地不熟,我们身为同僚,理该陪统领走这一趟。”

亲卫收回了眼神,没有戳穿石田就是想去王府开眼的心思,见柒鸢神色平静淡然,便也不再多说,引着几人到了王府。

石田惊喜的如同逛庙会的孩子,眼馋的看着王府的一砖一瓦,还有那各个英武不凡的侍卫,移到柒鸢跟前,“王府可真气派,只要一想到王爷也曾踏过这块青砖,我便激动不已,那可是王爷啊。”

柒鸢不是京人,对石田这种惊人的敬佩之情没什么同理心,甚至还颇为疑惑。

在她眼中南安王爷没有三头六臂,除了样貌拔尖的过分,也就只是个有些本事的皇族罢了。

起初她以为是石田年纪小藏不住情绪,随后见到安护那看似端庄持重,实则嘴唇紧抿,连脊背都绷紧的紧张的模样,她顿时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看来那个南安王的确有几分本事,这些手下一个个如同被灌了**汤似的。

亲卫将三人引到府门前,便去栓马,令三人稍稍等候。

一时之间众位高大挺拔的亲卫看似把守,目光却偷偷的溜到柒鸢身上,那些人生来便比旁人高大,穿着威武的铠甲,更多了几分无形的震慑力。

石田颇为紧张的缩到柒鸢身后:“头儿,这些人看起来很厉害,都是藏龙卧虎之辈,这府上好进,怕是不好留呐。”

那一个个亲卫身材壮硕,手臂都快有他们头儿的腰粗了。

柒鸢神色平静恬淡,平淡的看了那些人一眼,“好不好留,打过一场就知道了。”

石田咽了一下口水,讪笑,他都忘了,他们头儿也天赋异禀,也是让人胆寒的主。

来时带他们来的亲卫没一会便过来了,脸上带了几分歉意,说是临时要去办差,那人走后,很快来了一个身姿俊逸,腰间系着银令的男子。

安护一瞧,眼睛都快惊的跌了出来,这不是王爷手下那位时常随侍堪比王爷影子的齐彻齐大统领么?

这亲卫营如今这么缺人手了,连这位也被派出来接待新人了。

齐彻笑容得体的看着三人,声音和蔼可亲:“三位来时可用了早食?王府每日供三顿吃食,三位来的巧,正好可以尝尝厨娘的手艺。”

齐彻没理会安护的复杂的视线,尽职尽责的引着柒鸢到了住的地方。

由于众位亲卫皆是男子,柒鸢到底是个女子,算是万绿丛中一点花,王府也不差那一两间屋子,于是便得了一个小别院。

柒鸢平淡的点了点头,别院也好,值房也罢,对她而言,只是休息的地方,没什么不同。

石田见着自家头儿平静的面色,在心里已经无声的喊叫了好几回,这可是别院,王府里的别院啊,每日当差回来回来不必与人争着清洗,闻着那群糙汉子的汗臭,也不必被那如雷的鼾声打扰,还有见到王爷的机会。

这哪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别院,比起天庭也差不了多少了。

柒鸢看过屋子在众人的帮助下将行李简单的归置好了。

安护看着那任劳任怨,堪比一只勤劳的老黄牛般的齐彻,不可思议极了,这还是那位骄矜多事的齐大统领么?

齐彻也注意到了安护的视线,此时却只能硬着头皮,谁让他家主子说这是王妃头一回入王府,定要给王妃留个好印象,于是本就气派不凡的王府又被人全部打理了一遍。

就连府内各处巡逻的侍卫也是王爷亲自嘱咐过王妃不喜欢丑人,然后那些能力过人相貌欠缺的亲卫被迫委屈巴巴的藏了起来。

忙活了半个时辰,齐彻腰酸背痛,“柒统领这会儿可要用饭?”

自从尘卿出事后,柒鸢便不怎么重口腹之欲了,昨夜歇的晚了,这会儿她没有什么胃口,便摇了摇头。

倒是石田眼睛亮盈盈,柒鸢便改了口,“有劳齐大人。”

齐彻干笑,“柒统领不必客气,都是应该的。”他何德何能担的起未来王妃一句有劳啊。

安护盯着齐彻,目光犀利,齐彻这小子未免恭敬的太过头了。

三人很快到了王府用饭的地方,石田傻乐着挤到各色各样的美食跟前,安护见着上好的佳酿也按捺不住。

柒鸢陪着两人坐了一会儿,觉得气闷,便走了出去吹风。

她站在朱红的屋檐下,看着王府高大的青墙,听着檐下那串铃铛发出清脆声响,心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这时一个脚步匆匆的少年亲卫急急忙忙的走了过来,似乎在寻着什么,两人视线相撞后,那人眼睛一亮,一把揪住了她,道:“竟然真的是你啊,王爷此时在运功疗伤,医师说要有一个替我们运动驱除残毒,你一连胜过个十个亲卫,功力深厚,最为合适。”

柒鸢默不作声的跟着那亲卫,觉得从那人身上看出了一丝与石田相似的傻气。

她的确内功深厚,也会运功疗伤,可是她与那位尊贵的王爷究竟有男女之别。

她整日与男子为伍倒是不怎么介意,可是他们那位细皮嫩肉的王爷也能若无其事么?

柒鸢想起了那日醉了酒赖在她身上颇有些娇气的公子,脑中忽然生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来,他若是被人看了身子,不会气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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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功后成了假死夫君的属下
连载中客行逆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