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6
“……”
“我要去看望一下父母，不过过两天就回来。”
“我不在的时候，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听到贺庭青的声音，听他说要去看望父母，岑月觉得有些突然，想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然而她像是被巨大的海藻缠住了，怎么都说不出话，着急挣扎——
“啊……”
蓦然睁眼。
是梦。
眼前不是寝室的床帘顶，稍一晃神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租的地方。
岑月掌腕摁着太阳穴坐起来，还在想刚刚的梦。
真的是梦吗？
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侧身习惯性去枕头边摸手机，手放下的时候，不小心勾到脖子上的东西。
“嗯？”
岑月摸了摸。
脖子上竟然凭空多出来一条项链。
收着下巴低头看，看到项链上那个月亮坠，断掉的记忆一瞬间全涌了上来。
——“只是看到了，就想买给你。”
——“什么备注？”
最后停在了……
“啊！”
岑月惊得先捂嘴，又抱头。
想到自己昨天喝得醉醺醺的。
岑月懊恼崩溃地栽倒在床上。
第一次接吻……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
为什么在她一身酒气的时候？
“啊……”
真的是疯了。
贺庭青出国这两天，两个人每天晚上都会通电话。岑月几次想问，但是又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尴尬得连视频都不敢接。
“房间太乱了。”岑月找了个借口。
他没多说什么，只道：“我明天就回来了。”
“明天？”岑月一喜。
“几点？”
“晚上八点左右到。”
“那我去接你啊！”岑月自告奋勇。
“你要来接我？”
他语气有些意外，岑月顿了下：“怎么了？不方便吗？”
贺庭青轻笑出声：“没有。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没等到后半句，岑月不由追问。
“没什么。那明天见。”
岑月正要应，视线忽然扫到桌上的东西：“等一下。”
贺庭青“嗯”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岑月吞吐片刻：“呃……你有喜欢的水果吗？常见一点的。”
贺庭青一顿，没问她问这个做什么，而是问：“有选项吗？”
“苹果，草莓，橘子，葡萄。”
“葡萄吧。”
“好。”得到答案，岑月应得干脆利落。
“那晚安，明天见。”
“晚安。”贺庭青轻声道。
*
又是忙得脚不沾地的一天，不过能准点下班，忙也值了。
岑月去洗手间简单收拾整理一下，才下楼。还在想去机场的车该去哪边坐，走出大楼，却意外看到时晋从一辆车上下来。
岑月心一紧，不自觉往车后座看去。
后座并没有动静，这会儿功夫时晋已经走到她面前：“岑小姐，我来接你去机场。”
闻言，岑月懵懵回神，发现不是自己错过了，暗自松口气。
随即想起一件事，迟疑：“不过我要先去一个地方……”
“没关系，现在时间还早。”
岑月上车报了一个地址，忍不住多说一句：“你叫我岑月就好。”
时晋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自带笑意的眼弯了弯：“好。那你也直接叫我时晋吧。”
岑月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
车没有开到航站楼前，而是沿着公路一直往前开，最后停在一栋机场旁边的单独建筑前面。
岑月都不知道机场还有这样的地方，拿上自己的东西跟着时晋下车。
门口有机场的工作人员负责接待。
岑月跟着时晋走进一个装修十分规矩板正的房间，有点像新闻里开会的地方。
“坐会儿吧，老板他们还没到。”时晋说。
岑月找了个位置坐下，四处打量着，人还在恍惚状态，隐约懂了贺庭青为什么让时晋接她过来。要是她自己来，多半连地方都找不到。
刚坐一会儿，时晋接了个电话。而后叮嘱她在这儿等会儿，自己就出去了。
感觉应该是贺庭青到了，岑月忙起身，不过因为不熟悉没敢乱跑，就在房间里等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不熟悉，明明只有两三天没见到，但是一想到马上就到见到人了，岑月心跳越来越快。
“呼……”不断深呼吸。
最后一口气还没落到底，门被打开。
看到出现在门口的人，因为没想到会这么快，岑月一怔，不过再看一眼，嘴角就忍不住开始上扬。
只是看着人朝自己走来，就心情好好。
等人走近，岑月把藏在身后的手抽出来，手里的花递给贺庭青：“欢迎回来。”
花是岑月挑的。因为今天店里的白玫瑰实在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岑月就买了一束，中间加了几枝带着清新香气的茉莉。
没想到她会送自己花，贺庭青长眉轻轻一挑，随即看着那青白花束，金丝眼镜后的眼里忽而盛满笑意。
“谢谢。”贺庭青一手接过，一手搂过岑月的腰，低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眼尾。
完全清醒状态下的亲昵，岑月脑子里“嗡”地一声，精神恍惚。
稍回过神来，不由看向门那边。
好在没人。
岑月屏住呼吸，等到人退开，一口气才悄悄呼出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岑月主动找话题：“……你爸妈身体还好吗？”
他眼里含笑，目光沉静地看着她：“他们很好。”
说话的时候，目光也没移开半分。
被他这么看着，感觉自己脸上的毛孔都要被看清楚了，岑月心脏开始乱跳，想找个地方躲了躲，但自己被他单手圈在怀里，根本躲不开。
就在岑月想要干脆一头栽人胸口上的时候，时晋救了她。
行李拿好，他们可以走了。
贺庭青转身。
视线移开，岑月不由松了口气。原本搂在她腰上的手转而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离开：“我订好了餐厅，我们先去吃饭。”
“好。”岑月点头应。
从休息室出去，做引领的工作人员上前：“贺先生，这边请。”
注意到他手里的花，对方又说了一句：“您的花真漂亮。”
“谢谢。”贺庭青笑着回了一句。
那语气神态不止工作人员，就连等在前台的武弘看到了都愣了愣。
*
餐厅里没什么人，灯光柔和，让人不自觉放松。
“想吃什么？”贺庭青接过菜单问她。
“我都可以，你点就好。”
“好，那我来点。”
点完菜，服务生拿着菜单走开。
“对了。”岑月从包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礼物盒递给贺庭青。
“生日礼物，虽然有点晚了。”
贺庭青怔怔，欲言又止，笑着接过来，问：“可以现在拆吗？”
“可以。”
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是一条枫红色领带。
第一次给他送礼物，也不知道他的喜好，岑月不免紧张，问：“喜欢吗？”
贺庭青单手解下自己的领带放到桌边，拿起盒子里的领带起身走到岑月面前，道：“帮我试试。”
岑月不自觉站起来，却在为难：“可是我不会系领带。”
“我教你。”
闻言，岑月接过领带。
贺庭青微微低头。
岑月将领带展开，正要帮他戴上的时候，他却忽然伸手握住了细窄的那一端。
贺庭青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拿起来一看，领带箭尾处是真的绣了东西。
一个墨蓝色的字母“H”。
拇指大小，针脚工整。
但据他所知，这家并不提供这种私人定制。
“这个是我自己弄的。”岑月忙解释。
“本来是想绣三个字母，但是我水平实在不够，试了几次效果都不太好，所以……”
贺庭青一时无言。
就算他不懂刺绣，但也知道这有多耗费心神。
贺庭青牵起岑月的手，仔细看她的指尖。
察觉到他在看什么，岑月心一动，忍不住宽慰，道：“放心吧，我动手能力一向不错，这对我来说小菜一碟。老板娘还送了护指，但是根本就没用上。”
一本正经地说大话。
贺庭青将她的手握在掌心：“你送我礼物我已经很开心了，而且生日礼物我已经收过了，但是……”
他声音低沉，岑月连忙证明：“真的没事。我弄得的时候，想到是送给你的，我也很开心啊。还学会了一项新技能。”
“只不过就是水平一般，所以我特意绣在这个背面，这样别人也不会看到，就只有你知道。如果觉得不好看，你也忍一下吧。”
贺庭青被她逗笑。
“……那应该你给我绣个月亮。”
“嗯？”
“我希望别人都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的。”
反应过来，岑月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岔开话题：“这领带要怎么打？”
勉强弄好，有服务生送了个袋子过来。
“今天一直都是我在收礼物。刚好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贺庭青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黑色丝绒盒，打开，里面是两只手表，一大一小，除了表盘不一样，其他都一样。
贺庭青把那只橄榄绿表盘的表拿起来，帮她戴上。
这表一看就价值不菲，岑月有些迟疑：“这会不会太贵重了？”
贺庭青帮她戴好之后抬头，看到她纠结的表情，道：“我在谈判桌还没有输过。”
“嗯？”冷不丁的一个话题，岑月茫然。
“我的意思是，我很会抓人的弱点。所以你要是再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就要趁机得寸进尺了。”
岑月下意识忙收敛。
贺庭青笑。
他伸手：“你帮我戴上吧。”
岑月拿起盒子里的手表，这只男表是贝母表盘。这种表盘在女表上见得更多。但是戴在他手上一点也不违和。那隐约的莹白光泽，让人不由想到白色教堂，白金交错，圣洁而华丽。
戴好之后，贺庭青手伸过来，跟她手上的表挨着，道：“是不是跟你送我的花很配？”
“青白。”
岑月恍然明白过来，蓦地抬眼，却跌进他的眼湖。
服务生上菜，岑月忙收回目光，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
吃完饭，贺庭青送她回家。
上车之后，看到面前的隔板，岑月脑子里某根弦一紧，趁着贺庭青绕到另一边上车的间隙，赶紧从包里翻出一颗糖，撒开包装纸飞快塞嘴里。
推到齿间，想直接嚼碎了，结果糖却出乎意料的硬，没碎，反倒磕得她牙一酸。
旁边人已经打开车门上来。
怕动静太大，岑月只好把糖含在嘴里。
却不知怎么回事被看出来。
“在吃什么？”贺庭青问。
岑月一惊，怕糖掉出来，微压着舌头，小声说：“糖……”
看她像是做坏事被抓到，眼睛睁得大大的，紧张无措地看着他，贺庭青眼神深了深，说：“我尝尝。”
岑月赶紧低头，想去包里找糖，下一秒被人托起脸。
“唔！”
舌尖被碰了碰，岑月大脑一瞬空白。
他却退开几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心情似乎很是愉悦，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道：“原来是这个葡萄。”
岑月一窘，脸先烧了起来。
想解释：“……因为上次，我喝……”
后面的话被温软的唇舌全堵了回去。
再往后发生了什么岑月都不记得了，那颗糖去哪儿了，她也不记得了。她只记得最后她趴在贺庭青肩上，他手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慢慢平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