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晏月跟着宋谯明念经,还要防着自己掩藏的清气,和将祟气转化为秽气,然后再驱散。
她累的满头是汗,倒真体会到一丝痛苦来。修士是人,是人就有极限,这些天东跑西走,挨了不少刀子,内里亏空,还要在掉马边缘演戏,晏月觉得丹田疼。
宋谯明不明白,这人明明累的倒头就能睡,天天喊疼,却仍想着往外跑。
今天买来听说道祖都夸过的糕点,明天提来剑仙最爱喝的逍遥酒。早上因为不想多念一遍经跟他对招,气的啃他脖子,中午就来牵他的手,美名其曰怕他眼瞎撞到别人身上。
对于晏月气急了爱啃人这件事,宋谯明敲了她无数板子了,甚至因此把她扔到半路。但是她认错积极的很,真气急了仍然上嘴。
宋谯明这些天的脸色越来越不善,礼义廉耻四个字让他说了无数遍了,就在他终于要给她一个印象深刻的教训时,对方却学乖了。
桃树下,叮铃的铃声和小孩子信誓旦旦的教导声传来。
“你喜欢一个人就要听他的话。不然他怎么会喜欢你?”
“叮铃!”
“首先要想想你有什么?再想想你能给予他什么。之后想一想他想要什么。”
“叮铃!”
“你说他让你念书?等下,这个我想想,为什么他要让你念书啊?他是教书先生吗?……嗯,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喜欢那种知书达礼的姑娘。对,就是知书达礼!我可真棒。”
“叮铃叮铃。”
“你知道知书达礼什么意思嘛?你肯定不知道。我……我也得想想。”
晏月坐在小孩子面前捏了捏着手里的银子转了转。
面前的小男生着急地挠了挠头。
等到感觉到身后的人离开后,晏月把银子丢给了小男孩,然后自己也离开了。
房间内看着打坐的宋谯明她摇晃着身上的铃铛,将手上的糖糕放到他面前。
——吃糖糕。
——我跟你说这个糖糕特别好吃,还有一个典故。就是从前有一个小哑巴,他自小就不能说话,后来在街上看到了这个糖糕,非常想吃,就去让他妈妈给他买。可他妈妈正巧遇到了多年没见的邻居,于是并没有理会小哑巴的动静。眼看那糖糕要被人都买走了。小哑巴急了。
——你猜怎么的?
晏月故意停顿,过了很久没人搭理她,她才继续说道:那小哑巴能说话了!
——于是这个糖糕又被叫做哑巴糕,意思就是哑巴吃了都能说话。
她自顾自地写了片刻,但宋谯明仍是那副平静地样子。甚至感觉不出他有没有听来。
——你在宋家是做什么的啊?为什么你徒弟要把你骗到这里来?
——喂,你有没有娶妻?
问出这句话来后,晏月就这样蹲在他面前,手里还牵着与他沟通的一只手。就在她没抱多少希望的时候,眼前的人开口了。
“没有。”语气普通,听不出喜怒。
晏月在他面前呆呆地看着他,半饷急出一身汗来,却只写了一个字——哦。
她还要接着写下去——那你……
手里的手被主人收回,宋谯明道:“你该除秽了。”
清静经念了许多天,宋谯明开始教她如何剃出体内秽气。
内室里晏月跪倒在地死死的咬着牙,血从口中溢出,伪装后的声音呜咽着,额头上是宋谯明的手指。
清气萦绕他周身,又化入她的身体,如刀锋剜去腐肉。
结束后,宋谯明额上汗液掉落,手无力的从她脸上滑落时摸到了湿漉漉的眼泪。
用除秽妖的手段来清除体内秽气,他知道这是一件非常非常痛苦事情。今日是第一次。他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才刚开始就撒泼咬人,也做好了将她击飞出去的打算。没成想她表现的非常好。
“往后开始早晚一次除秽。”宋谯明道。
地板上传来虚弱的叮铃声。
离着婆娑地的边境越来越近,城镇也就越来越繁华,街上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
晏月牵着手里的红绳开心地拉着宋谯明在街上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他们停在了一处卖簪子的地方。
碧玉色的簪子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上面刻画着一朵花骨朵,晏月拿起来给宋谯明插到了脑袋上。
摊主是个识趣的,笑道:“这儿还有个同样样式的女子发簪,戴起来也很漂亮呐。”
晏月上下打量下了带着发簪的宋谯明,然后开心地掏钱买下来了这一对簪子。
人群拥挤,她兴奋地窜来窜去,又被手上绷紧的红线扯了回去。
——左边是个卖字画的,不过画的一般,字也不是很好。
——这个摊子是卖胭脂的。我会做一种能吃的胭脂,好吃又好看。
——这边这边,哇,你有没有见过婆娑的斗鬼?主家养的专门来打斗的孤儿叫做小鬼。小鬼斗过对方十个小鬼升级为大鬼。很久之前他们是生死斗,后来………
宋谯明听着那人群喧闹声,感受到身边人写在手上的重量。
……后来宋家联合洪家及中洲共同制订了斗鬼的底线,推行者正是他。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握上了他的手腕,许是上一次写东西时嫌麻烦就一直握住了。
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于外人看来就像是一对珠联璧合的情侣。
宋谯明脚步有序,铃声一直在他耳边摇曳,勾勒出一幅明媚女子的模样。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她腰间的米粒已经很久没有拿出来了,一伸手就能将他的手臂牵过来。
那婆娑地特有的香气也染上清浅的檀香。
晏月拉着人逛了一通,回去却还要继续学习早就学会的运气。
她坐在地上看着对面同样在打坐修行的人。
渐渐地两人之间的距离便近了。
“既然无法静心,便继续除秽吧。”宋谯明开口道。
——啊?还没到点吧?
“默念咒语,静心。”说罢人已经开始引气。
晏月骑虎难下。
但是这除秽对于她来说是真的疼。
把祟气转为秽气在体内游行一圈,然后再被宋谯明的清气强势驱逐,疼痛与困难是加倍的。
铃铛叮铃铃响起,拒绝他。
宋谯明颦眉,又坐了回去。
可没一会儿身边的人又来叨扰他。
一来二去,老实许久的晏月凶性又出来了。本来她祟气就使她情绪不是那么稳定,如今天天引动秽气,果真使她的思绪变得更加极端。
宋谯明拧住她的手,却被她一记扫腿缠绕,压在身上,那口洁白的牙又啃上他的脖颈。
两人本来互相角着力,被压在底下的人忽然卸了卸力道。
晏月本来爆发的情绪不知为何也骤然冷静下来,将要咬破血肉的虎牙停在温凉的皮肤上。
摁着他的胸膛上的手,不知道这一刻感觉到的是自己的心跳,还是别人的。
锋利的牙齿被主人收起,被柔软的脖颈替换,就像是被驯服的小兽,试探地趴在主人怀中撒娇。
一只没有被限制的手穿过手的夹角去揽住他的脊背。
宋谯明耳后逐渐染上绯色,同洁白的纱布相撞,拎着她脖颈的手下因为这氛围滚烫起来,却只能凭着自己的心意轻轻地与她颈后的皮肤全部相碰。
那耳边细微的铃音,昭示他三十八年来第一次因为私心所无视礼节的行为。
他有些怔愣,却在沉默后摩挲了一下手下的肌肤。
怀中的人本就大胆活泼,感受到后更加贴近了他的脖颈。
宋谯明的声音变得有些低,似是对于晏月实在是无奈了,带着叹息声问道:“怕疼?”
“叮铃。”
清气又被主人聚起,只不过这次是被人一点点,用极细微的方式渡入,消耗大,但当事人的疼痛确实减少了。
砍,都能砍。(倒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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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哑女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