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猛地低头，眼睛瞪得溜圆，差点喊出声来。11连忙用小手捂住他的嘴，飞快地瞥了一眼对面的陈进——还好，他正低头翻看着文件夹，似乎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小家伙这才松了口气，又把嘴凑到林默耳边，声音压得更低了：“真的，引路灵和宿主绑定后，意识是可以直接连通的，全息仓只是……只是给普通人用的‘辅助器’而已。”
它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小眉头皱了起来，一本正经地掰着金光闪闪的小手指：“还有啊，我们才不是什么锚点呢。”
“锚点是别人，”11的声音里带着点愤愤不平，“而且……而且是他们人类自己打开的‘门’，两个世界根本不会这么快就连上的。”
它越说越激动，声音忍不住拔高了些，又赶紧捂住嘴，委屈地瘪瘪脸：“我们只是……只是被卷进来的呀。”
林默的心脏“咚咚”狂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狂喜。
不需要全息仓也能进入游戏？人类自己打开了连接两个世界的门？这两个消息像两道光，突然照进了被全息仓消失、两派拉扯笼罩的阴霾里。
他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示意11别说了，手指却在桌下悄悄攥紧了——原来，他们还有后路。原来，事情的根源，或许比陈进说的还要复杂。
对面的陈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目光在林默和他肩膀上的11之间扫了一圈：“怎么了？”林默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摇了摇头，脸上努力挤出平静的表情：“没什么。”
但他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11的话，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一扇新的门。他看着对面依旧深沉的陈进，突然觉得，这场博弈里，他们或许并不是完全被动的棋子。
至少，他们还有一个陈进不知道的秘密武器。林默的嘴角，忍不住悄悄向上弯了弯。肩膀上的11感受到他的情绪，也偷偷露出了个得意的小笑脸，金色的呆毛骄傲地竖了起来。
审讯室里的空气依旧冰冷，但林默和11之间却弥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林默低着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11则在他肩头得意地晃着小腿，小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他们没注意到，对面那面看似普通的灰色墙壁，其实是单向玻璃。玻璃的另一端，十几个监控屏幕正实时显示着审讯室的每一个角落——林默紧抿的嘴角，11晃动的小脚，甚至连11哼歌时气流带动的红光波动，都被捕捉得一清二楚。
墙角的通风口阴影里，微型麦克风正忠实地工作着。哪怕11的声音细若蚊吟，哪怕林默只是在心里和11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些话语、那些细微的气流震动，都被转化成清晰的音频，传送到了隔壁的监控室。
“不需要全息仓……”“人类自己打开的门……”这些字眼，一字不落地飘进了真正的调查组长陈进的耳朵里。
监控室里，陈进正坐在主位上，面前的屏幕放大了11一本正经掰手指的样子。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和兴奋。
“就知道这小家伙不简单。”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点“果然如此”的笃定，
“人型引路灵，觉醒程度就是不一样，知道的秘辛比那些流体形态的多太多了。”他扭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几名队员，脸上的笑容敛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立刻去查，最近一个月，全国各地上报的‘奇怪事件’——不管是大面积枯树、动物集体迁徙，还是异常的能量波动，全都汇总过来。”
“重点查那些和‘第二世界’场景相似的地方。”陈进的目光锐利起来，落在屏幕上11愤愤不平的小脸上，“我倒要看看，我们人类到底是碰了什么‘，才把这扇‘门’给撬开了。”
“是！”队员们立刻应声，转身快步离开监控室，脚步声在走廊里迅速远去。
陈进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看着审讯室里还在偷偷高兴的一人一灵，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他们以为自己的悄悄话藏得很好，却不知道，从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做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成了调查组最珍贵的“情报”。
而11无意中透露的“人类自己开门”的信息，像一把钥匙，突然打开了一个新的调查方向。监控室的冷光映在陈进脸上，屏幕里11正趴在林默耳边叽叽喳喳，红光晃得像团跳动的火焰。
他端起咖啡杯，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才发现刚才那股兴奋劲儿褪去后，手心竟沁出了薄汗。
“人型引路灵……”他低声重复，指腹摩挲着杯沿，目光落在屏幕里11那对灵活的小手上。之前遇到的几个引路灵都是流体形态，像1027那样的“蜂蜜团”，最多只能传递模糊的情绪，哪像11这样能说会道，还藏着这么多秘密。
这小家伙嘴里的“门”，会是什么？陈进的眉峰微微蹙起，激进派那帮人总说要“一刀切”，把玩家和引路灵全控制起来，可他们哪知道，这些小家伙可能是解开两个世界连接的关键。
就像现在，11无意中透露的“人类自己开门”，说不定能推翻之前的“游戏入侵论”——如果真是人类主动触碰了禁忌，那破局的钥匙，或许也藏在人类自己身上。
“组长，各地的异常事件汇总好了。”一名队员将平板递过来，屏幕上密密麻麻列着条目：“A市森林公园出现成片枯树，树干里检测到未知能量”
“B县农户反映，井水一夜之间变浑浊，水面漂浮黑色絮状物”……
陈进快速滑动屏幕，指尖在“枯树”“黑色絮状物”这些词上停顿。这些特征，和《第二世界》里“腐木林”的设定几乎吻合。
他想起上周解剖枯化者时，那家伙胸腔里嵌着的、像树根一样的黑色脉络——当时还以为是入侵的证据，现在看来，更像是“门”被打开后，两个世界的物质开始相互渗透。
“有点意思。”他勾了勾嘴角，却没什么笑意。如果渗透已经开始，那激进派想靠“清理玩家”平息事态，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像用堵洪水的法子去堵瀑布，只会越堵越糟。这时，屏幕里的林默突然抬头，目光似乎扫向单向玻璃的方向。
陈进的心跳漏了一拍，随即自嘲地勾了勾唇角——那小子再警惕，也想不到监控会精细到捕捉唇语。他让技术组放大林默的微表情，果然，那眼神里除了戒备，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底气。
是因为11说的“不需要全息仓”？陈进靠回椅背，手指在桌面上敲出轻快的节奏，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全息仓被盗后，他最担心的就是玩家和游戏彻底失联，现在看来，这些人型引路灵本身，就是更稳定的“通道”。
“通知下去，”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对林默和11的监控等级调到最高，但……别再搞‘利爪测试’那套蠢事了。”身后的队员愣了一下：“可是激进派那边催得紧，说要尽快拿到引路灵的能力数据……”
“让他们催。”陈进打断他，目光重新落回屏幕，11正用小手给林默顺毛，像只护主的小兽，“有些东西，硬抢是抢不来的。”
他没说的是，刚才11张开光罩时，那股纯粹的守护能量，让他想起了三年前在边境执行任务时，队友替他挡子弹的瞬间——那是任何数据都无法量化的东西。
监控室的时钟滴答作响，陈进看着屏幕里渐渐平静下来的一人一灵，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这些玩家和引路灵，从来都不是“问题”的一部分，而是“答案”的一部分。至于那些藏在暗处的激进派，还有偷走全息仓的神秘人……他端起咖啡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游戏才刚刚开始，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
陈进对着通讯器说完这句话，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目光重新落回监控屏幕。屏幕里，林默正低头和11说着什么，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被小家伙逗笑。
“落落……”他低声念着女儿的名字，眉宇间那股紧绷的锐利渐渐柔和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复杂。
陈落，他唯一的女儿，刚上大一，是个标准的“游戏宅”。《第二世界》爆火时，她也是第一批玩家，要不是他硬把人从游戏里拽出来，恐怕现在也成了被重点监控的对象。
让女儿去见林默，确实有私心。他不放心把这孩子扔在外面——激进派那帮人已经红了眼，连他这个调查组长的家人都盯得紧，美其名曰“保护”，实则是想抓他的软肋。
把落落安排在基地里，至少能看住人。但更多的，是他对激进派那套“一刀切”的反感。“处理掉所有玩家”？说得轻巧。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有父母，有朋友，凭什么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游戏，就要被剥夺生存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