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巡逻的士兵，又看了看房间里陌生的床和王立那张“过来人的脸”，突然觉得在《第二世界》里，自己还算幸运，遇到了爷爷他们。
原来那个看似虚拟的游戏，早已和现实拧成了一股绳，而他们这些玩家，不过是被卷入其中的棋子。
“那……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王立耸耸肩：“不知道。可能等上面研究明白这游戏，可能等我们能控制自己的能力，也可能……一辈子。”他顿了顿，冲林默挤了挤眼，“不过有我陪你，总比一个人发呆强，对吧？”
“还有好多人没找到呢。”王安靠在书桌边，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语气里带着点唏嘘，“你知道的吧，这游戏刚开始是内测，据说一共选了1000个人，来自不同城市，不同职业，全是被系统随机选中的。现在像我们这样被找到的，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多个，剩下的……要么还困在游戏里没出来，要么就是……”
他没再说下去，但林默懂了——要么是在游戏里死了，要么就是藏起来了。王安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凑近林默：“对了，我的引路灵是1027，你呢？你的引路灵编号是多少？”
提到“引路灵”三个字，他肩膀上突然亮起一团柔和的蓝光。那光芒渐渐凝聚，最后变成一团巴掌大的、像融化的蜂蜜般的流体，表面泛着细腻的光泽，轻轻蠕动着，却不会滴落，反而透着种温润的质感。
它没有手没有脚，甚至没有清晰的轮廓，只是在王安的肩膀上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这就是1027。”王安抬手碰了碰那团蓝光，语气里带着点亲昵，“它能力一般，就是能帮我找东西，比如掉在床底的袜子，或者藏在柜子深处的零食。”
林默看着1027，突然想起了自己的1511——那个通体赤红、像个小娃娃似的引路灵，会叉着腰怼人，会飘在半空给他指路，边缘的金光流动起来像溪水。
和1027这种“流体形态”比起来，1511的人型确实更特别些。“我的是1511。”林默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那里空荡荡的，11并没有跟着他回到现实，“它是红色的，像……像个小人，有手有脚，还会跟我吵架。”
“人型的？”王安眼睛瞪得更大了，“那你这编号靠后，形态还更高级啊！是不是引路灵的形态越接近‘人’，能力就越强？我这1027是编号靠前，只能当个‘移动寻宝仪’。”
他凑近林默，压低声音，“你在游戏里，11有没有帮你搞到什么厉害的东西？比如小萘说的那种会发光的晶石？”
林默摇摇头：“没有，它就帮我修过药篓，告诉我哪里有韧竹。”他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不过它说，它还有很多朋友在‘灵核’里睡着，得等合适的人才能叫醒。”
“灵核？”王安皱起眉，“这词我没听过。看来这游戏的秘密比我们想的还多。”
他指了指自己的1027，“这家伙除了找东西，一问三不知，跟个智能宠物似的。”那团蓝色流体像是听懂了，轻轻蹭了蹭王安的手指，发出细微的“嗡”声，像是在撒娇。
林默看着1027，心里突然涌上一阵失落。11还在那个世界吗？它会不会因为自己突然消失而着急？
小萘和爷爷发现他不见了，会不会去找自己？
“别担心。”王安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引路灵应该跟我们绑定了，只要我们还活着，它们就没事。而且……”
他指了指窗外，“上面肯定会有动作的。你想啊，他们能找到我们，就能搞明白游戏和现实的关联，说不定现在已经掌握了进出游戏的方法。”
林默抬头看向窗外，远处的坦克依旧静静地杵在那里，像头沉默的巨兽。阳光照在装甲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不知道王安说的对不对，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11，见到那个有雾隐村、有巨蛇、有小萘和爷爷的“第二世界”。
但他知道，自己和王安，和那剩下的900多个内测玩家，都被卷入了一场远超想象的风暴里。而这场风暴的中心，就是那个看似是游戏，实则连接着生死与超能力的神秘世界。
王安肩膀上的1027突然轻轻跳动起来，蓝光变得明亮了些。王安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它说，晚饭快好了，是番茄炒蛋。看来这小家伙除了找东西，还能预知开饭时间，也算有点用。”
“我是因为直播才被找到的，全程被盯着，想躲都躲不掉。”林默摩挲着冰凉的桌面，想起自己在游戏里被蛇追得屁滚尿流、中毒跳舞的糗样全被直播出去，脸上有点发烫，“那你呢？怎么这么痛快就来了？”
王安正伸手逗着肩膀上的1027——那团蓝色流体被他戳得晃来晃去，像团没骨头的果冻。闻言他抬了抬头，推了推黑框眼镜，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我啊，算是‘自首’来的。”
“自首？”林默愣住了。
“嗯。”王安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我在游戏里没什么奇遇，就是个普通的‘采药人’NPC，每天跟着村里的老头上山挖药草，砍砍怪，修修篱笆。退出游戏那天晚上，我正躺床上揉腰——你别说，游戏里干农活是真累——手机突然弹窗，全是推送的‘神秘游戏直播’，点进去一看，嚯，全是你们在游戏里的画面！”
他指了指林默的脸：“镜头还怼得特近，更邪门的是，这直播关不掉，删了软件还能在浏览器里蹦出来，跟病毒似的。”
林默听得咋舌：“这么离谱？”
王立语气里多了点无奈：“我爸是市公安局的，我哥在特警队，家里俩警察，你说我跑得掉吗？”王安耸耸肩，“他们跟我讲了游戏死亡映射现实的事，还有人用能力搞破坏的事，我一听就明白了——这不是普通游戏，是能要命的东西。第二天一早就收拾行李，让我哥开车送我过来了。”
林默这才明白，难怪王安看起来这么淡定，原来是有“内部渠道”提前知情。
“你家人……不担心吗？”林默忍不住问。他想起自己那个在老家种地的爸妈，要是知道他被特警带走，估计得急得连夜坐火车赶过来。
“担心肯定担心，但他们比我懂规矩。”王安拿起桌上的苹果，擦了擦，“我爸说，这种事不是我们能掺和的，待在这儿至少安全，还能随时知道我的消息。总比外面那些没被找到的玩家强——听说有人被那些反社会的‘能力者’盯上了，逼着他们教怎么觉醒更强的能力。”
他咬了口苹果，含糊不清地说：“再说了，我在这儿也不算坐牢。有吃有喝，还能见到你这种‘同类’。”
林默看着王安轻松的样子，心里突然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样被“押”过来的，至少在这里，还有人是主动选择面对这一切的。
“对了，”王安突然想起什么，凑近林默，“你在游戏里遇到的那个小萘，是不是特凶？我直播里看到她给你看‘收藏品’，吓得我半夜都梦见自己头骨被镶上宝石了。”
林默打了个寒颤，刚压下去的恐惧又冒了上来：“何止凶，还不是我示好，她还会跟我讨论给那些头骨镶什么颜色的晶石……”
“我就说吧！”王安一拍大腿，“那丫头片子看着像个小孩，狠起来比游戏里的‘影子’还吓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游戏里的经历，从巨树林的诡异到雾隐村的温馨，从爷爷的神秘到引路灵的特别，原本沉重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林默看着窗外巡逻的士兵，又看了看身边啃着苹果的王安，突然觉得，这个被坦克看守的地方，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林默看着那团跳动的蓝光，突然觉得，或许在这里，有个“同类”作伴，也不算太糟，他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这一切了。
林默看着王安乐观的样子，心里乱糟糟的。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还能感受到11的温度，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小萘的歌谣。
原来，游戏从未结束。它只是换了个战场，从石塔和巨树林，变成了这重兵把守的基地，变成了他和现实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