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人声、孩子的嬉闹、偶尔响起的犬吠……这些鲜活的声响像潮水般涌进门缝,带着烟火气的暖意,瞬间驱散了石塔的阴冷。守塔失误甚至能闻到门外飘来的、类似烤面包的香气。
“这是……”他走到石门前,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
门外是个小小的村落,坐落在山脚。低矮的石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穿粗布衣裳的村民们在石板路上来来往往,有扛着锄头下地的农夫,有提着篮子去河边洗衣的姑娘,还有几个光屁股的小孩在追逐打闹,笑声清脆得像风铃。村口的老槐树下,几个老人围坐在一起,手里搓着麻绳,嘴里哼着古老的歌谣。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他们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场景,和阴森的巨树林、硬核的头骨墙、神秘的石塔截然不同,像幅被阳光晒得暖暖的油画。
“这是‘雾隐村’,”小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正踮脚往门外看,“是离塔最近的村子,爷爷说这里的人很和善,不会随便打打杀杀。”
守塔失误看着村民们脸上的笑容,突然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不少。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爷爷”要让他跟着小萘回来——比起危机四伏的森林和石塔,这里显然更适合“新手”落脚。
直播间的弹幕也安静了许多,少了之前的惊叹和嘲笑,多了些温情:
“这村子……好有生活气息啊……像世外桃源。”
“终于看到活人NPC了!不是巨蛇也不是小恶魔!”
“我闻到面包香了!主播快去问问有没有吃的!”
“所以这才是真正的新手村吧?任务肯定在这里!”
守塔失误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石门。阳光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村口的小孩看到他们,好奇地停下脚步,睁大眼睛打量着他这身奇怪的亚麻布衣。
一个提着陶罐的老婆婆走过来,笑着对小萘说:“小萘回来啦?这位是……”
“他是爷爷让我带回来的,”小萘仰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他很弱,怕被雾吃掉。”
守塔失误:“……”
老婆婆被逗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菊花:“别怕,孩子。来,奶奶刚烤了麦饼,跟我回家坐坐?”
看着老婆婆递过来的、还冒着热气的麦饼,守塔失误突然觉得,这个“第二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在这里,他暂时不用跳舞,不用面对头骨,也不用被叫做“废物”了。而那个迟迟不出现的新手任务,或许就藏在这袅袅炊烟里,藏在村民们的笑容里,等着他慢慢发现。
守塔失误正对着麦饼咽口水,手腕上的暗红色手环突然微微发烫,沉寂了许久的系统提示音终于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清晰而简洁,不带任何情绪:“即将靠近触发点。”
短短一句话,像一道电流窜过守塔失误的四肢百骸。他猛地抬头,眼里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差点把手里的麦饼掉在地上。
终于!任务来了!他这一路的遭遇,简直能写一本《新手的悲惨世界》—— 被巨蛇当储备粮叼着跑,被小屁孩一扇门拍飞,看头骨墙被吓得头皮发麻,喝碗汤还中了毒跳滑稽舞……
现在,这迟来的新手任务,简直比沙漠里的甘泉还让人激动!“太好了……” 守塔失误的声音都带着点哽咽,他用力攥了攥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可算来了……”直播间的弹幕也跟着沸腾,比他本人还激动:
“啊啊啊任务!是任务!”
“可算等到了!我还以为这游戏没任务系统呢!”
“胡奶奶!就是刚才那个老婆婆!快去跟她走!”
“主播哭了吗?哈哈哈哈看把孩子委屈的!”
“这一路太不容易了!必须给策划寄刀片!”
守塔失误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心情,对着老婆婆露出一个堪称 “谄媚” 的笑容:“奶奶,我能跟您回家吗?”
胡奶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逗笑了,脸上的皱纹挤成一朵花:“当然能啊,孩子。我刚烤了麦饼,还热乎着呢。”
小萘在旁边撇了撇嘴,抱着胳膊说:“看吧,我就说这里的人很和善。”
她虽然嘴上嫌弃,脚步却很诚实地跟了上去,还偷偷拽了拽守塔失误的衣角,“跟紧点,别又迷路了。”
守塔失误连忙点头,亦步亦趋地跟着胡奶奶往村子深处走。石板路被踩得光滑,两旁的石屋里传来纺车转动的 “嗡嗡” 声,还有妇人哼唱的摇篮曲。
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一切都平和得不像话。他看着胡奶奶佝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迟来的任务或许是种补偿。
至少,它没有再让他面对巨蛇、头骨或者毒蘑菇,而是把他引向了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地方。
“对了,奶奶,” 守塔失误忍不住问,“村里…… 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活?我力气大,什么都能干。”
他怕任务又跑了,赶紧主动出击。胡奶奶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正好,我家老头子的药篓坏了,你要是会编竹器,就帮他修修?”
“好,我一定会修好的!”守塔失误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挥了挥手,亚麻袖子在空中划出个利落的弧度。
经历了之前的种种“非人待遇”,此刻能接到一个修药篓的“正经任务”,简直让他浑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连走路都带了点风。
可他忘了,系统可没有告诉他这是任务。
胡奶奶被他这股劲头逗得直笑,脚步却没停,领着他们拐进一条更窄的石板路。没过多久,一座小巧的石屋就出现在眼前。
说是石屋,其实更像个被阳光亲吻过的小窝——墙壁是暖黄色的砂岩,比起村里其他房子的青灰色,多了几分柔和。屋顶的茅草铺得整整齐齐,边缘还别着几束晒干的野菊,风一吹就轻轻摇晃。最妙的是屋前的小花园,用矮矮的木栅栏围着,里面栽满了各种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有开着蓝紫色小花的藤蔓,缠着栅栏往上爬;有叶片圆圆的多肉植物,挤在石缝里晒太阳;还有几株高过膝盖的草本植物,顶端结着细碎的白色花苞,凑近了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从栅栏门通向屋门,石头被踩得光滑发亮,缝隙里还冒出几丛调皮的三叶草。门口放着两把竹编的椅子,椅腿上缠着绿色的常春藤,旁边的石桌上,还摆着一个粗陶花盆,里面种着株叶片肥厚的植物,正对着阳光舒展着身子。没有巨树林的压抑,没有头骨墙的诡异,也没有石塔的清冷。这里的一切都透着股烟火气的温馨——屋檐下挂着的干辣椒和玉米串,窗台上晒着的药草,甚至连木栅栏上的划痕,都像是被岁月温柔抚摸过的痕迹。
“进来吧,孩子。”胡奶奶推开栅栏门,门轴发出“吱呀”的轻响,像在打招呼,“老头子去后山采药了,得晚些才回来。”
守塔失误跟着走进花园,鼻尖萦绕着花草和泥土的混合香气,突然觉得之前在森林和石塔里受到的惊吓,都被这股温馨冲淡了。
他低头看着脚下的鹅卵石,每一块都被磨得圆润,显然是被人精心挑选过的。“这些花……都是您种的吗?”
他忍不住问,手指轻轻碰了碰一朵蓝紫色的小花,花瓣柔软得像丝绸。“是啊,”胡奶奶笑着打理起旁边的药草,“闲着没事就种种,既能看,有些还能当药。你看这个,”
她指着一株开着小白花的植物,“这叫‘安神草’,煮水喝能睡个好觉,比你爷爷的毒蘑菇管用多了。”
他就知道,胡奶奶肯定也知道他跳舞的糗事!直播间的弹幕早就被这温馨的场景融化了:
“这小花园也太治愈了吧!”
“我也好想有个这样的院子……种花种草晒太阳。”
“胡奶奶好温柔啊!比那个硬核小萘可爱多了!”
“快看窗台上的药草!说不定和任务有关!”
守塔失误跟着胡奶奶走进屋,目光立刻被墙上挂着的竹篓吸引了——那是个半旧的药篓,竹条编得细密,只是侧面破了个拳头大的洞,边缘还有几根竹条断了。
“就是这个,”胡奶奶取下药篓递给她,“你要是不会编,我找村里的张篾匠来帮忙也行。”
“不用不用!”守塔失误赶紧接过来,掂量了一下,“我小时候看我爷爷编过竹筐,应该能修好!”
他捧着药篓走到门口的石桌旁坐下,阳光正好落在篓子上,竹条的纹路清晰可见。
看着这朴实的药篓,闻着花园里的花香,听着远处传来的鸡鸣犬吠,守塔失误再次觉得,这个“第二世界”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在这里,他能安安静静地修个药篓,做个普通人。
守塔失误深吸一口气,拿起旁边的竹条,开始认真地琢磨起来——修药篓,攒好感度,在这个温柔的小村里,好好活下去。
这大概,就是他在这个世界里,最简单也最踏实的目标了。守塔失误正拿着竹条研究药篓的破洞,指尖刚触到断裂的竹篾,眼前的操作面板突然疯狂闪烁起来——原本稳定的金色字体像接触不良的灯泡,忽明忽暗,连边框的金边都在剧烈抖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碎掉。
“嗯?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眯起眼,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就在这时,面板中央弹出一行刺眼的红色文字,字体比之前任何一次提示都要大,带着一种决绝的冰冷:“宿主已靠近任务目标,本系统引导任务已完成,即将脱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