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不亮君非就醒了,门外有人。
君非准备去看看,起身到一半被人按住了,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云生,你又点我!”
君非心虚半刻后反驳:“为你好,松手我去看看门口。”
轩折璧不依,依旧用幽怨的眼神看着人,君非选择暂时避开,吻了一下人脸颊:“你继续睡。”
轩折璧一愣,君非趁机起身下床。
轩折璧反应过来后慌忙下床跟着人,急急拉住了人衣摆:“云生!”这人难得这么亲昵,轩折璧可不想让人轻易离开。
“关神医?这么早有事?”君非打开了门,见蹲在门口的人惊讶。
轩折璧口中的话咽了下去,看向关归神情不善:“关神医倒是好精神,这么早来扰人清梦!”
关归快速起身,嘿嘿笑了一声:“那个落公子,能不能再给我几滴血?”
与此同时,步惊堂和常赐也没能睡个安稳觉。
许是这个原因,几人不约而同地来了君非这里吃早饭。
步惊堂坐下开门见山:“落云生,落九什么时候喜好做夜猫子了?”
常赐也附和道:“落公子唉,要是有事,能不能给落九说说,等辰时后再去找我们。”
君非想起今早门口的关归,道:“我知道了,我待会问问他们。”
他们?还有其他人?常赐和常佑对视一眼,道:“落公子也一大早被喊醒了?”
轩折璧满脸阴郁:“你觉得我们能避免?”一定要断关归药品供应一个月!该死的!喊醒就喊醒,竟然还把云生给带走了!
四个人,步惊堂能想到唯一关联就是血缘,难不成有什么事?
然后就得到了答案。
几人看着十分有把握的关归,又看了看神情不似玩笑的九隐,不确定道:“再说一遍。”难得的声音都有些飘。
关归摸着胡子,十分确定以及肯定道:“哎呀!这事情很清楚啊!落公子与常姑娘是一家,轩公子与步楼主是一家嘛,双死双生蛊很灵的!这可是我与落九小友连夜弄清楚的!”
轩折璧第一个反应并接受,下意识握紧了身边人的手,他们没有关系,那他们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你们还不够光明正大???)
但是——云生对自己肯定有一份血脉之情,要是这血脉不存在,云生还会坚定当初的选择吗?(???着实有点大病!!!)
轩折璧在两个念头中挣扎,脸色阴翳起来了,君非动了动手指,悄悄捏了人一下,这人这么大劲干什么?胡思乱想什么呢?
轩折璧回神赶紧对人笑笑,低声道:“云生,我们成亲吧?”
其他人瞬间什么心思都没了,视线聚集盯着落云生。
君非难得的不自在,保持镇定:“以后再说,现在关神医说的才是要紧的。”
轩折璧闭嘴了,虽然被打击了,但是心思却是一丁点都没少。
步惊堂思维飘散:要是这两人成亲,那落云生不就是自己弟媳——弟夫了吗?自己就是大哥了?嗯——好像也可以。
常赐就是非常开心,她本来就觉得落云生比其他两个都好相处,这下好了,她和落云生是一家!
常佑一眼就看出这人在想什么,心里好笑。
常赐眉眼弯弯:“大哥。”
君非温柔应声:“嗯。”
这两兄妹和谐,另外的两兄弟可就不太好,步惊堂见轩折璧明显有大病围着落云生转圈圈的样子,骤然间感到了丢人,一句话也不想说!
七弦打破了安静,小声道:“爹爹,那你们的亲生父母是落意?”
这几人都差不多知道当初的真相,彼此对视一眼,点头,君非出声:“看来是的。”
常赐猜测着还原了当初的事情:“当初步鸿带回落意的孩子藏了起来,后来被追杀,就和夫人一人带两个孩子离开,并把玉佩一分为四放在我们身上。”
步惊堂接话:“估计是害怕出意外,所以两个血缘的孩子各带了一个。”
几人对这个说法都很赞同。
轩折璧在人耳边低声道:“你为什么姓落?”
君非如实说:“随养父母姓——”然后意识到他们应该是隐名改姓的,道:“父母所予。”
常赐喃喃道:“看来我们的亲生父母是落意夫妻。”要是没有当初的事,估计她还能见到自己父母。
常佑握住人的手,帮人平复心情:“好了,你们现在过得都很好,相信他们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
常赐明白人的意思,连连点头,看着身边人的担心,展颜一笑:“幸好遇到你。”
君非把那副白玉棋也说了下,常赐有些激动,说想看,君非自是点头,决定之后把棋给人,也算物归原主。
几人说了几句后,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如今均是大仇得报,亲友在侧,自是不该烦忧了。
轩折璧瞥了眼七弦,想起这人的比武招亲,心里有了注意,嘴角也露出了一抹笑。
君非看到了,心思瞬间转移了,这人在算计谁?
下人来传话,说招亲时间要开始了,众人起身,各自离开。
轩折璧少有的没跟着人走:“云生先去,我需要去准备一下。”
君非以为人要换个衣服,毕竟宽袖是不利于比试。
步惊堂落后于他人,对轩折璧低声道:“当初他直接和我表明兄弟关系,他始终对你不一样。”
若是没有情意,当初兄弟关系发现应该是喜悦,再不济是平淡,但不至于招呼都不打离开。那样行事,估计落云生心里也有别意。
轩折璧淡定回应:“我自是知道!”话里的得意和欢喜没能藏住。
步惊堂呵了一声:“知道就好。”这人知道个屁!要是知道当初能那样闹?要是知道会给人下蛊?真是鬼迷心窍。
要不是他看到人算计的眼神,担心纳百楼再受无妄之灾,他才懒得多余这一嘴!
这边,七弦上台,气息随之变化:“今日我爹爹身子不适,由我代劳守擂,各位请吧。”
关归感叹道:“落七公子挺有把握的。”
常赐小声对常佑道:“你猜他们能打多长时间?”
常佑想了想:“午时吧。”
“这么有把握?”常赐有点惊讶。
常佑解释:“总得吃饭吧。”
“……”也是,不吃饭哪有力气继续打。
君非以为轩折璧是走个过场,然后就见人跟个孔雀似地上台了,怪不得刚才说有事先让自己来。
“聘礼千金,江湖十宝,在下轩折璧,求与落意之子落云生并结连理。”
围观看戏的人喧哗了起来,轩折璧之前不是还追杀落云生的吗?怎么又看上人家了?而且落云生是落意的儿子?
之前不是传是步鸿的儿子吗?
落云生不在这里?有心人环视一周,没发现人,只得作罢视线落回台上。
七弦看了眼台子旁边的东西,还挺有效率:“赢了我再说!”
而君非身边,所有人视线都十分有存在感,君非心里打人的想法无比强烈,面无表情,他说在算计谁呢,原来在算计自己呢!
步惊堂故作郑重:“恭喜。”
常赐看着人脸色,语气有点犹豫:“恭喜?”
熟知君非性子的九隐后退了三步,退到了务风等人旁边。
务风低声道:“大少爷?”要换个称呼吗?
九隐还没说什么,一道清脆的破裂声传了过来,然后细碎的风迎风飞扬,这是——茶盏?
刚才的话明显被正主听到了。
务风身上汗毛顿立,下意识闭嘴了。
君非起身,声音依旧温柔,温柔的让人发毛:“我还有事,你们继续。”说完眨眼不见了踪影。
步惊堂嘴角翘起:原来看别人戏是这样让人开心,虽然不地道,但是很不错。
关归看着台上的两人,感叹道:“自作主张可不明智。”
常赐看向关归:“你不是轩折璧那边的?”
关归捋胡子的动作一顿:“一家人一家人。”
常赐:“……”这人还挺诙谐。
不多久,常赐看着台上,拉了拉常佑:“见血了,没事吧?”不是点到为止吗?
常佑倒是清楚:“只要不死,就算是点到为止。”
常赐哦了一声,看向关归:“看来你平常还挺忙的。”
关归摆摆手:“习惯了,再说,医术就是要日日练手才更加熟练嘛。”
在场的人都笑出来了。
午时,轩折璧以伤换伤,险之又险胜了半招,七弦放下手中剑,倒也说话算话:“我之后不会在爹爹面前说你坏话,但是爹爹那边我可做不了主。”
他只是替爹爹把把关,又不是把爹爹给送出去,不然君非真跟人跑了他找谁哭去。
轩折璧得体一笑,也不失望,抬手:“如此便好。”只要这人不从中作梗,云生必定会省些心。
还留在现场的人看着两人身上的斑斑血迹,再看看木桩上入木三分的半截剑,心里麻麻的,这落小姐未免太厉害了吧。
虽说对轩折璧略有是失手,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实力如何,这——明天还敢有人上台求这位小姐的亲吗?
七弦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对轩折璧道:“记得下午来守台,不然有个比你还好的那可就没办法了。”
幸灾乐祸。
轩折璧:“自是知道。”他倒要看看是谁觊觎他的人。
七弦看着人骄傲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得亏爹爹看得上,不然你哪凉快哪待着!
轩折璧走到原先的位置,没见君非:“云生呢?”
步惊堂此刻颇为乐意解答:“在你上台后就走了,许是有重要的事吧。”
关归贴心道:“落公子好像并不喜欢这种广而告之的样子。”所以,你最好想个好点的说辞。
常赐耸耸肩,玩笑道:“大哥被你吓跑了。”
得到了一记眼刀,常佑把人往身后拉了拉。
谁知道常赐真说中了,落云生离开了纳百楼,还把落九一起带走了。
得到这个消息,关归的脸色瞬间苦了起来,他的蛊虫啊!那个双生双死蛊啊!
轩折璧看着纸上‘有急事去,一月后回’的八字,脸色黑如墨盘。
步惊堂咳了一声:“起码给你留信了。”说完又道:“我也有事,你慢慢等。”
踏出门,步惊堂笑出了声,笑声大的附近的几人都能听到,正是一场完美的变脸啊!
常赐实在没绷住嘴角:“或许真有急事,等等也无妨,你说是吧?常佑。”
常佑无奈,赶紧拉着人离开:“好了好了,我们也该去吃午饭了。”
七弦呆呆杵在一旁,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被君非给抛弃了,最后终是找准了源头,看着满身煞气的另一人,都怪这人!
虽这样想,但是七弦也知道自己玩大了,呜呜呜该怎么找到爹爹!小九也不回消息啊啊啊啊!
吩咐手里人去找人后轩折璧冷静一点了,看着熟悉的笔迹,开始怀疑自己,难不成因为比试原因?还是说云生厌烦自己了?
不!
云生肯定是真有急事!对!一定是这样!
其实君非还真没什么急事,七弦和轩折璧猜的没错,就是被烦的,加上君非看的明白,比试结束两人肯定各有各的诉苦,不省心。
而且轩折璧这几天过于黏人,他也有点受不住,总不能每每都点人穴吧。
所以回到纳百楼后君非转念一想不如去看看之前命人建的房子如何了,正好那个地方也很清静。
那时九隐正好来找君非,见此就提议一起,君非觉得可以,小九是比小七沉稳一些。
于是两人行动非常迅速,不到一刻钟就离开了纳百楼,轻装出行。
等七弦找到君非的时候差点哭出来,不,是直接哭出来了:“爹爹!我错了呜呜呜!”
君非开始还安抚了几句,然后见人拿自己衣袖擦眼泪,直接把人捋直了,让人站好。
七弦哽咽:“我还以为爹爹不要我了……我错了……”
君非无奈叹气,该有的哭诉还是逃不了,安慰道:“好了,没有不要你,我和小九是先来看看情况,打算等这里安置妥当了再让你过来。”
七弦有点不敢相信:“真的?”
君非看着七弦的鼻滴泡,哭笑不得:“真的真的,让小九给你说说。”
九隐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去换个衣服洗个脸,不然别挨我!”真的跟在外玩疯的回来一样埋汰。
大人还是脾气太好了,刚才大人要是把人给踹出去他也不意外。
七弦哦了一声,继而不怀好意一笑,九隐看到这个笑想都不想直接提气飞身,下一秒七弦就追了上期:“小九!别走啊!我很想你的!”
君非看着离去的两人无奈笑笑,准备回屋,刚转身眼前就一花,然后被腰间升起熟悉的窒息感:“云生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过来?”无比幽怨。
君非吸气,忘了还有一个,没推动人,君非试探道:“先松些,要不我们坐下来好好商议一下?”
这次自己离开,这人还算安分,没有惹是生非,知道人心病好了不少,君非心情也不错,不再计较之前的事。
轩折璧微笑,当真放开了人:“好啊。”哼!无论云生想好怎么敷衍自己,自己都会搬过来!
君非牵着人边走边道:“乔迁总要挑一个吉祥的日子,所以这段时间在算时间。”
轩折璧反问:“是吗?”
君非转头与人对视一秒又移开,有点心虚,而后挺直了背:“是的,也算了,就在后天。”
轩折璧停住了脚步,温声道:“后天?有些急了,我的东西还有云生的东西需得仔细收拾,下个月初六如何?”
今个初十,也就是说还有二十来天。
君非诧异,再三审视了人好几遍:“你说真的?”月余不见,这人怎么这么反常?
轩折璧点头,亲昵拥住了人,力道十分有分寸:“说真的,这样云生也好有时间准备。”
君非对这份贴心持怀疑态度,甚至有点不安,摸着人头发,心道:难不成真成长了?
事实证明,轩折璧还是轩折璧,他说的初六可不止是乔迁好日子,更是宜嫁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