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任务不像前几次,这次原主是任务的关键人。
原主落云生,原纳百楼楼主,为什么要说原,因为一个月前纳百楼副楼主步惊堂带头叛变,逼宫夺位,一跃成为了新楼主。
原主当机立断离开了纳百楼,其实原主有压制叛乱的势力,但是他不想与步惊堂对上,便走了。
可惜步惊堂不这么想,作为在纳百楼待了十几年的人,他很清楚落云生有什么样的本事,若要人逃走,之后等待他的必定是大麻烦!
所以擅长追杀、情报、寻物的纳百楼开始了追铺他们之前的头领。
本以为再怎么着这一个月下来也该结束了,都逼到悬崖了,没想到硬是给人逃了,重伤落崖还能再度躲避起来,纳百楼的人对他们的前楼主认知更深了。
按理说,经营数年的东西被人一朝夺去,甚至是被人追杀失去性命,心中肯定是怨恨的,是要报复回去的,但是原主没有。
原主的心愿和纳百楼及步惊堂没有关系,他的心愿很明确,就是报仇。在他的心里,这是使命。
可惜,落云生,享年二十五岁,死于重伤不治,倒在花宜山上一座孤坟旁,葬于天地。
原世界线中落云生在崖边九死一生破开了包围圈,却是不顾自己的身体情况,上了山,等纳百楼的发现时早已没了呼吸。
至于落云生对被夺位这件事如此不在意,甚至有点顺手推舟的意思,主要是因为步惊堂与落云生的关系有些复杂。
几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位大棋手,落意,棋艺莫说是在江湖,就算天下也无人能及,更别说那副闻名天下的白玉棋子,一颗千金,一副是无价之宝。
当时,落意的如游庄名动天下,就算坐落在极其偏僻的地方,前来求见、学艺、想见白玉棋子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但是,落意也是个有个性的,很少能跨进如游庄的门口,但是有一人能在如游庄来去自由,这人便是步惊堂之父步鸿。
步鸿以一把长刀动天下,江湖中皆是见刀知人,称其金刀客。
步鸿侠心义胆,在同辈中当为佼佼者,更为后辈所敬仰,称得上英豪,后与落意相识,一见如故。
当初两人妻子双双有孕,也曾笑言定下娃娃亲。
可惜,后来都传那副白玉棋子内藏无上功法,贼人索命,落意沾上了不小的麻烦,如游庄也一夕落败覆灭。
在临死时,落意见到了匆匆赶来的步鸿,把儿女托付给好友后,落意夫妻却已是无力回天,多方围攻之下,那副白玉棋子终是失去了踪迹。
步鸿心中悲怆,亦是满腔愧疚,好友因为自己误了离去的时间,就此死去,他难辞其咎。
后来步鸿一直在私底下查当初的事情,但未有结果也因手里的刀步了好友后尘,当听到自己的刀使得自己内力绵延不断增长时步鸿就知道了事情比自己想的要复杂。
为了保住家人,步鸿终是陨落,建立的纳百楼风雨飘摇,一朝易主。
为了增加活下来的机会,步鸿和其妻分两路各自抱着孩子逃离追杀,分开前步鸿把身上的玉佩一分为二系在孩子身上,步夫人亦是。
苍天无眼,一代大侠就此陨落,那把长刀如同之前的白玉棋子失去了消息。
落云生自小根骨奇佳,天赋加努力,绝对的天才。
虽然家里不富有,但是温饱足以,家庭和乐,父母又在身边,其乐融融。这是落云生十五岁之前以为的。
在落云生决定离家闯荡的前夜,父亲却是抱着母亲的尸体回到了家里,看到浑身是血的两人,落云生几乎受不住刺激昏过去。
他想要去找郎中,去拿药,却是被父亲给拦住了,匆匆给人交代了落云生的身世,千叮咛万嘱咐人不要冲动。
落云生眼睁睁地看着父亲抱着母亲死在自己眼前,几乎要疯了。
在落云生葬了人后,立刻离开了家里,踏上了复仇之路。
他的生父母另有其人,就是当初名震一时的金刀客步鸿,但是被贼人所害,临了,把落云生托付给了他们,之前他们受过落云生父母的恩惠,也敬佩其为人,自是愿意。
于是便带着落云生在一处偏僻小村庄落家村安了家,隐名改姓,躲避当时的祸患,这一躲就是十五年。
当周围陌生的面孔开始变多,落云生养父母便察觉出了不对,但是力量微薄,逃不出,只能迎战,他们尽可能把东西转移,为落云生计划处一个可能的生线。
但最后他们无能为力,落父落母心里只遗憾没有机会看到人娶妻生子生活和乐了。
和人说完身世后,看着人脸上茫然的表情,落父下意识摸了摸怀里人已经凉的手,若是平常,妻子该心疼地安抚人,可是——只道当时是寻常。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落父特意嘱咐落云生不要着急报仇,先安定下去,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生活,他们都会和小时候说的一样在天上陪着人。
十年的内力传过去,落父咽了最后一口气,拥着妻子坐在椅子上,如同累了只是小憩一样,安静祥和。
后来落云生不断习武、求功法,性子也冷厉非常,九死一生成就了江湖上赫赫凶名,更是复收了纳百楼,做了楼主,追寻当初的事情。
包括养父母的死,那是心中蔓延不断的恨,包括生父母的死,那把金刀的音讯,包括其他的亲人,若是真活下来,他知道父母希望他们寻到彼此。
这一查便是五年。
在步惊堂叛变前,落云生收到了有可能是自己兄弟姐妹的消息,毫不犹豫地前去。
至于步惊堂,落云生是一年前才注意到,步惊堂不是落云生找来的,是一步步从纳百楼底部爬上来的。
当时无意见到对方身上的玉佩,细细探究下便确定了人身份。
他说不出这个是自己兄弟的人什么感觉,也没有认,只是一步步提拔到了副楼主,而且步惊堂也有这个实力。
落云生对于叛变之事有发现苗头,可当时他有更重要的事。
落云生想:要是步惊堂想要纳百楼,那就给他吧,毕竟,他也是父母的孩子。
他做不到把人当做从小长大的亲人来相处,那就不认,他也不知道步惊堂知不知他自己的身世,若是不知,他不想让人经一遍生死之痛,复仇的事他一人足矣。
若是知道,他想,那便知道吧。
在逃脱几波人追铺后,落云生想着再去看一眼父母,可是落云生终是累了,于是长眠于父母坟前。
而这个世界的任务是找到一对青鲤缠枝嵌珠三色玉佩,这对玉佩便是当初步鸿和夫人分别放在孩子们身上的玉佩。
这对玉佩依据落云生的记忆,在步惊堂身上见过一次,那是落云生确定步惊堂是自己兄弟后私下约人见了一次,以公事的名义。
步惊堂腰间佩了半块玉佩,落云生问了来由,步惊堂只说偶然得来,许是心中警戒,后来落云生就没有见过人佩戴玉了。
看来重点还是在步惊堂身上。
“爹爹!”七弦回来了,关上门直奔床上的人。
君非的伤势已经好了七七八八,现在主要是尝试运用原主的功法,原主的功法名为‘冷春’,摘叶飞花均可伤人,所以原主没有固定的武器,一般用剑。
掀开床帏,君非起身下床:“外面如何?”
七弦把手上糕点放到桌上:“越来越严,他们好像开始挨家挨户探查了。”
前几天光是躲避就躲了三次外面探查,还好七弦的伪装技术十分精湛。
君非在桌边坐了下来,眉间沉思。
“他们这么害怕你杀回去?”
“不,他们害怕其他的人先找到我。”
“嗯?爹爹是说——”七弦知道外面的人不止一波:“难不成步惊堂还担心其他的人救了你?”
落云生的确查到了一些消息,甚至已经灭了当初杀了养父母的仇人,也惹得当初的人注意。这些事步惊堂身为纳百楼的副楼主自是知晓一些。
步惊堂叛变后想将落云生带回楼内看押起来,并且他对于落云生所做的事也有疑惑,对落云生的身份也半信半疑。
可是没想到落云生比想象中的还要棘手。
“算是。”
纳百楼逼得紧,但是没有下死手,其他的人只要出现就是死敌。
“步惊堂对之前的事知道多少?”
君非道:“不少,起码他知道自己父母是谁。”所以,那枚玉佩被人注意到后便未再显示于人。
“那他肯定也要报仇的!”七弦咂咂舌:“他知道该找谁报仇吗?”
“应是知道一点。”纳百楼的消息情报可不是次的。
“大人说对了。”九隐一身灰扑扑地走了进来,关上门,坐下:“纳百楼放出了消息,找到当初步鸿那把刀了,下个月交由人拍卖。”
七弦评价了一句:“太急了。”
步惊堂上个月成为楼主,这个月就开始大张旗鼓动作,容易打草惊蛇。
君非低眉沉思片刻:“我们回去。”
七弦迷茫了一瞬:“回哪?”
君非:“回纳百楼。”
九隐点头:“可行。”
七弦托腮叹了口气:“我们要去帮步惊堂是不是?”
“互惠互利。”九隐道。
君非颔首:“说清楚后敌人一致,方便。”比起自己动手,现在借人之力更方便。
七弦看着君非好了不少的脸色:“现在走?”
“两天后,我需要伤势完全恢复。”
就算是谈不拢也方便离开。
七弦点头:“那我们要露面吗?”
君非看向二人:“你们想,就不用回空间。”
“那我呆在外面。”七弦觉得空间里比外面无聊多了。
九隐表示他也呆在外面。
做下决定,三人开始商量具体事宜。
两天后,七弦和老人提出了告别,并把身上剩下的一两银子给人留下了,不让人推辞。
出了城,七弦回头看了一眼,感叹道:“这里挺不错的,等结束来这玩几天。”
九隐面无表情:“没吃够?”
“嘻嘻!还是你了解我!”七弦说着拽了一下九隐身上的飘带。
此时三人都乔装了一下,君非没穿那件女装,只是面容成了一个中年男子,凤眼变单眼,眉毛加粗,皮肤黑了三度,还有下颌还有一道短疤。
就算是再熟悉的人此刻也认不出。
不过那两件衣服真没浪费,九隐和七弦和穿上正好,九隐和七弦一样高,身形也大差不差,两件衣服形式相似,但是两人装扮起来是两种感觉。
七弦柳眉桃腮,一股子青春活力,加上还会装,所以七弦眨眨眼,显得很是单纯。
与之大不同的九隐就是沉稳,如同掌家的大小姐,发髻挽起,又带起一股子英气,不过也可能是表情的问题,看向七弦的眼神充满了冷漠。
九隐的心眼已是随了身边的两人。
七弦不在意,看着人身上鹅黄色裙装,笑声开始张狂:“可惜没有相机,不然留个纪念多好!”
九隐手里的石子瞬间落到了七弦脚踝上,七弦躲不及,跳脚,脸色转怒:“你先出手的!可别怪我!”
九隐哼了一声,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战斗,然后就见人一把拉住了君非:“爹爹!他打我!你要为我做主!”
楚楚可怜,惹人心绪。
九隐嘴唇动动,最终还是没在君非面前骂出来。
君非看着这副模样的七弦,想到了一个词:儿女双全。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头疼地捏了捏眼角:“你打回去。”
七弦错愕退了一步:“爹爹你变了!”
君非看向九隐,看着人手里的一把石子,留下一句:“打完了跟上来。”脚尖一点飞身走了。
九隐微笑,这是默认自己可以回报七弦这几天的玩闹了。
七弦看着人的笑,温柔,但数不尽的凉意,丝毫不怕:“妹妹,你应该再笑得好看一些。”
九隐手中青筋尽起,抬手把石子散了出去。
七弦没反击,以躲闪为主,九隐反应过来后才明白人逃跑了,咬牙,追了上去。
君非看飞过了的七弦:“打完了?”
七弦笑得可爱:“打完了,多亏小九让着我。”说完对着追上的九隐又甜甜一笑。
九隐听到刚才的话,明白这人就是看在自己不想在大人面前失态故意的,深呼一口气:“所以不算,等之后有时间再说。”
七弦摸了摸发髻,故作姿态:“全听小九的。”
九隐被膈应到了,一甩袖几个跃身飞到了前面。
君非敲了一下人的头:“就不能消停一会儿?”
七弦郑重其事地道:“看小九变脸多有意思,再说消停了多无聊!”
君非又敲了一下人头:“小心小九生气。”
七弦点头,继而对人挤挤眼:“爹爹,你不觉得小九穿那身衣服很好看嘛?”
是合适的,君非想到这无奈笑了下:“怎么开始对这衣服感兴趣了?”
看着人身上的艳色,君非不得不承认,的确好看。
七弦笑嘻嘻:“爹爹,你不觉得我一个弱女子行走在这江湖特别的可怜吗?”
君非瞬间知道这人打什么注意,摇摇头:“讹人小心被人找上门。”
扮猪吃虎虽然有一二乐趣,但是需要适当。
七弦爽快点头,看想前面的九隐:“你看小九就不会利用,多好的条件啊!说不定还能招一两个合眼缘的人呢!我去教教他!”
说着追了上去。
身后的君非眼神复杂,小七这个性子,他真觉得有一天能把小九逼出杀心。
不过,君非也放心,这两人整体来说还是知道轻重的。
纳百楼不在偏僻难寻处,相反,在闹市中。
离花宜城百里,有一城名为四季,是方圆几百里最繁华的地方。纳百楼就在四季城十里外的地方,前有山丘相遮,后有林子相护,是个好地方。
身为带着两个貌美如花女儿的父亲,君非进了城,进了一家客栈。
“客官您请!打尖还是住店?”伙计很是热情,虽然这位穿得朴素,但是身边两位姑娘甚是姣好,衣容精致,想来是不差钱。
“住店,三间上房。”君非道。
算账的伙计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向人,眼神颤颤,看到人身边两个姑娘,咽下口中的话,道:“一共九十文。”
七弦悄悄拽了拽君非得衣袖:“爹爹,我们现在没钱了。”他还没来得及去顺手牵羊。
一旁的人也耳聪目明也听到了,心情复杂,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君非道:“把他留下来抵账,够不够?”
说着把七弦拉到了跟前。
算账的心里激动的心情褪去了,嘴唇抖抖终是没了言语,只是点头,然后让旁边一脸懵的伙计带人上去:“天字号。”
“好咧!”伙计不明白,但是先生这样说应该没问题:“客官您们请!”说着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一下七弦,真好看啊。
七弦不吝啬一个笑,伙计瞬间脸红了。
身后的九隐掐了一下人,示意人收敛一点。
七弦忍痛没出声。
等到了房间,关上门,七弦立刻锤了一下人:“下手这么狠!”
“呵!”
君非拿起茶壶:“坐好。”
两人听到这个语气,立刻乖乖坐好。
这时门响了,七弦立刻起身:“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