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家庭聚餐,许年早早地就被管家拉了起来,在他柜子里一阵翻箱倒柜找出了里头最贵的一件衣服,然后叮嘱许年一定要穿上。
许年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迷迷瞪瞪地套着衣服,管家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又被捣鼓了半天的头发才被允许去洗手间洗漱。
看着镜子里的人,许年吓得瞌睡虫都跑光了。
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柔软的白色丝绸衬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抬手间钻石袖扣烨烨生辉。
手腕上戴着一块满钻手表,表盘泛着银色的光,小卷毛梳得一丝不苟,透着满满矜贵的气质,浑身上下写满了“精致”和“有钱” 。
不像个十八岁的学生,倒像装成大人的小朋友。
太夸张了。
许年把袖扣和手表摘了下来,把衬衫的扣子扣到了倒数第二颗,随意地撸了撸自己的头发,打造慵懒舒适感,这才满意地下了楼。
盛观雪的视线停留在许年身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然后伸手捋了捋他脑袋上翘起的一根呆毛。
“我没有梳好吗?”许年隐隐担忧着。
小卷毛被捋平,盛观雪撤回了手,“好了。”
“这个给你。”盛观雪递过来一本红本子。
许年好奇地翻开,倏地瞪大了双眼,是首都中心地段的一套小公寓,挂在了自己名下,惊讶得磕磕绊绊起来,“这……这是……”
“奖励你考得不错。”这是盛观雪询问了一圈,好不容易得来的一个满意的回答。
“不行!”许年赶紧塞回盛观雪怀里,宛如甩走一块烫手山芋一样,“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
哪有人因为考试而奖励一套房的,让没见过什么世面的许年惊掉了下巴。
“那就是争取考到第一名,如果考不到我再收回去。”盛观雪换了一种让人更能接受的要求。
许年最后还是推脱不过,但依旧还是诚惶诚恐,好像要是考不到第一名就是莫大的罪过一样。
***
劳斯莱斯驶去一座环山别墅,豪华得像是城堡一样。
紧接着一辆辆车停了下来,从上面走下来的人一个个身姿挺拔英俊潇洒,身材管理得好像模特一样,往那旁边一站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能看得出来是一水的alpha。
来自于alpha无形的压力迫得许年这个小Omega不知觉地往后退了一步,往盛观雪身侧躲了躲,可还是忍不住地看了两眼。
许年与其中一个对上了视线,脸颊都不好意思地红了起来。
“顾鹤芝的母亲,我的姑姑。”盛观雪一一介绍着。
许年乖乖地喊着人,“姑姑好。”
“你好。”盛微点头示意。
姑姑身侧站在一起身侧娇小的男性Omega,儒雅又美丽,他温柔伸出手,眼含笑意,“你好啊,我听芝芝说过你,许年,是吗?”
“你好,姑父。”许年腼腼腆腆地握上了漂亮Omega的手,两团脸颊都红了起来。
“年年!”顾鹤芝提着蓬蓬的公主裙跳下了车,兴致冲冲地跑到了许年面前,一瞧见熟人,许年放松了不少。
顾鹤芝亲亲热热地挽上了许年的手,“你今天真帅啊,就应该这么穿嘛,我哥都会被你迷死的!”
许年的耳尖红得都能滴血了,悄悄地打量着一旁谈笑风生游刃有余的盛观雪,扯了扯顾鹤芝的手让她小声一点,“不要胡说。”
“我可没有胡说哦,真的很好看的,天生就是我们盛家人呢。”顾鹤芝笑嘻嘻的,并不是开玩笑,一点儿都不像从山区里走出来的,而是本该长大大都市的娇艳玫瑰。
盛老先生正在小花园里修剪花枝,坐在轮椅上却依旧身姿挺拔,七十好几年纪保养得当,好似岁月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微拧着眉头,不苟言笑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与浓浓的压迫感。
“孩子过来。”盛爷爷朝许年招了招手,怜爱地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长得真好,是个齐全孩子。”
在饭桌上并没有许年想象中的那样严肃拘谨,如寻常人家一样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最能说善道的几位一唱一和地把盛爷爷哄得很是开心,氛围温馨又其乐融融。
“等你放假的时候,就去观雪那儿新落成的度假村玩玩,小孩子就是喜欢热热闹闹的。”
“好哦好哦,爷爷!”顾鹤芝和几个小辈举双手双脚同意。
“年年觉得怎么样啊?”盛爷爷笑眯眯地询问许年。
“嗯嗯。”许年如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他们说什么都好的。
盛爷爷被他认真的小表情可爱到了,满脸堆笑,一个劲儿地往他碗里夹菜,“你多吃一些,虽说是Omega,但也要养得壮壮的才好呢,将来好给观雪生个大胖小子。”
“咳咳咳。”许年被呛到了,一个劲儿地咳嗽,脸色长得通红。
盛观雪给他倒了一杯果汁,轻轻地顺了顺他的后背,面无表情道:“爷爷,他才几岁。”
盛爷爷今天心情好,不跟盛观雪计较,摆了摆手道:“好好好,不提不提。”
饭后,盛观雪和几个叔伯在谈论事情,许年就坐在小花园的摇椅上微微晃着脚吃餐后小甜点——蓝莓慕斯小蛋糕,悠然自得。
一只慵懒的大白猫扭着屁股走了过来,旁若无人地跳到了许年的大腿上,踩着他过去坐在身侧空出的位置。
许年往旁边挪了挪,给它留出更多的地方,白猫伸出软乎乎的肉垫扒拉着他的手,可是他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你坐了它的位置。”盛爷爷摇着轮椅过来。
许年连忙站起身,“对不起,我不知道,是李阿姨说可以坐得。”
“没事没事,你坐下。”盛爷爷把猫抱在怀里轻轻地撸着,“它叫彪彪,是我去年在雨天捡回来的,最喜欢吃小蛋糕,闻到甜甜的味道就要过来蹭蹭你。”
“那把这个给它吧。”许年把剩了一半的小蛋糕递了过去。
“它吃不了甜食,就闻闻,过过瘾,和我一样。”盛爷爷笑看着许年,一脸慈祥,“我瞧你吃得香,心里也高兴,家里都没人爱吃甜点,难得找到一个志趣相投的人,还准备了好几个不同口味的小蛋糕,都给你吃。”
“谢谢爷爷。”
“不谢不谢。”盛爷爷靠着轮椅,欣赏着满园开得正艳的玫瑰,“你与观雪也相处了快两个月了,感觉如何?”
现在的场景就好像一个媒人拉来了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进行相亲会面,隔了一段时间来询问双方处得如何一样。
许年低着头,吃蛋糕的速度明显缓慢了下来,“先生他不怎么爱说话的。”
盛爷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有些怅然道:“这孩子就是这样的性子,从小就沉稳,父母去世之后就越发沉默寡言了,一心就扑在事业上,毫不顾忌自己的身子,我瞧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可以帮帮他。”
盛观雪需要什么帮助呢?他已经拥有许多人不能拥有的一切,应该更加无忧无虑,幸福快乐才是。
这时,盛观雪走了进来,眼睛瞥了一眼放在小凳子上的蛋糕,“吃甜食牙齿要掉光光了。”
“知道了,没吃。”盛爷爷被唠叨得掏了掏耳朵,抱着大白猫就走,“好了,我要睡觉了,你们聊吧。”
“不用理会他的话。”盛观雪淡淡道:“回家了。”
从来到盛家开始,许年就有很多的疑问,但他不敢问出口。
今天来盛家祖宅,他对这些差距有了更深刻地确定,他与盛观雪明明就不相配,身份地位悬殊比人与动物还要大,一个天一个地,许年不明白为什么
许年还是没有忍住,“盛先生,你为什么要选择和我结婚呢?是因为那百分之百的信息素契合度吗?可是您这样的身份地位就是想要反抗也是可以的啊,为什么要同意呢,我……我很弱小,帮不了你的。”他有些难堪,自己太一无是处了。
盛观雪缓缓地睁开眼睛,语气平缓淡漠,“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也不需要通过姻亲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同意和你结婚仅仅是为了让老爷子高兴。”
这是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让老爷子能够消停一点,不要天天盯着给他介绍乱七八糟的人,而碰巧许年乖巧懂事,他并不反感,还觉得相处起来挺舒服,好好养在身边也不是不行。
“至于信息素,我从来不信这些。”盛观雪只相信主观能动性,不信信息素可以控制自己,让自己沉溺于情.欲之中,“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苛待你的。”
听盛观雪这样说,许年反而松了一口气,信息素对刚分化的许年而言是虚无缥缈的,没有什么实感,至于结婚的目的也只是为了让盛老先生安心而已,没有其他什么意图。
“如果有一天,盛先生遇到了喜欢的人,我会和盛先生离婚的,还请盛先生能把我送回溪水村。”
盛观雪眼底瞬间染上了一层阴霾,眉眼间多了一丝郁色,“不会和你离婚的。”
“啊?”许年不解。
许年没有选择,如果没有本事出溪水村,就只会找一个看得顺眼的人随便嫁了,但盛观雪不一样,身居高位手握重权的人会有更多的选择,可以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没有任何人能剥夺这样的权利,却说出了不会和自己离婚的话。
“我对婚姻没什么想法,孑然一身也好,有人相伴也罢,都无所谓,只要不妨碍我影响我就好。”换句话说,盛观雪对于现状很满意。
“至少还是要喜欢的。”许年低下了头,觉得盛观雪和自己绑在一起实在是太委屈。
喜不喜欢的对盛观雪来说都无关紧要,不想对这种不重要的麻烦事浪费心神,但对Omega来说这是有意义的吧,于是道:“如果哪天你有了喜欢的人,我就放你走。”
许年的瞳孔颤了颤抬眸望向盛观雪的眼神满是震惊,讶然过后又摇着头喃喃道:“不会的。”
是不会喜欢其他人,还是没有人会喜欢上这样的自己,许年到最后都没有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