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夜的皮肤。K站在玄关处，手指紧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昨晚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那本记录着她所有行程的笔记本，主卧天花板上熟悉的裂纹，还有萍眆在月光下蠕动的泪痣。
"K同学起这么早啊。"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K的脊椎窜上一阵寒意。萍眆倚在门框上，晨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却衬得那双眼睛更加幽深。
"我想去便利店......"
"等我一下好吗？" 萍眆歪着头微笑，这个动作本该显得俏皮，却因为两人完全同步的肢体语言而显得诡异，"我们一起走。"
K的喉咙发紧，她看着萍眆转身去拿书包的背影——连肩颈的弧度都与自己一模一样。
去学校的路从未如此漫长。
梧桐树的影子在地上织成网，K数着自己的脚步声，试图忽略身旁另一个完全相同的节奏。
"最近班里有人吵架呢。" 萍眆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我感觉......" 她停下脚步，转头直视K的眼睛，"他们会打起来。"
K想起那两个男生——沉默寡言的陈怆逢和开朗外向的A同学。上周的课题风波明明已经平息，陈怆逢甚至妥协了领奖方式。
"为什么这么说？"
萍眆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妙的弧度："第六感。"
正午的食堂像一锅煮沸的水。
"有本事来打一架啊，死装货！"
A同学的拳头砸在陈怆逢右脸的瞬间，K看见一道银光闪过——是萍眆别在衣领上的回形针，此刻正诡异地反射着阳光。陈怆逢踉跄后退时，K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盯着某个方向，那里站着正在微笑的萍眆。
"行了别打了！"
萍眆冲进混乱中心的姿态像在表演一场精心排练的戏剧。她纤细的手臂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轻松分开了两个男生。当她把两人拽向医务室时，K看见她的小指轻轻勾了勾陈怆逢的袖扣——一个微小到几乎不存在的动作。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走廊安静得可怕。
"他们前几天还在冷战。" K盯着萍眆的侧脸，"怎么会突然......"
"愤怒就像埋在皮肤下的玻璃渣。" 萍眆抚摸着窗台上的绿植，"只需要一点外力......" 她的指甲掐进叶片，汁液顺着指纹蔓延，"就会全部翻出来。"
K突然想起那本笔记上的红字：「周六下午他会来」。
下午的数学课上，K盯着"x?=9"的等式出神。解是±3，就像她和萍眆——同一个方程的两个解。
"萍眆。" 她放下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放学我能去你家吗？我好像落了日记本在那里。"
萍眆正在转笔的手指突然停住。那支笔在桌面上滚动，最终停在两人中间，笔尖正对着K的心脏位置。
"可以啊。" 她的笑容扩大了，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不过是什么重要的日记呢？"
K看着萍眆伸过来的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和她昨天在浴室玻璃上看到的刮痕完全吻合。
"记着一些......" K慢慢把课本合上，"我不太想让别人看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