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融化的琥珀,缓慢地包裹着两人的身影。K站在萍眆的房间里,指尖微微发凉。她故意背过身,从校服内袋抽出那本空白的日记本时,听见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萍眆正在翻看她藏在抽屉深处的记事本。
"萍眆,能帮我去客厅茶几上找一下吗?"
K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水面上。她借着转身的间隙,目光迅速扫过桌上摊开的笔记本。最新一页写着:
「挂件(蓝色鲸鱼)
唇膏(玫瑰豆沙色)」
K的呼吸一滞。蓝色鲸鱼挂件是上周三丢在音乐教室的,而玫瑰豆沙色的唇膏,是她昨天才在手机购物车里添加的商品。
"我找到了。" 她举起手中空白的日记本,封皮在灯光下泛着做旧的纹理。萍眆从客厅走回来时,K注意到她的袖口沾着一丝墨迹——和她笔记本上相同的钢笔墨水颜色。
回家的路上,K把日记本紧紧抱在胸前。夜风吹动她的碎发,露出额角一道淡淡的伤疤——那是她小时候摔伤留下的,而今天早上,她在萍眆的太阳穴附近看到了完全相同的痕迹。
翻开日记本第三页,K用钢笔慢慢写下:
"明白陌生人的目的与策略"
1. 她掌握我所有的行程与购物计划
2. 她能复刻我身上所有的伤痕
3. 她了解我尚未说出口的想法
笔尖在纸上停留太久,洇出一小片墨渍,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凌晨1:17,K的睫毛在黑暗中轻轻颤动。
她故意将记事本放在书桌左侧最显眼的位置,窗外的月光把家具轮廓镀上一层银边。当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时,K感觉到一种奇异的拉扯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她的意识边缘溜走。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还有钢笔帽被拧开的"咔嗒"轻响。但当她挣扎着睁开眼,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记事本上多了一行陌生的字迹:
"明天记得带伞"
字迹和她的一模一样,只是笔画末尾带着轻微的颤抖,像在极力压抑某种兴奋。
清晨的公交站前,萍眆的手指轻轻拂过K的发梢。
"好巧啊。" 她的掌心里躺着那个失踪两周的蓝色鲸鱼挂件,"我在教学楼后面捡到的,总觉得......" 她的目光在K脸上流连,"它应该属于你。"
阳光穿透挂件的水晶材质,在K的锁骨上投下一小片晃动的光斑。当K接过挂件时,她们的指尖短暂相触——萍眆的体温比常人低得多,像一块被月光浸透的大理石。
"谢谢。" K的微笑像初升的朝阳,温暖却带着距离感。她看着萍眆眼中闪过的满足,突然意识到:
这个会为她捡回丢失物品、记住她所有喜好的"镜像",正在用最温柔的方式,一点一点蚕食她的生活空间。就像月光悄无声息地侵占黑夜,等意识到时,整个世界都已被染成银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