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今儿个便是大年三十了呢，街上真是热闹”子湛站在轩窗旁，望着人流笑着，穆君泽吖了一口手中的茶，默不作声。从早晨起来开始，子湛兴致高昂的来到了自己的客房，站在窗旁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他会不停的将自己见到的看到的说给穆君泽听，穆君泽也是静静的听着他说，一点也不觉得他呱噪，反而乐在其中了起来。
“客官，您要的菜来了”
“进来吧”小二得了应允就进来了，手脚利索的将桌椅擦了个里外干净，细心的将菜摆在桌上。
“客官这都住了大半个月了，头一回在这儿点菜呢，我还真以为您两是天上的神仙哩！咱家的菜不说啥，就这几个店家，哪家都佩服我们这个大厨子的手艺，千方百计想给撬走哩！保证客官吃了这一次，还想吃第二次”小二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没了，穆君泽听得眉头都开始不耐烦的皱了起来。
“好的，你就退下吧”子湛说着便打赏了小二一个荷包，红色的荷包看起来是喜庆得很，小二不动声色的掂了掂重量，一脸欢喜的说着好话退下了。
“今日你怎么想着要用食了”穆君泽循着子湛的气息望去问道
“今天可是大年三十，我们再辟谷也要顺应一下节日的习俗”子湛走到了桌前，用小二刚才放下的两张湿润的方巾擦了擦手，然后又过去给穆君泽擦干净了手这才作罢。
“这人间美味还是得要尝一尝才对的”子湛夹起了一块鱼肉就送向了穆君泽的嘴边，穆君泽现下摆出的模样都不是当时的一脸生者勿近，在穆君泽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比起从前柔和了太多。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双目虽无神，却也只印进了眼前人的容颜。本是极厌于旁人接触的他对子湛都放下了这一道箴言。穆君泽就着子湛的长筷便十分熟练的吃下了鱼肉，任由鱼肉在嘴中翻滚。肥而不腻，亦没有腥味，入口即化的香嫩......对于这菜他是这样评价的。
“好吃吗”见到穆君泽点点头的动作，子湛就满意的笑开了怀，两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好不自在。
“这儿有酒呢，要喝吗？”穆君泽平日在派中也有避免不了喝酒的时候，所以对他来说根本就毫不在意这一点小酒，听见子湛将酒杯斟满，两人不约而同地就拿起了杯子一饮而尽了。
“这还是我第一次喝酒呢”子湛手中摇晃着酒杯道，眼帘下只能看到一片嫣红。
“你活了多久”这还是穆君泽第一次问到他的事情，当然对于他穆君泽是想去了解的
“太久了，一千六百多年了吧”子湛云淡风轻的说道，光是听着的穆君泽就觉得这时光是多么的漫长了。
“好笑吧，这么多年了，一次酒也没喝过”说话的子湛夹起了碟中的鸡肉就往穆君泽的嘴边放了过去
“酒的味道明明很难闻，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喝呢，明明这么难以下咽”子湛斯文的吃了口菜说道，穆君泽双眼看不见，所以他无法知道现在的子湛脸畔酡红，眼睛都被这劲大的酒充红了去，只差身体没有软软的靠着桌上了，直勾勾的看着穆君泽的双眼荡起了脸上的一波笑意。
“酣醉此中可以忘却许多想忘记的.....这话还是我师傅告诉我的。因为我从未醉过，亦不知千人万人为何偏偏喜这一口辛辣 ”说完这句话的穆君泽没得到回应，却也知道子湛还在，而且正向他的方向前来。还是一头雾水的穆君泽顿觉手间一阵疼痛，感觉到了温热的潮湿，有什么软软的东西滑过手上的皮肤，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穆君泽后知后觉的才知道，原来子湛正拿起他的手就往嘴里咬。即便子湛做了这样的事情穆君泽惊讶之余也没有生气，甚至嘴角带笑。
“你是在说你不会喝醉很厉害是吗？今天你必须醉！”子湛咬完人就拿起了桌上的酒壶，说着就要往穆君泽的嘴里倒，穆君泽知道他可能是有些醉了，有些无可奈何。等了好些天这人都没举动，才听到咕咚咕咚的声音，子湛就着酒壶嘴口往自己嘴中开始倒。穆君泽站起身来，靠着耳朵和对子湛身形的了解，站起来就手快的将那壶酒抢了走。被抢了酒的子湛朦朦的睁着一双眼，到脖颈间都被染上了艳丽的红色，这一眼就像跟暗送秋波似的融进了千层柔意，只是穆君泽看不见。
“虽然...虽然你抢了我的酒....算了，我才不和你这个小辈生气呢！现在已经是该休息的时候了！我....很想休息”子湛说着说着后音便渐渐的弱了下去，想要站起身走开却摇摇晃晃的撞进了穆君泽的怀中。穆君泽见子湛是醉了，便想把手中的酒壶放下，用一手揽住了子湛的腰身，左手中握着的酒壶摸着桌子轮廓想要摆下去。这时子湛却猛的直起身来，将穆君泽扯到了床边，一个脚步踉跄就拉着穆君泽倒在了床上，因为这个动作，那白瓷酒壶脱离了穆君泽的手间，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客官？您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小二不过片刻就过来敲响了门
“无事”穆君泽整个被子湛压在了身下，还要腾出空闲回小二的话
“啊.....好疼”子湛的反应有些后知后觉，不停揉弄着自己刚才将穆君泽拉到床上时被有些硬了的床铺磕着的额头，可是这额头都碰了有些时间了....穆君泽脸上的笑容愈现，牵动着整个好看的面庞统统变了个样，看得子湛都有些呆了，只是不过片刻....
“你笑什么笑！你以为笑得很好看我就可以原谅你笑我了吗？！”子湛有些不满的直接把头砸在了穆君泽的胸膛上，穆君泽这才收敛了脸上的笑，不得不说连他自己也是一样的惊讶，居然会……笑……见这人不笑了子湛心里就不愉快了
“让你别笑还真不笑……一点都不好玩”子湛侧过了头，一副不想理穆君泽的模样
“我今天埋了几个冻柿子，我现在很想吃，虽然我一点也不饿”子湛念叨
“在哪里，我去给你捡好不好”穆君泽从未发觉自己的语气与平日里差了许多，只是从未听过子湛对自己提任何需求，自己更是也拖累了他许多，所以能出力是他肯定是愿意的。
“哼，我才不告诉你，你自己去找。”说完话的子湛话音才落就倒在了穆君泽的肩头。也没觉得穆君泽的肩骨砸到自己刚才撞到的脑袋有多疼，像孩童赌气一般的，就是不肯说话了。穆君泽有些无可奈何的撑着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将子湛从自己身上安置下来，为他脱去了长靴，遂才摸索着拉着布衾为他盖住。又像是感知般的下意识往子湛望去，一望又是多时。那怕只有一片黑暗他也无妨，硬是杵着望了个看不见的望了半晌才摩挲着周围，动了身朝外离开了。而这一便的子湛，倒头后便没有任何知觉的就睡意上了头，沉沉的进入了梦乡，睡了近一个时辰才睁开了朦胧的双眼。醒了的他先跃入眼帘的是头顶上刺着迎雪初放的落梅床幔。歇息了片刻的他觉在脑仁疼痛折磨下，才后知后觉了什么......不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方才自己小酌了几杯，然后....然后让穆君泽去找柿子？！想到这里的子湛着急的掀开了身上的布衾站起了身就要出去找人，这人才手忙脚乱的穿着软靴，就听见门被推开，来人携带着一身的冰凉出现在子湛的眼前。
穆君泽连大袍都没披着就出去了，人看着是没有哪儿摔着碰着了，就是双手都是泥，指间都流出了血液。子湛一时难说出话，站了一会儿就将人拉到了八角椅上坐着。看着眼前的穆君泽俊丽的脸庞已经褪去了初见时的难以接触的视若无睹，带着他精致的面孔都有了些许的变化。子湛看向他的双眼，虽是一片寂静，但也暗藏流光。这双眼睛明明什么都已经看不见了，他还出了门为了满足自己喝醉时的一句大笑话。
“你在哪儿找到的”子湛捧着穆君泽的手掌来回端看的问道
“不远，就是客栈后面的雪下”穆君泽并不把这当一回事，子湛叹了一口气就起身向店家要了一盆热水，用水将穆君泽手上的泥给擦净了。穆君泽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一点伤痕都没有的洁白，现在被冻得通红，指间还有着可以看得见的伤口。子湛看了心生暖意的同时，却又感到了些许的难受，这样的感觉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形容，总是就是还挺好的....
“你真是傻，怎么还去挖土了”子湛边说着边掏出了药膏给穆君泽上药
“我控制不好力度”穆君泽坦言道
子湛上好了药，便将穆君泽的双手捧在了手中，虽然他的手要小一些，不过也不差就对了。运起灵力的就在给穆君泽暖手，说来也奇怪，穆君泽这样的人就是冬凉夏也凉的人，都修习了道术浑身的温度却是低于常人。，
“你现在手还觉得凉吗？”子湛细心的问着，还将自己没有触碰到的掌心也给暖了一遍
“不凉了”子湛听了话后就松开了穆君泽的双手，走向桌前拿起了穆君泽带回来的两个冻柿子开始剥了起来。
“这柿子是我去偷的，不过没有冻得太好，我才把它又埋进雪里面了，想着用完晚膳就可以吃了。你知道吗，在这里过三十的凡人们都会在吃过晚膳后吃冻柿子，或是冻梨子。”子湛剥好了一个便走回了床边，将剥好的柿子递向了穆君泽，穆君泽便咬了一口。
“甜不甜？”
“嗯，很甜”听完这话的子湛这才肯笑起来，让穆君泽自己拿着就去唤小二收了房中的饭菜。
待两人都洗漱完毕，今夜的子湛却迟迟没有离开回自己的房。
“今夜我们要一起守岁”不知为何，这话说出来竟让穆君泽俊脸开始通红了起来，子湛并未觉得有何不妥，跟着爬上了穆君泽床。又是这股冷香，透过鼻尖传了过来，只要有这个香味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安心。枕下有些硌得慌，穆君泽将枕头底下的东西扯了出来，摸得出来，这是一个荷包，重量还不轻。
“这是你的”穆君泽的手指静静地摩挲着荷包上的字样，好一个长命百岁，穆君泽心里不知道该是什么表情。
“你怎么有这么多钱”穆君泽道
“我偷的，与其让那些贪官做乐，还不如让我多给些赏赐”子湛笑道
穆君泽没有说话，而子湛在他心中，让他是越加的摸不清头脑。
“穆君泽，今夜的守岁，我们来双修吧”像是为了消除他的疑虑一般，子湛便张开了双臂凑了上去，改成了趴在穆君泽身上的姿势。两人均是只穿了里衣，身体的相贴令两人都抱有羞意。子湛将脸凑了下去，穆君泽哪怕看不见，也知道他们越来越近，近到平日里的冷香逐渐变浓了。只是双唇相贴，他的嘴唇柔软又温热，穆君泽的心跳似乎震耳欲聋，平日那张禁欲淡漠的脸庞，也开始有了瓦解。
穆君泽只是顺从了身体，将身上的人压在了身下，惊得子湛还未来得及呼出声音便被口舌温柔又霸道的封住了。子湛被吻得晕晕乎乎，察觉到穆君泽挤开了自己双腿时脸上更是一片艳红。穆君泽双目失明，却总能找准子湛的双唇，不过一两下两人都被剥得干干净净得坦诚相待。唇舌交战，穆君泽的手亦未闲下来。一时两人均是大汗淋漓，只有子湛身上的香味萦绕鼻尖。子湛的双手勾向了穆君泽的脖颈，拉着下来就是一通乱吻。
偶尔看见一只洁白的手腕露出来，修长的五指没有依靠一般的想要抓紧这破空，却又被另一只腾出来稍大一些的手紧紧的握住，十指相交。
一声声喑哑时有时无的叫声此起彼伏，男人也偶尔会发出满足的叹息，窗外白雪正浓，飘飘扬扬得如同没有结束的那日，屋内情满怀满又是一堂的春光乍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