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世界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繁华热闹”子湛说道，穆君泽坐在轩窗旁，只能靠耳朵来听清楚外面的一派场景。也不知现在派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如果说那日如愁让自己别去，光是白矖的话，如愁在这里，是不是说明风平他们是不是也在瀛洲山上？那日的白矖最后是被大火燃烧的，或许是前辈施了什么法术吧.....但是白矖到底死没死，师傅不知道出关没，我消失这么久了，师叔他们也应该发现了。眼下着急的是，如愁所见的到底是什么，白矖已经超出了事情的控制范围，还会有什么能让如愁说出那样的话？
“将你的手给我”穆君泽听到子湛的话就将自己的右手伸了出去，虽然穆君泽若是放置从前，是绝对不会和谁如此亲密，可是两人不仅发生了双修之事，再加上两人也算是同生共死了....那怕两人都没有了解多深，他却对这个人生出了信任。，毕竟在瀛洲上发生了那么多事，之前的疑虑也在两人逃出瀛洲之后被打消了。若是穆君泽还要去妄加揣测，对子湛就是大不敬了。
“下雪了”子湛说着就握着穆君泽的手背，拉到了窗外，大大小小的雪花以让人根本无法察觉的力量落在了穆君泽的手中，穆君泽偶尔能感觉到大朵一点的雪花落在手心，冰冰凉凉的。
“就要到人间的大年三十了”子湛说道
“大年三十过后没多久就是正月十五了，这里会闹花灯的，在那之前如果你的眼睛能够好的话就好了”子湛笑道，这句话倒是给穆君泽莫大的惊喜。
“我的眼睛还能够好吗？！”穆君泽喜道，这可能是子湛与穆君泽相处这么久以来，听到穆君泽情绪最激烈的一次了。他将两人的手从窗外拉回来，用衣袖将穆君泽手中的雪水擦了个干净，小小的举动惹得穆君泽心下突生柔软，在来到大世界这段时间也发现了自己对子湛亲密举动时会产生的波动情绪，可是穆君泽也就放在心里暗置着。
“当然能，你现在元婴并没有完全碎掉，修养了这么半个月，你还没察觉自己身体的异常吗？”一语惊醒梦中人，穆君泽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元婴居然没有碎掉。活下来已经是非常侥幸的了，他还能想这些吗？探了探体中的灵力，居然又似平日里一样，开始悦动起来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穆君泽不可置信道，他无法相信上天对他如此的眷顾，所以他只能把一切往子湛的身上想。可是，再是怎样的大能，怎么会有这样的好本事？
“现在只需要修复一下你的元婴就好了”子湛说道，穆君泽完全不敢相信这样的事实，可是心里的激动是无法抑制的，连带着他常日里老是冷硬的俊脸都带上了欣慰喜悦的柔和。子湛就这样看着前方的人不可抑止的嘴角，即便是这样看着他，这个人也发现不了。
“你这个样子真好看”子湛笑道，还颇为仔细的盯着穆君泽的脸庞看了半晌。往前赞扬他容貌的人多了去了，穆君泽半分都不会认为有什么不妥，而今日听了子湛的话，虽然立刻板回了那张冷峻无情的脸，可面儿上的红晕却出卖了他本人，第一次见到穆君泽脸红的子湛跟没见识的傻子一样，越看心里莫名的就会觉得喜悦。
“我们上街逛逛吧，你整日呆在客栈里也不觉发闷，陪你待半个时辰我就要坐不住了”子湛看着街上来往的人说道，穆君泽不会拂了他的意，只是点了点头。子湛倒是开心得很，拿过了一旁得两个绒毛大袍就将自己和穆君泽包裹了起来。穆君泽许久都未曾穿过这么多衣裳了，修为高了之后天气的温度也不会造成威胁，只是如今自己的身体已经不似从前了，为子湛的心细穆君泽心下是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了欢喜，却又感到了些许的无奈。
“把手给我”子湛道，见穆君泽半日没有动，子湛就自顾自的将人的手拉住了，穆君泽感觉到了手中的温度，鼻尖还是这人身上的香味。穆君泽不喜与人触碰，这是阳城派每个人都知道的事情，虽然他人是生得俊美无双，但是碍于这人的眼神没多少人敢上前碰的。可是，此人的触碰从不会令他觉得烦躁，相反的心里还有些偷着乐，不知何时自己会变成如今这样？之前是因为他是前辈，可是也没多少接触，莫非是因为有可肌肤之亲的关系？穆君泽总认为，这件事情他需要认真的思考了。
“哟，公子您可愿出来啦，怎么的今日有功夫上街啊”小二看着两位人就是一个劲儿的巴结，特别是身后高一些的穆君泽，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客人。两人的气质自成一派的贵气十足，身前这位子湛公子生得比太好看了，好看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若说此人面似女子可又比女子还要美丽，硬朗的那分又少了女子的那份娇弱，若说像男子却又比通常的男子还要俊美。要让小二用人间的词语来赞美，楞是会说尽好话的小二搜刮肚肠也拿不出他满意的词语来赞美此人的容貌。身后的那位公子住了半月了，这才第一次赶上瞧见，当真比他见过的少儿朗都要俊上十分百倍，两人站在一起当真的是令人叹为观止。
“不必多舌了，出街走走而已”穆君泽不悦道，虽然眼睛瞎了，但是敏锐的身体还是感觉到了太多的目光，让穆君泽尤为不喜。
“哎哎，好勒，客官您们慢走哟，外面早上才结了霜，滑着呢”
“多谢提醒”子湛说罢就拉着穆君泽的手开始下楼了，似是放慢步调一样的刻意配合着穆君泽的脚步。光天化日里，两位俊美的公子哥手拉着手的总会落下口舌，特别是对大多男人而言，因为嫉妒别人的皮囊，看了这样的行为嘴上总是要说一说心里才会落得些安慰。
“哟，我道说是什么，原来是两个兔儿爷呢”一声才起，大堂中的笑声便开始此起彼伏了，穆君泽一听这话就停住了脚步，留着拉他的子湛站在原地。
“哎，还是个瞎子，真是可怜了你那英俊容颜啊，哈哈哈哈哈”
“再英俊怎么的，还不就是个兔儿爷，两个男的要靠那劳什子地方，当真是令人恶心至极”
“哎，听说兔儿爷后面很爽快的，不如...我们也爽一爽啊”大堂上一片哄闹，甚至还有人朝着穆君泽就丢来了一盏杯子，子湛绕是脾气再好脸上都挂满了不愉，飞来的杯子在半空中就碎成了粉末，众人不停唏嘘。
“说不出好话的舌头还有需要的必要吗”穆君泽平常顶着的那张冰冰凉的脸就很恐怖了，再加上一句已经充满杀意的话语，登时就让大堂上的人都停止了说话。众人只觉得一股魄力朝自己压了过来，被嘲笑的瞎子，双眼中透着无神的冷酷硬是没人敢说半句话。
“就你们这样的废物也有资格嘲笑他人？”冷哼了一声的穆君泽似乎将这些人完全不屑一顾，而正是这样的不屑一顾又让这些人无地自容。
“我们走”穆君泽对着子湛说了一声，子湛笑着就拉紧了穆君泽的手继续前行了，留得一堂子里的人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你不生气吗？”子湛问道，街外各样的叫卖声络绎不绝，两人顺着一个个摊子前携手走过，过于出众的容颜惹得各样的女性对他们不住的打量。
“为何要与那些东西置气”穆君泽气定神闲的答道，子湛听了后只是笑了一笑，两人紧握的手在人潮中愈渐温暖了起来。
“这样热闹的场景，你会看见的，你看见了肯定会开心的”子湛微笑着轻声道，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子湛忽略了别人打量他们的眼神，兀自的开心着。白雪零零散散的飘落着，而两人的身影就似两颗松竹般柔韧又不动摇，乍一看的仙人之姿，让人多看他们一眼都认为是玷污。子湛的眼神不由得被冬天雪地里一抹弱小的身影占据去了，他拉着穆君泽就走到了摊前。
“客官，看看我家的香囊啊，我娘亲是成里最好的女工了，这些香囊都是我娘亲一针一线缝的呢”小孩子带着傻里傻气的虎头帽，一张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鼻涕都挂在了嘴皮上。
“怎么别的摊位都是大人，你这儿一个小孩子看守啊”子湛温柔的笑着，这样好看的人让小孩被冻红的脸更红了起来，说话都开始了不利索
“因为，因为娘亲生病了，所以所以虎子才会来帮娘亲看摊子的，娘亲说了明日三十要给我鸡肉吃，可是那是娘亲看病的钱，所以我必须得来卖掉这些香囊”小孩子大眼圆溜溜得好不机灵，就像一个可爱得小团子在雪中撒娇似得，让人看了就欢喜。
“那你快回家吧，这些香囊我全部买下了好不好”子湛温柔的说道
“真...真的吗？”小孩子还不可置信的问道，子湛松开了穆君泽的手，就从胸襟处掏出了一个小钱袋递过去了几个碎银子。
“客官，你先等等哦，虎子给你找钱”小孩子便埋着头往自己身上母亲给自己勾的小钱袋里要找钱。
“不必了，留着多买一只□□，孩子得多补补身子”子湛看着小孩子更开心的笑道
“谢谢！谢谢客官！两位大哥哥一定会长长久久白头偕老的！”小孩子声音大了，惹了更多眼光往这边看，子湛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倒是穆君泽听了这话开始不自在的将脸别向了其他地方。子湛在摊前挑挑拣拣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香囊，其余的都让小孩子给包了起来。
“这个香囊真好看，君泽你过来”穆君泽只好转过了身，却觉得有人在腰间做了什么，等自己伸手去摸索的时候，才发现腰间已经被挂上了一只小小的香囊。穆君泽什么话都说都没有说，子湛一旁与孩童打趣后一只手抱起了香囊，另一只手便牵起了穆君泽。这是穆君泽严格意义上来说，第一次仔细去感知手中的温度和轮廓，心中一片灿然，面带春光，他是活了几百年来，第一次感觉到了不可抑止的愉悦。
“如果想帮那个小孩子，为什么不再多给他一些银两”穆君泽问道
“当然不可以，如果今天我这样做了，那个小孩子指不定每日都会盼着有这样的大运而不思则殆，多一文两文就已经足够了”来往的人并没有先前那么多了，店家渐渐的开始打烊，两人不知是游了多久，直到后来只有行人两三匆匆走过，穆君泽喜欢这样的静谧，感觉就这样继续走下去，直到永恒又未尝不可。
“我那日见前辈手中的神器不似凡物”穆君泽说道，有机会的话他真的很想仔仔细细的看清楚那神器。
“那是我在瀛洲捡到的”子湛笑道，听到捡这个字穆君泽不由得顿了一下，这样的神器如果能够随地捡到的话，他也想去捡一把来。
“在那朵灵花所在的不远处捡到的，虽说是神器可当时的我可以说是懵懵懂懂，并不知这神器究竟有多大的力量。可是这个神器接纳了我，从我踏进那方寸土后，就发起了光，我才注意到有这么个东西的。”子湛细细的回忆着那日的场景
瀛洲上的雪下得亘古不绝，从未有过停雪的时候。每一日都是雪虐风饕，哪怕是修真者踏入此地也会觉得刺骨的寒冷。就这么一方千里冰封之地，子湛一步步的顶着风雪向前行走着。这里处了无边无际的雪野，再无其他，没有任何生灵。
抬头前看，远处有一方黑暗的洞穴在风雪迷了眼之间，竟然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子湛负雪前行，刚到洞口周身便一阵暖意。他抬起手试探的往里伸展，却换以更加的温暖。被好奇驱使的子湛踏入洞穴，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火光刺得护住了眼目。火焰就这样绽放爆炸，肆虐着这一切，却没有靠近子湛的身边。当双眼适应了之后，子湛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或许是仗着这火焰并没有波及到自己步步向前。在一片火海中，望见了那柄绽放着火焰的长剑。
子湛仿佛身受指引一般的将手缓缓的朝着这柄美得不可方物的神剑而去。在触摸到温热的剑身时，长剑周身又爆发出了一阵潋滟火焰，没有伤到子湛，却因强大的气流扬起了他的发和衣摆。之间一片焰火中唯有他净身的一抹素白在中盛放。不过片刻，又恢复了来时的宁静。拿起剑时，剑身微放华光，鼻尖拢过来一抹暗香，子湛才定眼望见了自己身侧一朵娇嫩的未放的白莲，于泥土之中，无水自生。
“说来，还是这神器救了我们两个一命。当时情况危急，我其实并未想过它会回应我，可是下一刻就燃放了一把红莲业火。他的前主，是只凤凰”子湛回想道，穆君泽心下一惊。凤凰是何等神物，他只是看过图册和听说过而已，虽如今已无法取证世间到底还有没有一只凤凰！
‘ “是他主人的最后一丝灵识救了我们”子湛轻道，还想起了那熊熊业火之中，对着自己颔首的凤凰，虽只是火焰凑成了它的形状，但是不难看出百鸟之王是多么的美轮美奂雄伟壮观。
“可惜当时我们必须逃走，否则的话就可以将它一同带走了”子湛闷声道，那日情况不容拖延，他只能舍弃那神器带着穆君泽逃走。虽说是那上神的一丝灵识拖他们离了那危难之地，不过也只是一丝灵识而已。若不是吞噬了子湛整整一个大境界，都无法现行，那火那凤凰只是能帮他们拖住时间而已。
“无碍，晚辈定会帮前辈将它找回来的”穆君泽出声承诺道
“呵呵，这都是命数啊。相遇或者是离别都是命数，若是有缘它日定会再次寻到它的，你不用刻意的为我去寻了”子湛笑道，穆君泽将他的话独自在心中想了半晌。都说缘分不可言不可说，他却是认真的希望永远不会有离别的那一天到来。
或早或晚，他都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