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屋外落雪不知在何时已停,道上又是一片喧哗惊醒了尚在睡梦的穆君泽。当已察觉到微微的光亮,他还是半刻不信。直至双眼已睁开,看清了身旁躺着的人。睡得端端正正,侧脸在微光中些许模糊了,眼角还带着些许的潮红。穆君泽静静地看着子湛,这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吧,他喜于双眼重见光明,亦喜于这人躺在身侧。
“多谢,前辈”他轻声道,穆君泽尝试着探了探自己的修为,居然已经到了圆婴后期。穆君泽忙不迭失的睁开了双眸,只能呆呆的望着尚在熟睡的子湛。
他本该无法存活,却还是活了下来。该瞎去的双眼却又复得光明,该是丧失的修为却全一恢复甚至突破。他亦不是装傻的主,他一直知道这个前辈一直在帮助他,怎么会做到这个地步,他到底做了什么?或者是付出了什么代价?这些恢复都是不合常理的。穆君泽皱眉,他自知自己有变,因为子湛开始有了变化。到这里穆君泽不愿深思,只能静神探了探子湛的修为。
不对!不对!这个人的修为明明是自己无法探测的深厚,怎的今日他竟成了一个区区元婴中期的修士!怎会如此!莫非是....昨夜的双修?不对,我可从未听过世间能传授修为的方法,那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为什么!他只能望着身侧的人。穆君泽不愿吵醒他,因为子湛肯定很疲累。遇见这样的人还是第一次,不求回报的对一个人好,甚至于修为都不要了。哪怕穆君泽身边都是为自己一再考虑对自己千番万番好的人,穆君泽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他们只是陌路人,只是顺应了造化,若说这是缘的话……你说, 前辈,就你这幅模样,怎的能让人不动心呢?
子湛沉睡了3日了,穆君泽匀了一张椅子在床旁,静静地望了他三日。他曾经以为,自己一生不会为何人动容,更不谈情爱。修真之人少些牵挂是最好不过。冷漠使他无暇顾及万物,才可在修炼的道上走得一帆风顺。除了那会扰人的梦境,他从未出过什么状况。说起来这梦,自上次瀛洲后再无做过。这梦来得毫无道理,他只能顺从梦中的自己说话,甚至看不清与他常在梦里出现的人。在上了瀛洲后,一切的事情来得让人措手不及,无论是遇见了前辈还是神兽。如愁的逝去,师弟们毫无下落,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事情还需要他去考虑,不知修真界出了什么情况,这一切到底是有谁在背后作梗,现在的自己到底在意什么想要得到什么?无欲无求的穆君泽也开始沾上了人间的烟火,心中明了后,也有了期盼。
“我睡了几日?”霎时回魂的穆君泽这才注意到子湛转醒,子湛面色似乎还带着一丝疲乏,让穆君泽看了心下一阵的作乱。
“三日”看着那人不动声色的撑起身体,似乎并未想说什么,一如既往的平淡令穆君泽有些气恼。
“前辈,晚辈现在已步入了元婴后阶了,托你照拂。”不知为何,看见他什么都不说出口的样子穆君泽就很一股子气,他不需要被看成弱者,也不想子湛什么都不告诉他。
“这样不是很好吗?不说都说好了吗,无需叫我前辈,你也不必晚辈自称”子湛小道,看着子湛不想细谈此事的模样,穆君泽手中只能紧了又紧,他不愿以质问的态度去和子湛说话,却也不想看见他什么都自己承担的模样。
“前辈,你现在成为了一个元婴修士”子湛拿起了放置在床头的衣物正往身上套,也只是毫不在意的点了点头。
“这些前辈你都是知道,你一开始就打算这么做。”穆君泽的语气坚决又笃定,又恢复了先前冰冰冷冷的态度,子湛这厢才抬起来眼直看着他。
“为何你现在要与我置气?你的眼睛得以复原了,你的修为也回来了,更有突破之势这不是很好吗?”子湛回答得很认真,因为他只是想让穆君泽好而已,如此简单。
“是,那我问你如果是他人,你也会这样做吗?会因他人要入魔之际选择与他双修吗?会将自己陷入危机中吗?会舍去自己的修为然后不求回报吗?”穆君泽想知道这一切,无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么好,那对我这么好的原因究竟是什么?或者,是旁人你也会这样对他好?
这番疑问后,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死寂,甚至可以听见烛火燃烧的声音,还有时不时衣料摩挲的声音。
“为何不会?”等待过后,眼前的人已穿好了他的衣,散披的墨发衬着他一堂的洁白模样将他逐渐推远了一般。穆君泽淡淡的看着他,子湛的面容和平日无一不同,情绪也是美丽也是,却让他的心口插上了一把精致的尖刀。眉目冷峻,像是回到了他们初见的时候。
“多谢前辈这段时间的照拂,晚辈亦不愿再多叨扰前辈,世间上下我亦未听过何法能将修为分于他人,望前辈告知,我将一身的修为统统还于你。”这下换子湛愣了,他不明白穆君泽为何要这样做,这样就等于糟蹋了他的一番苦心。
“为何?你不必如此,而且亦无法还之于我,不过修为罢了,何况我亦不是修为全失,大可修炼”子湛不解的说道
“这可当真奇怪了,为何无法还于前辈,晚辈亦可从头再来,前辈既然有方法将修为与我,定当也会有方法.....”穆君泽思考后道
“我不喜撒谎,所以我说的句句为实”听了这话的穆君泽,只感觉寒意肆虐了全身,心下都不复温热。
“既然如此,晚辈先行告别,这些时日欠了前辈太多,若是前辈他日有需,刀山火海,晚辈统统都一一应承,决不食言”话音刚落,穆君泽便起了身深深做了一辑
“你要走?为何!”子湛急急的唤了一声,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穆君泽人想要离开。何况,他心下亦是不愿。
“晚辈不愿再麻烦前辈,何况晚辈还很担心派中之事,晚辈也沉寂了太久,晚辈也该去做一些自己该做的事情了”穆君泽所言不假,他是很想调查清楚瀛洲之事,也对派上的事情有所在意。如今他心疼难忍,自是想要离开,不再呆在子湛的身旁。这些情绪和**他亦无法控制自己,事已至此,他心里突生荒凉只认为一切尽是荒唐!
“不行!”子湛面色变了一个样,皱着眉头早已没了它日里的笑意拂面。倒是穆君泽都被他骤然起肃的表情弄得哭笑不得。子湛为人温文尔雅,向来不会失了方寸,总是将笑容挂在脸庞。现在让穆君泽看了他携着些许的急迫又看似严肃的脸庞,穆君泽只会越加的觉得自己是多么的狼狈不堪和可笑。
“为何不可?前辈无需挂念,想来你我不过萍水相逢,它日有缘总会相遇”子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秋水含睛。凝望着子湛的穆君泽,这一眼似是道不清又复杂,又看似无悲无喜却慑人心魂。两人都不知对方在思考些什么,穆君泽望着望着一时无话得在心里默叹了一口气。
“多谢前辈”只是一个恍惚而已,人便消失了。子湛怔怔地看着刚才还站着那个人的地方,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衣摆。他不明白,穆君泽为何生气,也不明白为何要离开。自己莫不是做错了什么吗?他难道就那么不想要自己的修为了吗?到底,自己何错之有呢?
天色渐晚,凡间的冷风肆意吹刮着一切,只是穆君泽感觉不到这冬风的凛冽。他只是漫无目的的不停前行。灵力回复的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自己移动到了城外不远的荒山。雪花满地覆盖了厚厚的一层,如此浩大的天地只有他一人。穆君泽认为自己是不会有情爱的,可是听了子湛地话语,哪怕已经逃离开了。那些话却还是余绕在耳畔。
那些他认为重要的事情,对于子湛来说是不分人的。光这一点就将他打击得无法喘过气来。穆君泽不明白,这一切为何对子湛来说是那么的举足轻重,正因如此他才会认为自己的心思和爱慕在那人的身边是多么的自惭形秽,他生气,他亦无力。可是那样的人,无法不让人心动。也让人气不打一处的前来。
风吹动着他的衣角翩翩,苍天大地徒留穆君泽一人似认为自己被留在了永恒。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段情感抹杀。穆君泽远远的看着客家的方向,静默的立在此方,薄唇紧抿,眉眼在这冬天雪地里张扬着寂寥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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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在这红尘留恋的人是我不是你,我从不会怪你。”
“你可知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我如何不知,这浩瀚尘世,你不过是一位看客,一切在你眼中都是渺小。而我不就是想殃及你这看客误入这趟红尘”
“我是神,我有我应尽的义务,我该做的事我已经明白了,你所言的那些,我根本没必要懂,而且我也根本无法明白。”
“你会懂的”
“玉渊,你不该成为这样”
“该或不该,全由我自己定夺,即便是你亦无法阻止,不可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