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子湛稍显木讷的坐在八角凳上，从那天穆君泽告别至今已经有3日了。子湛从来都是云游四方，现下还真的找不到归途。和穆君泽在一起时，都可顺着这个人，带着他游历见过的没见过的，而现在的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该去何处。
子湛不明白穆君泽为何会选择离开，这几天子湛思考的都是穆君泽问自己的问题。
子湛是不会欺骗别人的，所以他所言都是实话。难道他会助谁有如此重要吗？而今他已经活了这么多年，虽然总喜爱助于他人，可是对子湛来说潜意识里穆君泽的地位是显而易见的。见过太多生死的子湛理所当然的是无法将每个人都从彼岸拉回来。这对他而言此生也仅有一次罢了。
这样的神丹妙药他不可能十颗百颗的放在身上，这是仙遇所得，所以全天下间包括所有的大世界也只有这一粒丹药而已。子湛是毫不迟疑的让穆君泽服下了，穆君泽的确该命丧黄泉了，可是他是被子湛活生生从地狱拉回来的。
其实最初子湛对这颗丹药也没那么大的信心，可是转念想到自己的仙遇，他也只能为了穆君泽的一线生机病急乱投医而已。穆君泽真的活下来了，双眼失明修为尽损，可是那枚丹药在穆君泽的身体里埋下了精纯的灵气已无法发现的速度修复着穆君泽的身体。子湛知道，穆君泽的修为会回来的，眼睛也会好的，可是不知道会是多少年之后，所以他选择双修。
只可能是那枚丹药的缘由，双修那日，他可以感觉到自己的体内的灵力不断得流逝，朝着穆君泽的体内奔涌不息。可是子湛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是乐于穆君泽的好转。对他而言修为可以再练，对于大能修仙者而言，最害怕的就是时间过于漫长，特别是当只有自己只身一人的时候。所以他不明白自己何错之有，无法还回修为这件事子湛亦没有撒谎，正因如此子湛就更加的百思不得其解了。他不明白，不清楚，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哪里做错，才会惹得穆君泽那么恼怒？
子湛思考了许久，从他一走他在这里就坐了整整一天一夜，现下身体倒是有些僵硬了，所以他站起了身选择去寻找穆君泽。子湛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选择去寻他，可能是因为想到三十的夜晚还是失明的穆君泽摸黑找柿子，又可能是想起了一个尚在襁褓的孩童咿咿呀呀的在自己的怀中哭闹.....对于子湛来说一切都是可以慢慢说清楚的，况且虽如今穆君泽修为见长，可是他若是执意要去瀛洲只能是独身赴死，在一切还有转机之前子湛是不允许这一切发生的，瀛洲上的变故过于匪夷所思，哪怕是他当时出窍后期的境界也不能和白矖平分秋色，悬殊太大去了只是白白送死。
活了这么久的他，早就习惯了只身一人，只不过是和穆君泽呆了些许时日，人不在了竟然还会有不习惯这么一个说法。其他的他从来不会深思，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想不透的，所以他只会做自己现在想要去做的。打算好了的子湛一扫阴霾，就简单的收拾收拾，在店家付了帐便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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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溜达了挺久，才发现这座皇城是自己曾经来过的，而且就是在一千二百年前到过的这里，这里正是他故事中所说的那个年少圣子和皇帝当年登基之城。而自己的仙遇也是在这里，虽然说当年来到这里也是他无意，现在又到这个地方就不得不说是缘分了。一千二百年前与如今相差太大，不过仅凭着当年那位圣子所夺得的白莲如今残留在这里的一丝微弱得已经无法再微弱的气息，这才堪勘认出这个地方他曾来过，照着这白莲的气息，怕是也早已凋零了吧。
之前他所呆的地方不过是皇城边僻壤之处，越往皇城中央走去就愈加的热闹非凡。是过着年，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繁荣热闹之景，一片的人声鼎沸。挑着担的货郎有力的叫卖着，来往的孩童手中都握着糖葫芦和好些小玩意儿，轿中的大家闺秀，说书的先生和听书吃着花生饮茶的客官，一派的安稳，和记忆中从前的皇城比起来更加的热闹了。
本是急躁于寻找穆君泽的子湛这是也安乐自在了下来，笑意盈盈的看着这大平的苍生，心里就是感觉到愉悦。突然，一丝邪气向他面门袭来，只有一刹那，却无比凌冽。子湛的脸色也无法再保持笑意，反而是谨慎的围观了四周。转即静下心来，立于人流穿梭的小道之间，将自己的灵力放出寻找这一丝凛冽得可怕得邪气，可是——毫无所获。现下就他的修为而言实在是无法辨认来自于何方，正在思考时前方却闹腾了起来。
“哎，打人了打人了，快来看看！”
“大过年的还真是晦气得很！这么热闹打什么人啊”
子湛的目光跟随着人流而去，正是先前说书的酒楼里闹出来的。子湛站得远，只能看见几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把人踹在了地上不停踩。子湛向来不喜这种场面，推搡着人群就朝着酒楼前去。
“还真把自己当事儿了！你那爹勾结党外意图谋反的事都水落石出了，你还以为你依然是白家的大少爷吗？！啊！”
“瞧瞧你这个德性！不是我主子护着你，你以为你还能在这里逍遥自在的坐着听书吗！”
子湛捏了一法诀，只见动手施暴的几人统统被一层冰给覆盖了起来，除了头部其余部分无一幸免。是看傻了所有的人，顿然间便鸦雀无声了。
穿过人群的子湛若无其事的走到了几个汉子中间，子湛的容貌本便是世间再无仅有的惊艳，步步而去，端着一腔的不食烟火让人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神仙.....神仙啊！”不知是谁先说出来的一声，人群瞬间只能叨叨念着神仙降临。
“没事吧？”子湛贴心道，正欲拉起地上的人，人却把他的手一拍开，临危不乱的梳理了自己已经被打散开的发，露出了一张清丽脸庞，仔细瞧去还能在他的面庞上生出那么几分的媚意，光滑的肌肤就像多久不见天日那般透露着阴郁的白，反而衬托着一席墨发的暗色。双眸明亮，深谙的眼底充满平静。仿若事不关己，方才被围殴的人不是他似的，与年龄有着完全不符的沉静。让子湛更加惊讶的是，笼罩在这人身上的一股灵气，光看面相便可知他与修仙之路十分的契合。
“我不过一介修真者罢了，还承不起你们所呼的名号，只是以多欺少实属猖狂。”子湛轻道，收起了思绪，幽幽一眼就望向了那几位胡作乱为的汉子。
“仙.....仙人饶命啊仙人！！小的...小的们不过是依法行事啊仙人！”其中一位汉子求饶道
“对...对啊...仙人，那小子唇红齿白的你当他是个劳什子玩意儿！我们白少爷好心瞧中了他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收留他，他却，他却恩将仇报，用花瓶砸得我们少爷现在都昏迷不醒啊仙人！”另一人解释道
男子双耳不闻窗外事一般的，将自己的衣摆拍了拍，毫不介意自己打散未束的发，这一站起来这人看着瘦弱不堪，一幅迎风便倒的架势。
“烦请转告你们的少爷，我与他毫无瓜葛，我从未求着他收留我，亦从未要他救我，只是你们少爷单方面的逼迫我接受他的“善行”而已。我不过一介落魄草民，怎敢与皇城白将军的嫡子过多纠缠，如果不是他三番五次的做出逾越的举动，会把我逼到如今？草民一条贱命根本不怕你们和我玩什么龌龊把戏，就此别过。”男子冷冷说道，双眸中投过去的全是鄙夷之色，不管不顾几人身后的闹喊就踏出了酒楼
“这些事情我并不想过问，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而这并不是你们可以左右的。若是你们所言的这位公子真做了出格的事，自然会有天公报应。理所当然，你们这群人，包括你们的主人也是相同的。”子湛抬了抬手，几人便脱离了冰块的桎梏无力的摔落在地，疼得哎哟直唤，但是那里敢在修真人面前抱怨一丝，只得打碎了牙往喉咙里吞，忍着。
“是是是，仙人教训得及是！小的们不会再犯了不会再犯了！”几个汉子求饶的时候麻利跪着的动作简直是如出一辙的快准狠，子湛也没有再多言，在一群人小心谨慎仰慕惊艳的各类眼光中拂袖而去。
这几个汉子倒是行动的快，见子湛前脚走了一会儿有余，脸上立刻发狠了起来。叫骂着就出了酒楼，他们跟随的主上可是皇城第一大将军嫡子，从未这般在人前失了颜面。气冲冲的就要去寻找方才的男子将他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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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要跟着我？”男子冷冷的出声，转身看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子湛，子湛被人发现了也不窘迫，挂着笑容倒是从容不迫。
“我不过是怕那些贼人又寻上你”子湛说得句句为实，他本性善良见不得人受到如此的对待，所以就跟上来了。
“哼，仙家还真是说笑，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男子冷哼了一声，抬起眼来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只是想助于你，别无其它”子湛耐心的解释道，看着男子冷若冰霜的模样使他总是会想起来至今下落不明的穆君泽。
“非奸即盗，我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仙家还是回你该回的地方，少管我的事情”男子说罢便转身继续前行，子湛却还是义不容辞的紧跟了上去。
“都说了让你别跟着....”话还没说完的男子转身就看见了离他们不远处气势汹汹的一群人，粗略数来也是好几十个。
“没关系，我会护着你的，持强凌弱实在是不是君子所为，何况错亦不在你的身上”子湛笑道，男子直勾勾的看着子湛，就像是要把他这个人看穿了似的仔细打量。最终还是面不改心不跳的，认同的站在了子湛的面前，寻求庇护。子湛这一转身，那些先前还气势汹汹的人就像是改头换面了一样，速度的分散开来，神色认真的在各个摊子上挑选着东西。
“看来他们是要跟着你，然后趁我不在了之后再对你动手吧。”子湛对自己解释道，男子不发一言，只是站在子湛的身后，两人站的地方是风口一阵寒风袭来，男子本就穿得不多的身子冷得直直发颤。
“我不弱”男子道，还未完全褪去稚嫩的面孔除了冷漠之外还携带着了一丝认真，子湛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自己刚才所说的持强凌弱。
“你的确不弱，只不过现下心性未稳，我看见你的时候就想说了，你和修仙很有缘分。”子湛所言不假，资质好的人只光是看面相就能判断出在修仙道路上的天赋。人界很少能遇到一个资质好的身体，在人界若要遇到一个资质上乘的，无异于大海捞针。不是说是否健硕，而是修仙本就讲究一个缘字，这人有缘，若是认真的修炼前途也是不可限量的。
“缘分？若是我修仙，我父亲母亲全府一家三十多口人就能活过来了吗？”这人说出的话仿佛将生死看得很淡一般，子湛回过头看他，却也敏锐的发现了他藏匿在袖口中不由得在发抖的手。或许他不是将生死看得很轻，而是逼着自己直面和接受这些现实。不难听出来三十多条命是多么的令人心寒和唏嘘。难以想象这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人是经历了怎样残酷的事情，才能这样风轻云淡的说出这么一番话。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跟随与我。”子湛轻言道，男子看着子湛，清丽的脸上不做多余的表情，或许是在内心多有考虑。粉妆玉砌的男子站在一片冰天雪地里，微乎其微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