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这位女子对你一片爱慕”子湛作为从头到尾看遍了的人，丝毫不认为自己的存在是否突兀。这样的生离死别他看了太多次，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是如此的厌恶这样的场景，他是多想去帮帮别人，可是这一些他都做不到。
穆君泽只是抱着如愁不发一言，将女子还望着他却已无生机的双眼合上。把尚有温热的尸体放在了地上，他又站起了身向前行。子湛看着眼前的身影，这个人不会将情绪表达出来，所以他能给予别人最后的一眼都是一样的无情，可是袖间紧握的双手却又出卖了他的情绪波动。这样的场景，无论看多少遍，子湛心里都会遗憾。
“小心！”子湛上前正想要拉开穆君泽，穆君泽先一步反应过来，一个躲闪，一柄长剑就那样划过他的身边！虽然堪勘避过，但是剑气却划伤了他的脖颈，鲜血就这样流了出来，顺着脖颈的弧度染红了颈间的里衣。
“别追了，他已经离开了。”子湛说着，就走向了穆君泽，看着他的伤口，从袖口中便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玉瓶。
“前辈，我并无大碍”子湛并没听进穆君泽的话语，只是将手中的膏体擦在了穆君泽的伤口上。膏体是桂花的清香，而子湛的动作很轻，一下一下的就像在撩人一样。穆君泽面色看来是有些黑脸，心中开始不断地猜疑，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如此的好。虽然说自己的身份在修真界中还算是珍贵，可是对于这位前辈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而且跟着自己来到这里到底又是有什么意义。况且，况且他们之间还发生了劳什子事，若是要穆君泽相信子湛就是这么一个心善的人，穆君泽还是有所迟疑地。双修这种事是道侣才会做的，不会是发生在他和这位前辈身上的，眼下看来这位前辈现在也并无敌意，自己也只能慢慢的揣测了。
“有伤就得医治，不然会有很多人为你担心的”子湛收好了玉瓶道，就直直的盯着穆君泽的双眼看。穆君泽的眼睛也是生得好看，看久了你会发现他这双不含情绪眼偶尔间会冒出丝丝的绿光，倒是奇幻得紧。
“前辈真可谓心生向善，晚辈已经给前辈招惹了许多麻烦，如今听师妹所言，这岛上定是险象环生，前辈可以离开，这毕竟是我们派下之事，不方便再麻烦前辈。”穆君泽的说辞是正确的，他并非是弱小到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况且他亦不习惯欠别人太多事情。这岛上需要他去查看的事情还有太多，他根本不想再麻烦这位高人与他同行。
“ 你所说何言，这都是不消与我说的。我离开这里400年了，发生了这些事情我当然有必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你大可以不必有如此的负担”子湛道，两人便在原地对峙了一番。的确子湛说的也是不容反驳的，穆君泽心下思索了一番也只能报以歉意和感谢的作了一辑。子湛原本正笑着的，警惕性的不着声色的观望起了四周便换上了一幅严肃的神情。不光是子湛，穆君泽也感知到了一股极为强烈的灵力，几乎震慑得他手中都布满了冷汗淋淋。
二人正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一个声嘶力竭的女声便这样穿透了耳膜。似是抽泣了一番，又开始大哭大闹了起来，听者都于心不忍。· “呜呜呜，呜呜呜，我的腾蛇，腾蛇你在哪里？腾蛇呢.....腾蛇呢！”这个哭声以无法令人忽略的力度重力抨击着二人的耳膜，穆君泽这厢听着喉咙中便已经涌上了一口热血，他却强硬的撑在原地，不让自己倒下。这悲呼此刻在他看来简直就是令人毛骨悚然，她却迟迟未曾现身。而她的哭声却忽近忽远，又像是充斥在了穆君泽的四周。又是几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更是凄厉。两人只能站定，生怕下一刻突生什么变故。转眼间，只是听着一处草丛有动静，还没给人反应过来的时间女子便已到子湛的身前，就连子湛都没有及时反应过来，他心下一惊！
“把我的腾蛇还给我！”女子扬起手，鲜红的指甲就冒了出来，子湛立即将自己的神器亮了出来，一时山间因那剑芒而盛光大放。一把长剑出鞘，剑柄下挂着一条火红色的长穗，子湛顺势轻轻一挥剑芒便化作了一道凌厉的冰峰朝女子而去。这时穆君泽才腾出思考看向这女子。女子**着上身，没有腿，下身却是一条长约一丈之多的洁白蛇尾盘在一处！俨然是一个修为高深莫测的妖魔精怪！
“啊！！！！”只听见这声痛呼，那女妖居然就没了踪影，急速的消失在了二人的面前。穆君泽登时才反应过来，他连这个女妖的动作都没有看清！眼下何处都觅不到那女妖的踪迹，穆君泽只能是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周围任何的风吹草动，若有半刻不慎他兴许就会踏上黄泉！
“这敌人不好对付”子湛严肃道
“注意！”子湛喊道，话声才没，穆君泽忙祭出自己的宝器，挡住了女妖的指甲。子湛扬起剑横批而下，想要劈开女妖锋利的指刃。片刻惊觉身后有什么东西扫着风前来，忙用空出的左手施法，大大小小的冰屑锋利的从空中朝着那条正要偷袭的蛇尾而去！右手突觉一股冰冷到渗透了他的肌肤的力量扯住了他的手腕，子湛回头一看才发现手腕上的冰冷竟是这个女妖的左手！两人便就如此被女妖牵扯在了一起，半刻不得动弹。
“前辈！”穆君泽自知自己成了子湛的拖累，这么一分心他的宝器便一分为二被女妖的指甲直接劈成了两半。而女妖的动作丝毫没有停滞，朝着他的面门袭来！穆君泽见状立刻扭动了他的身子，躲过女妖的一击。再晚一些，他兴许头都要被穿透了！他方才压下喉中的血液却不可抑制的自他的嘴角流出，染红了他嘴角。
“不用管我，顾好自己！”说出话的子湛左手便生出了一柄灵气而成的剑，顾不得女妖的蛇尾便眼疾手快的朝着女妖的左手砍去。他此刻根本无法再分出余力去护着穆君泽，因为应付女妖的他已经够吃力了。
“啊——你是谁！你是谁！！我的腾蛇呢！”女妖发怒的叫喊，被砍掉的左手掉落在地上，鲜红的血液刹间飞溅在了子湛的脸上，身体不受控制他立即稳住了身形。身后的蛇尾又朝着他快速袭来，穆君泽见此捏了个法诀手间亮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化作龙形朝着女人的面部袭去，却也只是毫无用工，根本对女妖没有产生太大的伤害。他只能挽着子湛的腰，跳落在了另一边。让那女妖的蛇尾拍了一个空，发出了不小的震荡。
“啊！！！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女人收起了指甲，用仅剩下的右手苦痛不堪的捂住了被穆君泽造成的短暂失明的双眼，哀嚎一声后蛇尾更加发力的朝着子湛而去。面对急速前来的蛇尾，子湛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亮白的弧度却未能将蛇尾砍断。两股力对峙了一番，这厢的穆君泽手中又亮起了火光，想要继续轰炸女妖的双眼，可这时的子湛却不堪重负的被蛇尾重重的拍打到了一边！穆君泽此刻已经顾不上施法，只见那灵气一亮一暗的灭在手掌中央，他直接跃起将被拍飞在空中的人一下纳入了怀中，抱着他落了地。
“她....现在眼瞎，就趁现在杀了她....嗯..”子湛说完这话后抬起了手擦了擦唇上的血液。声音因此都显得无力了许多，可是身体先行行动，他只能提剑而上。穆君泽手中再无法器，只能将目光转向了身旁一丈远处紧紧插在树干上被人偷袭的那柄长剑。索性这剑并未认主，在穆君泽的灵力中飞向可他的手中。两指至上而下的抚摸了一遍剑身，剑身便燃起了精纯的灵气。两人一同而上，女妖却突然发出了长啸，尖锐刺耳，令穆君泽完全站不住，这妖兽的修为能将他元婴修士压成这样，修为定是只高不低，说不定已经修成神魔了也不一定！瀛洲上何时出现了此等妖物！虽然穆君泽已经是踉跄不已，可是身体还是拼命的前去。眼前突然间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鳞片，这是女人蛇尾上的蛇鳞，在她的长啸下穆君泽本就身无余力了，现下躲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感觉到了身上密密麻麻的疼痛，随着袭来的鳞片将穆君泽折磨得是遍体鳞伤，而子湛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两人眼见就要到女妖的身前，女妖的右手却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重新长了出来。朝着两人的方向指甲就疯狂的冒长，而此刻的穆君泽连闪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子湛见此，慌忙的只能用空余的左手挡住了女人的指甲。女妖的三支指头除去了小指和大指之外生生的穿透了左手被穿透，女人的嚎叫停止了下来，甩动着蛇尾就要朝两个人拍去。
穆君泽提起手中的利剑誓要将这个女妖碎尸万段，正靠近时，女人的口中却吐出了鲜绿色的液体，惊得穆君泽忙施了一个咒法，身体被火焰包围免遭这不明液体的靠近，可是这液体居然将他精纯的灵气统统的融化殆尽。
“别过去！”子湛喊道，掌心的痛楚开始蔓延，女妖的指甲上都沾满了毒液，子湛此时却闭上了眼，左手现出了雪白的光芒，女妖此时才觉得不对劲，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被冰封了便又开始了嚎叫。这边的穆君泽双眼蹦进了女妖吐出的液体，却也不由得其他，靠着另一只幸免于难的眼睛找准了女妖裸露在外的胸膛，一剑而下。
“嗯...”女妖痛苦的将右手移开了眼部，痛哼了一声，眼光却在子湛身上不断流连，扯着穆君泽的手臂便将他摔在了一旁榕树上，这么一摔算是让五脏六腑都翻滚了一边。
“噗”连擦去嘴角的血液都没力气擦，子湛看此，用力的将右手见的剑朝着女妖飞去，女妖刺穿子湛的手掌那一部分开始冰化，并且慢慢的从手部开始凝结到了自己的身体。无法逃脱的她恶狠狠的扬起了美丽却又狰狞的脸庞，若是不是那么狰狞，女妖的脸倒是胜过了天下间所有的女子，张口吐出了一棵闪耀着纯净光芒的金丹，金丹几乎要灼烧掉子湛，也烧化掉了女妖身上的厚厚的冰层。那柄飞出的长剑被蛇尾卷住，反朝着他袭来。子湛只能生生将手掌抽了出来，带出了一片血肉，女妖知道子湛想要逃跑，蛇尾直接袭来将他裹住，力量大得要将他拧碎，这柄剑就这样直接刺入了子湛的肩头，穿透而过的利刃带着滴落又灼人眼目的血滴。
“前辈...”穆君泽费了全力站起了身，修真者可用性命祭剑，代价是——一世的修为，发着亮光的灵力从胸口处渐渐成型。
“尊上，天帝又邀你前去喝酒了”
“明明知道我滴酒不沾，去，回了他吧”
“玉渊，今年的蟠桃又要落地了，待会儿陪我去偷几个吧”
“好”
偏偏是这个时候....穆君泽立即让自己保持清醒，脑中回旋的画面愈渐愈远，现实里的处境是子湛痛苦的面容，早已经没有了往日里的笑意，胸口用灵力铸成的长剑发出嗜骨的低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女妖而去。不行，没有力气了
“穆君泽！”穆君泽听见这声呐喊，想抬起头，却无力的吐了一口血，血液是黑的，体内的灵力逐渐破碎，而心脏那处生成的元婴，跟着一同破碎掉了。
祭剑，如果剑毁，那便会人亡。
“玉渊，白子黑棋的现在你可耍赖不了，你得帮我去偷蟠桃吃”
“我说你啊，直接给天君说一声不就好了吗？”
“那可不行，蟠桃啊，要偷来的才好吃”
你是谁？为什么三番四次入我梦魇，为何，你们究竟是谁。
“玉渊，你快过来我这儿”
你是谁？？当大脑归于混沌，穆君泽的眼前中一片死海，感知到了周身燃烧的温度，几乎将人融化，听见了皮肉被烤着的声音，穆君泽才有了半刻的清明。女妖在火海中呐喊，尖叫，翻滚。身体动弹不得，眼神却开始追寻那抹净白，他在自己不远处，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模样。
“前辈....”子湛似乎有了些动作，下一刻穆君泽就望到了子湛的双眼，他洁净的脸上被鲜血染上了污秽，他双眼含笑满是柔意，唯独那双眼恨不得令苍天一窒，这个男人本来就拥有世间得词语都无法去形容的美貌，即便是现在被污秽的血液盖住了容颜，凭着他的一颦一簇也足以颠倒众生。
“穆君泽，你过来我这儿”子湛吃力的伸出手想要靠近穆君泽，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失去了意识，他们两个人都无法逃脱。可是他再也没有多余的体力向穆君泽靠近，穆君泽皱着俊美的容颜，朝他蹒跚而去，双手相握的时候，穆君泽竟然有了一瞬间的解脱。
“我知道你是谁了！！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女妖的话还没完，子湛就捏碎了手中的符咒，将体内最后的灵力都献祭在了这张救命的符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