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奶奶:
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成功到学校报道了。
最近天气预报三五不时就说有反天气的冷气团袭来,您的腿脚不好,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门了知道吗。
如果有什么事,可以找隔壁的铁牛哥哥帮忙,我离开时他拍着胸脯保证过会帮我照顾好您。您放心,等我寒假回来我会带好多礼物上门去感谢他的,嘿嘿您教我的,我不会成为那种只想着自己的自私鬼的。
奶奶,我知道您肯定又要絮絮叨叨地问我学业怎么样啦。实话说,N大的学生确实都很厉害,但是我有自信,在学业上不会输给任何人的,毕竟比起她们,我知道自己肩负着什么——
我没有任何退路,只能读书、读书、往死里读书,然后早日出人头地!
我会拿到奖学金,之后找一份好工作,在城里买套房子,把您也接到这里来,以后都不用您再吃苦了。
对啦,果果跟我上了同一个大学,还住同一个宿舍,您还记得她吗?她是孔叔叔跟梅阿姨的孩子,当年他们来咱们家探望的时候果果也跟在他们旁边,就是那个瘦皮猴儿。
您肯定记得的,她当时吵着要跟您一起种地,结果一头栽进了泥地里哈哈,虽然皮是皮了点,但她对我是真的很好,把我当亲姐姐看,我也很珍惜跟她们一家的缘分。
您放心,我知道没有孔叔叔一家的资助,我不可能被接到城里跟果果读同一个高中,更不可能考上这所学校,我永远记得他们家的大恩大德,等我发达了,我会千百倍的报答他们的。
啊,果果喊我要熄灯睡觉啦,今天就写到这里吧奶奶,我会很快回去见您的。
您等着我啊。
——爱您的 如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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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里,长久的寂静终于被打破。
娇滴滴的女孩子颤抖着嗓子,战战兢兢地发问:
“果,果果,你在说什么啊?”
“开个玩笑罢了,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声音清脆的女孩“噗嗤”一声笑得灿烂,但很显然,不管是跟她对话的女孩还是躲在隔间里的宁阙,都没有真的认为这只是一个玩笑。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真心话,往往是以戏谑的方式说出口的。
果不其然,娇滴滴的女孩子顿时沉了声音:
“这一点都不好笑,我要走了。”
“别啊,我发誓真的就是玩笑话罢了,蕊姐姐,你别跟我生气嘛。”
女孩撒着娇说道:“大不了我让你问好了,你可以问它接下来分班的结果是什么啊,你难道不想知道吗?”
分班?宁阙搜索着仅存的记忆,模模糊糊的想起新生入学时是有这么一个流程。
对于N大的一些就业热门,招生人数又爆满的专业,在开学不久系里就会组织一场大考,依照考试结果给人分入不同的班级,其中A班的待遇是最好的——
虽然也就是在班导的选择跟首年图书馆开放时间的分配上做的略微的倾斜,可是对于什么都不懂刚刚经历过高考的新生来说,只要说是考试,还是分班考试,就足够令人七上八下了。
不过对宁阙这种学渣来说真是毫无影响力。
但外面那位娇滴滴的女生明显有些心动了,此言一出,她话里的犹豫真是谁都听得出来。
“这......我......”
声音清脆的女孩子再趁热打铁:“我们就进去看一看,说不定真的就是怪谈社编的鬼故事呢。”
一股不好的预感冲上心头,宁阙努力回忆着自己所在的这个隔间究竟是哪一间。
他当时全部心神都在注意越来越近的那道脚步声,真的没注意选的是哪一间,他只记得自己很顺手的就往左边躲了。
会是第三间吗?
他的额头沁出薄薄一层冷汗,将额头处有些微长遮眼的碎发打湿了,黏糊糊地很不舒服。
宁阙将头发捋到脑后,轻轻吐出一口气。
他记得他当时习惯性地快走到了厕所尽头,如果这里的格局跟男厕是一样的话,那每排都是五人份的隔间,也就是说,他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左手第四间。
刚好错过!
他本能地往第五间的方向靠了靠。
外面,似乎已经达成共识,清脆的女声响起,在空寂的盥洗室里不断环绕。
“咚咚咚。”
“学姐你在吗?”
如果顺利的话,她们会在隔壁第三间停下,认识到所谓“学姐”的故事只不过是别人瞎掰的,然后等她们离开,宁阙就能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
距离感听起来完全不对!
女孩子的声音明显要离他这间格子近太多了。
宁阙瞳孔微缩,一双铅灰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直盯着眼前乳白色的复合板门,像是要戳穿它,直窥到外面那两个女生所在的实际位置。
为什么,她们好像是直接从第二间就开始数起了,就像......
就像是知道这里藏了人,直冲着他来的一样。
“哒哒。”
又来了,拖鞋趿拉着撞击地面的声音,不重不轻地朝他躲着的隔间迈进一步。
“咚咚咚。”
“学姐你在吗?”
隔壁的厕所间传来一阵大力的敲门声,宁阙竭力保持冷静,但还是抑制不住的吞了口口水,心脏砰砰的跳得急促,连左肩愈发扩大的阴冷感都无法使它冷静下来。
“哒哒。”
几乎没等几秒,拖鞋声再次响起,这次避无可避地走到了门外,径直停住了。
细微的呼吸声传来,安静而绵长,宁阙一时竟然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外面那人的,他的大脑不断发出示警,他却茫然无措,只是本能地察觉到,自己的紧张,似乎不仅仅是因为怕被外面的女孩发现。
还有更迫切、更危险的原因,像冰冷的毒蛇一样在他的脖子上盘旋,缠绕,似乎下一刻就要勒断他的喉骨......
“咚,咚,咚。”
寂静的盥洗室中,在眼前敲响的门如同死神的催命符,重重地锤在他的耳膜上。
“学姐,你在吗?”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女孩原本清脆的嗓音似乎也变了调,听上去阴气森森的,还夹杂着一丝抑制不住的雀跃。
但宁阙已经顾不得门外这人了。
小小的隔间内,气温像是一下就下降到零下摄氏度,宁阙微微发抖,鸡皮疙瘩不要钱的起了一身,连嘴里吐出的气体都化为了一片小小的白雾。
身后,造成室内温度下降的始作俑者,不知从何而来,正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就像被一大块寒冷刺骨的冰砖紧紧搂住,使得宁阙的身体抑制不住的战栗。
那冰砖轻轻地凑近他的耳朵,语调诡异,用像是用尖锐的指甲用力跟黑板摩擦发出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回答道:
“我,在。”
居然是真的!
屋外的“哒哒”声响起,似乎是带动身子朝后退了一步,看来外面那人也很惊讶。
但被盯上的宁阙身体僵硬,一动也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只紫绀色的手,紧紧搭在自己左肩上。
什么叫风水轮流转,几刻钟前,他刚用这招恫吓过别人,几刻钟后,他就被女鬼用同一招对付。
可见什么叫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的,问,题,是——”
那尖锐的摩擦声让宁阙生理性的有点想吐,如果不是他的身体动不了,他现在说不定会一扭头吐那女鬼一身。
女鬼毫无所觉,继续森冷地问道:
“门,外,哪,个,是,鬼?”
听完问题的一刹那,宁阙心头浮现的第一个想法居然还是太好了没问我考试考什么,可等大脑反应过来听到的究竟是什么之后,他的心头猛地一寒。
门外哪个是鬼?
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两个女孩,两个声音,但是从头到尾他都只听见了一个脚步声。
要不就是外面那女孩精神分裂,要不就是真的......
闹鬼。
身后的冰冷源又催促了一遍,浓郁的寒意里,那股浅淡的柑橘味好像越来越重了。
现在不是想那些有的没的的时候,宁阙倒是有心拖延,可是眼看左肩那只手一点点往他的脖子上挪,他到底是不敢尝试不回答的下场。
那么,谁是鬼?
宁阙思索着听到的一切,目前最有可能的就是那个声音娇滴滴的女孩,因为另一个女孩很明确的说了要“再杀死她一次”,听上去似乎是指以前就对她动过手。
所以现在回来的应该就是鬼了,因而另一个女孩子才会想到找厕所的学姐来再解决它一次。
可是,她的语气真的很自然,那种惊恐害怕,那种犹豫不决,听上去简直跟活生生的人没什么区别。
她真的是鬼吗?
如果她是鬼,另一个下杀手的女孩子呢?
看到死去的人重新回来,居然还能不慌不忙地跟鬼在这种地方聊天。
说实在的,她比另一个“人”听起来要不正常太多了,是单纯的神经病还是,她也是鬼呢?
那个他听的明明白白的脚步声,究竟是谁发出来的?
可恶,不能确定,如果说错了的话......
宁阙已经感受到一只冰冷的手将自己的脖颈给严丝合缝地握紧了,它尖锐的指甲戳破了一点皮肉,寒意顺着伤口涌进去,头脑都仿佛被冻结了。
看来对方很不满他的回答速度。
“咳咳,声音听起来更甜腻点的是鬼。”
宁阙孤注一掷地回答。
幸运的是,回答完后,他身后的学姐松开了握在他脖子上的鬼手。
看来是猜对了,宁阙稍稍放下心来,才发现就这么一小会,他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稍微一动,冰碎子就从他身上簌簌而下。
就在这时,他身后一声鬼气森森的凄厉嚎叫传来:
“回答错误!你回答错误!!”
旋即,宁阙感到自己眼睛一痛,眼前的世界刹那间变为了一片血红。
有什么咸腥的液体从鼻子一路淌到嘴里,浓郁的血腥味簇拥着他缓缓倒在地上的身体。
本能的,他知道,都是他的血。
他全身都在流血。
猩红色的世界里,一张带着点点红斑的浮肿的脸出现了,她的眼眶撑得很开,脸部肌肉还凝固着死前的惊恐紧张的表情,脑袋下方的喉咙肿胀,带着斑斑血痕,显示着她死前是多么用力的抠挖过她的喉咙。
这张脸朝着宁阙越来越近,带着冷冰冰的死气。
我不想死。
不想死在离苏苏那么遥远的地方。
宁阙气若游丝,努力攒起最后一丝力气,轻飘飘的握住了眼前女鬼身着的学生校服。
没存稿了,全力码字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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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