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身衣服到游龙踏月现场,万幸的是还不算太晚,在后台换上演出服,拿了一个月白色面纱把脸遮住才上台。
舞台上的光束纵横交错,映照出他一袭白衣下腰身的轮廓,面纱为他增加了一丝神秘感,颇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味。
丝绸面料在无数聚光灯的照射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辉,手中的油纸伞也随着他翩翩起舞的动作轻颤,结合在一起像是一只蹁跹的白色蝴蝶。
眼波流转间,无数观众为之尖叫呐喊,不约而同的拿出手机开始录制。
他灵活的跃动着,油纸伞从他腰间滚过被稳稳接在手中。
忽然间,他感到身上一阵疼痛传来,脸色一白暗道一声不好,幸而被他及时稳住身形才没出什么意外,顺利的完成了下一个动作。
下台之后他身体的痛感还没有平复,可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哥哥一定会看到吧。
想到何灼,他的开心溢于言表,整个人都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他趁着没有人在换好衣服跑出去,蹲在路边等车的时候打开手机,查看何灼有没有再给他打电话,可惜只有左修明发来的消息。
他随意的翻看一遍回了几句,又打开聊天框把自己跳舞的视频发给何灼,想着让他看到。
现场不少人录了视频,此刻已经在网上发酵传疯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流出的照片,只是带着面纱都不知道是谁。
短短一个小时,几乎所有视频软件上都充斥着他灵动的身影。
一个回眸的眼神被截取出来,跳舞的时候像是承载着星光,就算看不到脸也能想象出这个人此刻是带着笑的。
何希随意翻了几张,一股脑的发给何灼,还附赠一个贴贴的表情包。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我的表演已经结束了,稳定发挥。
——就是可惜你不在现场。
——我好想你,想和你一起看烟花。
他还想接着发,车已经到了,于是收起手机坐上回家的出租。
他不知道何灼什么时候回来,每天都想着再等等,也许明天就会有惊喜,只要想到明天能见到哥哥,他就开始期待每一个明天。
他有在按时去复查,只是因为江凌酌的磋磨,身体还是不可避免的越来越差,他想等何灼回来接他回家。
正沉浸在跟何灼的回忆里,手机震动两声把他的思绪拉回,他不敢错过每一条消息,生怕是何灼发来的。
可低头一看,迎接他的依旧只有失望。
周阳平给他打来了语音电话,他犹豫两秒接起来。
“有什么事吗?”
“没有啊,就闲得无聊,想找你聊天。”
那边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像是在翻书。
翻书声被周阳平的说话声盖住。
“你在哪里啊?还没回家吗?怎么听着有风声啊?”
他暂时还不打算告诉周阳平自己来游龙踏月表演的事,想了想说:“没什么啊,我就在外面吹吹风,很快就回去。”
周阳平打了个哈欠,闷声道:“行吧,那你也早点回家,晚上一个人不安全。”
“好,你困了就去睡吧,我没事的。”
他听到那边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周阳平是他在这边唯一还算能说得上话的人,被人关心总会心情好一点,这会让他觉得好像日子也没那么难过。
他想,江凌酌又不能把他打死,大不了再熬一阵子,等何灼回来,他们就能回家了。
何希回到家之后随意的冲了个澡,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势,他之前涂过药,但是江凌酌找他太频繁了,外敷药根本就没有用,后面也就没再用过了。
如今看着满身的青紫倒也见怪不怪了。
他躺回床上把自己裹进被子里,想象着何灼在身边抱着他,才能有片刻的安心。
他知道自己躲不掉,江凌酌早早就站在教室外面等他,这节没有老师带,自习刚下课便急不可耐进来抓他。
等出去何希才发现这次只有他一个人,象征性的挣了一下手,发现对方抓的太死又放弃了。
江凌酌属实拿他没什么办法了,盯着他看了两秒,说:“今天换个地方。”
何希没办法,只好跟着上了江凌酌的车,前面的司机一言不发的沉默开车。
他坐在后排只觉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立刻跳下去。
江凌酌把他带到了一个酒吧,何希不懂他要干什么,但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灯红酒绿的包厢里,围坐了一群人,见到江凌酌进来恭敬起身喊江少。
何希被他推搡着往前带了两步,立刻有人过来抓他,踢他的膝盖让他跪在地上,他记得这些人。
江凌酌居高临下的审视他,抬起他的下巴,问:“怎么不高兴?不喜欢这里吗?”
他猛的偏头躲开,目光冰冷的直射向他。
“你想干什么!”
音乐声大的有些刺耳,江凌酌示意人关小一点,向后退开一步。
其他人会意上前,对着何希一顿拳打脚踢,他死死的咬住牙抱头蜷缩起来。
当再次被拉起来跪在江凌酌面前时,看过去的眼神里只有数不清的厌恶与憎恨。
后者手上端着一杯红酒,上前两步抬起他的脸来掐着灌下去。
何希挣扎着不肯喝,却躲不开他的桎梏将酒液尽数吞下,还有一些顺着他的嘴角滑下去流到衣服里。
“躲什么?不喜欢喝?”接着又装模作样道:“专门为你点的,可不能浪费我的心意。”
他灌完之后放下酒杯,又从桌上拿起一瓶顺着他的头浇下去。
门开了又关,一个人端着一桶水进来放到他面前,江凌酌抓着他的头发猛地将他按进水里。
窒息感涌来,他剧烈挣扎起来,奈何被几个人压制着无法挣脱分毫,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凌酌把他拉出来,下一秒又毫不犹豫的按进去。
连续几次之后,江凌酌见他挣扎渐渐弱了下来才大发慈悲的把手松开,何希在被拉出水面的下一秒就剧烈咳嗽起来,薄薄的衣服在挣扎中被浸湿,被包裹住的身体若隐若现,意识模糊不清,头发也在不断往下滴水。
他嘴唇颤抖着呼吸,缓缓睁开泛红的双眼,里面蒙了一层雾气,让他看上去脆弱不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却还是倔强着不肯屈服。
江凌酌心里触动一下,一种极其怪异的情绪涌上来,他眯起眼睛盯着何希,为了压制下这股不明的情绪,转身坐回了软皮沙发上,让其他人把桌上的酒都给何希灌下去。
几个人围在他身边,价值不菲的红酒一瓶接着一瓶灌进他的嘴里,他挣扎着反抗,胃部传来阵阵刺痛,身边全都是调笑声,吵的他脑袋发胀。
“张嘴啊,躲什么……”
“都给他灌进去哈哈……喝啊。”
那些人掐着他的脸往里灌,让他无法躲避。
何希呛咳几声,红酒顺着他嘴角往下流,终于还是忍不住吐出了一口猩红色的液体。
江凌酌没在意,以为是酒,三两步走过去抬起他的下巴,用手指抹去唇上余下的红色,故作惋惜道:“真可怜。”
他眼神涣散,眉头紧锁,下意识凶狠的咬上这只手,江凌酌吃痛,抬脚踢上了他的肚子。
还没缓过胃里的刺痛,很快又有人把他架起来重新跪在地上,江凌酌给了他一巴掌,打的他偏过头。
怒道:“还敢咬?”
他脑子发蒙,未接话茬,只张口轻轻吐息着,试图缓解胃里传来的痛感。
见他不说话,江凌酌状若慈悲道:“你求求我,要是说的我高兴了,就考虑今天放过你。”
他抬眸,眼里尽是冰冷,说话没什么力气,却还是一字一顿:“你不配。”
江凌酌脸色一沉,抬脚踢在他的肩膀上,摔倒的时候口袋里的药滚落出来。
他胃疼的浑身发抖,身上全是冷汗,此刻只想把药捡回来,却因为受伤导致动作缓慢,被江凌酌的人抢先一步拿到。
江凌酌拿在手上转着看了两眼,戏谑道:“外伤吃止疼药有什么用?倒不如求求我。”
他趴在地上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声音轻的几乎要听不见:“还给我……不要倒掉……”
江凌酌拿起一瓶酒倒进杯子里,当着他的面把药都倒进去,居高临下的踩在他手上,何希已经分不清哪里在疼了,浑身就好像被搅碎了一样,连收回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满心不解和委屈,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要遭受这些,只好强忍着痛苦闭上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江凌酌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不由升起一丝疑惑。
“不就给你灌了几瓶酒,装的这么难受给谁看?”
何希没办法回答他,心里不断的重复一个字。
疼……
他呼吸急促而浅,恶心感不断上涌,身体紧绷着,甚至已经没有办法再正常思考。
江凌酌等不到回答,耐心告罄,踩在他手上的脚用了些力气,淡淡道:“今天先放过你,下次就没这么容易了。”
那些人跟着江凌酌离开了,酒吧包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他浑身痉挛着,不断抽搐,嘴里吐出一口猩红的鲜血,此时若是有人过来,便会看到这触目惊心的一幕。
何希的呼吸逐渐微弱下去,他像个雕像一般,一动不动的躺在地上,静静迎接属于他的命运。
是不是要死了啊?他想,那样哥哥会伤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