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诊脉发现异卵双胎

沈冬青的腕骨压在老檀木脉枕上,青筋在苍白皮肤下突跳如琴弦。张接生婆的指尖刚触到寸关尺,黄铜秤砣突然从药柜滚落,砸碎了墙角腌着蛇胆的陶罐。

“滑脉如珠走盘...”老婆子浑浊的眼珠突然瞪大,烟锅灰簌簌落在沈冬青衣摆,“还是双龙戏珠的脉象!”

顾逸尘手中的《齐民要术》啪嗒坠地。泛黄书页间飘出朵干枯的旋覆花——那是沈冬青上月别在扉页的,此刻正巧落在他昨夜画的剖宫产器械图上。窗外传来货郎的铜铃声,比往常急促三倍。

“不可能!”沈冬青猛地抽手,腕间旧疤沁出血珠。胎记金纹突然暴长,顺着小臂爬上脉枕,在檀木表面烙出北斗七星纹。药柜里的当归、川芎无风自动,在碾药槽里拼出个胎儿轮廓。

顾逸尘握住他颤抖的肩,掌心触到蝴蝶骨嶙峋的震颤:“双生胎是吉兆,县志记载...”

“记载双生子要沉塘!”沈冬青嘶声打断,扯开的衣襟下金纹已缠至心口。他突然干呕,吐出的酸水里浮着两粒完整的麦种,遇风竟在青砖缝里扎根抽芽。

纺车在子夜吱呀作响。沈冬青咬着麻线打结,胎记随烛火明灭忽金忽赤。顾逸尘蹲在纺车旁修整齿轮,松木刨花堆里混着几缕银丝——是沈冬青昨夜替他挑灯画图时落下的。

“当心手。”顾逸尘突然握住他欲抚触纱锭的指尖。沈冬青腕间的金纹如藤蔓缠上两人交叠的手,纺锤突然疯转,苎麻线在空中交织成双鱼衔尾的图案。

“那日你说要给我裁新衣...”沈冬青声音轻得像纺车嗡鸣,“用这金纹布可好?”他指尖抚过顾逸尘掌心的茧,那些硬痂在月光下竟泛着青铜器般的幽光。

更鼓声里混入异响。顾逸尘警觉地吹灭蜡烛,将人护在纺车后。窗外闪过二叔公家丁的皂靴,火把光映出他们怀中的桐油罐。沈冬青腹中突然传来细碎抓挠声,胎记金纹如渔网罩住整架纺车,纱锭暴射而出,将桐油罐凌空击碎。

“孩子在保护我们。”顾逸尘贴着沈冬青汗湿的后颈低语。燃烧的桐油在地上蜿蜒成卦象,正是《周易》中的水火既济。沈冬青忽然落泪,泪珠坠入火中炸开万千金芒,将追兵惊退。

腌菜坛的阴影里,沈冬青蜷成虾米状。顾逸尘举着油灯照向窖壁,昨夜用炭笔写的孕期膳食表旁,赫然多出行血字:“双生逆天,留一杀一”。

“是宗祠的朱砂。”沈冬青指尖摩挲着字痕,暗红胎记与朱砂共振嗡鸣。货郎的铜铃突然在头顶响起,王三倒挂着从窖口探进头,琉璃右眼映出他们纠缠的影子:“皇商在找二十年前的接生婆。”

地窖深处传来陶瓮碎裂声。三人循声望去,只见沈冬青生母的嫁衣箱豁然洞开,褪色的鸳鸯枕芯里埋着枚玉雕的稻穗——穗头两粒金谷正随胎动频率明灭。顾逸尘用罗盘丈量玉穗方位,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祠堂方向。

“明日验胎祭...”沈冬青突然抽搐,金纹如锁链缠住玉穗。王三的铜铃炸裂,碎片割破他掌心,血珠在嫁衣上晕染出产道示意图。顾逸尘猛然撕开里衣,用火折子灼烧自己小臂——那是实验室常用的镇痛法,却在沈冬青腹中引出双重心跳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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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穗照夜明
连载中不倒翁随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