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铜钟在子时自鸣时,沈冬青正在地窖调配草木灰。钟声穿透土层震碎陶瓮,占城稻种如活鱼般在脚边弹跳。他踉跄扶住窖壁,胎记金纹突然刺入砖缝——青砖上竟显出现代实验室的分子结构图。
"别碰!"顾逸尘攥住他渗血的手腕。钟声第二响,窖顶簌簌落下的不是尘土,而是发霉的族谱残页。沈冬青拾起半张泛黄的"顾氏宗支图",发现自己的名字被朱砂圈在末位,与二十年前沉塘哥儿的名字以金线相连。
货郎的铜铃在祠堂外癫响。王三倒挂在钟架上,琉璃右眼映出钟内铭文:"…双生扣,地乳漏,钟鸣三响山河瘦…"顾逸尘用火折子灼烤铭文,焦痕处浮现的竟是微积分公式。第三声钟响炸裂时,沈冬青腹中剧痛,金纹如荆棘刺破衣衫,在祠堂地面蔓生成二十八宿星图。
"闪开!"顾逸尘扑倒沈冬青的瞬间,钟锤轰然坠落。青铜碎片擦过他耳际,削断的发丝在空中凝成DNA双螺旋模型。沈冬青的胎记贴上钟内壁,金纹与青铜蚀刻的云雷纹咬合,整座祠堂突然倾斜——地底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露出西周时期的铸铁犁铧,刃口闪着冷淬的幽蓝。
试验田的旱稻在钟声里疯狂抽穗。沈冬青跪在田垄间呕吐,金纹缠住的稻秆正吸食他腕间渗出的血珠。顾逸尘掰开他紧攥的拳头,发现掌心握着半枚玉琮——正是那夜熔化的北斗银簪残片。
"吃下去!"顾逸尘将混着硝土的止血药塞进他齿间。沈冬青挣扎间咬破他虎口,两人的血在稻叶上交融,穗头突然爆出人面谷粒,眉眼与祠堂壁画中的神农氏重叠。货郎王三的嘶吼穿透稻浪:"皇商带了硫磺火弩!"
火雨倾盆而下,沈冬青的金纹如巨网罩住稻田。顾逸尘趁机点燃改良的硝石炮,硫磺烟触到金纹竟凝成琉璃罩。县令在浓烟中惨叫,额角黥印钻出白蚁,将他啃噬成一具奔跑的骨架。沈冬青的胎记突然贴住顾九章心口,两人的心跳在硝烟中合成《齐民要术》缺失的节拍。
"抱紧我..."沈冬青的呻吟混着血沫。金纹顺着相贴的肌肤游走,在他们周围织成蚕茧状的屏障。皇商马队的硫磺火弩撞上金茧,炸开的火光中,顾逸尘看见沈冬青瞳孔里映出双生子幻影——一个在调试水车模型,另一个正用金纹缝合他破裂的脏腑。
祠堂地底的齿轮声在黎明前达到顶峰。沈冬青的金纹渗入铸铁犁铧,西周青铜与现代农业器械在强光中熔接。顾逸尘用玉琮碎片做焊剂,发现残片上的甲骨文正是自己穿越前的实验日志。
"扶稳犁辕!"顾逸尘将麻绳甩过肩头。沈冬青的胎记贴上榆木的瞬间,整架古犁泛起幽蓝电弧。犁铧破土的轰鸣惊起万千夜枭,新翻的沟壑中涌出黑色原油——正是实验室报告里记载的页岩油矿脉。
货郎王三的琉璃右眼突然爆裂,血泪在地上汇成西域文字:"…双生者,可通油脉…"皇商残部架起淬毒床弩,箭矢却在中途被原油凝滞。沈冬青的胎记金纹暴涨,将油液引燃成火龙,吞噬了最后一座敌帐。
晨光刺破硝烟时,顾逸尘发现沈冬青昏倒在犁沟里。青年掌心还攥着烧焦的族谱,暗红胎记已化作纯金色。货郎用突厥语在焦土上刻写:"地乳连油脉,双生换人间",而县令的乌纱帽挂在古犁上,帽中白蚁正将黥印蛀成"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