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八十章 取药典

朝堂风云巨变。

朝会之上,大司马殷宗直指丞相窦庆买通徐仕行构陷之举,并且矫诏谋害宗亲重臣。

窦庆矢口否认,捋须傲慢:“黄口小儿信口开河。”他端的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模样,指着殷宗骂道:“你如今是戴罪之身,却大摇大摆私出诏狱,还携兵戈觐见天子,究竟意欲何为?是想逼宫不成!”

面对指责,殷宗不慌不忙,搬出了李彻:“陛下开恩,特允我来此与丞相对质。”

窦庆冷笑:“胡言乱语。你说陛下允你,证据何在?是否有诏书谕令?有些事不是点个头就作数,你殷宗惯会威逼利诱,胁迫他人。”

丞相下辖十三曹,乃其秘书处,所有诏书谕令皆经他们之手,权力甚巨。先帝时增设内廷,启用宦官,就是为了绕过外廷十三曹直接发布奏令。现如今窦庆权势滔天,唐蘅也避其锋芒,故而从宫中发出的所有诏令他都会过目和知晓。

窦庆笃定宫中没有下旨释放殷宗,至少是没有正式诏令。而幼帝口不能言,即便他当众承认是自己的主意,窦庆也大可说他是遭殷宗威胁,做出违心之举。

哪知御座之上的李彻竟然开口了:“确实是,朕召,大司马,来此。”他太久不说话,乍然开口还不太流利,几个字就要停顿一下。

窦庆本来还面带得意,突然听幼帝开口吃了一惊,甚至来不及掩饰错愕。

不等他做出反应,李彻又语出惊人:“昨日宫中,御印失窃,殷司马所持,确是、矫诏。”

话音一落,众臣哗然,皆在议论是何人盗走御印,竟如此胆大包天。

这时姬暄站了出来:“御印失窃非同小可,幸而有人目睹了整个过程。”说罢示意证人出来,“唐常侍,你来说说当时的情况。”

……

窦庆万万没想到,今日这场朝会堪比鸿门宴,而且是针对他一人的审判。先是唐蘅说窦相去椒房殿探病之后,御印便不翼而飞;然后廷尉作证,说自己在前一晚收到十三曹官吏带去的密诏,要求立即处死殷宗;最后,从殿外进来一个瘸腿女子,指认徐仕与丞相府管事家仆共作伪证,构陷殷司马,并且连二人何时在何地密谋,说了些什么,怎么做的账册都娓娓道来。更有甚者,此女连管事身上有何特征,哪里有痣也一清二楚……姬暄当即命人将管事和徐仕带进大殿,并且扒了管事的衣服在众臣面前验证。

丞相府管事眼见事情败露,但仍不肯供出窦庆,遂咬死是自己的主意,于是姬暄让人当庭用刑。

徐仕乍见一身白衣的燕歌还以为撞了鬼,腿已先软了一半,后来又见管事被打得血肉模糊,直被吓得屁滚尿流。

须臾,姬暄沉沉出声:“徐仕,你招,还是不招?”平平淡淡的语气,却暗含血腥杀机。

徐仕趴在地上,浑身筛糠似地打颤,牙关咯咯发抖:“招……招!小人招……”一边痛哭流涕,一边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和盘托出。

与此同时,派去丞相府搜查的人马回宫复命,说已找到了失窃的御印,就藏于丞相府书房,且当场呈上。

“无稽之谈!老夫何曾拿过御印?尔等狗彘陷害老夫!”窦庆怒不可遏,当众发飙,“本相要想用印还用得着偷?不过是信手拈来之物——”话已出口他顿觉不妙,连忙噤声,但众人早已变了神色。

连天子御印都信手拈来,那幼帝是他的傀儡吗?还有帝位,是否早被他视为囊中之物?

一直没有出声的姬太后终于开口,冷言讥诮:“窦相好大的口气。”

窦庆猛然间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姬太后:“你……你也陷害我?!”

众人联手布局,设下这场连环计,就是为了置他于死地。姬太后必然有份参与。

“铁证如山,何来陷害。”姬太后冷漠地看着窦庆,就像二人从未认识过那般陌生疏离。她轻启薄唇,掷地有声:“窦庆矫托天命,伪作诏书,欺惑众庶,悖道逆理。着,革去官职,羁押诏狱!”

……

茟奴对前朝的风谲云诡一无所知,她住进了椒房殿旁边的合欢殿,一心都扑在如何治好燕歌的腿上面。

宫中石渠阁藏书颇丰,其中不乏珍稀医书药典,茟奴几乎每日都要在这里待上一两个时辰,翻找书中有没有治腿正骨的法子。其实早在广陵侯府的时候,姬暄就让府医们来为燕歌看过,无不摇头惋惜,都说若是早在断腿之初便接上,好好将养是不影响日常行走的,但如今断骨错位又已经长拢,便只能这样了,纵使大罗神仙也无力回天。

燕歌也说无所谓,但茟奴不想放弃,仍是怀抱希冀来此查阅古籍,同时还打算哪天带燕歌去找找奉翁,看他有没有法子。

在石渠阁伺候的内侍已经习惯了茟奴的到来,虽然还不明确她的身份,但在宫里混的都是人精,单凭姬太后和幼帝的态度便知她不一般,故而总是和颜悦色,并且伺候起来多几分用心。

“女郎请。”

内侍恭敬地引着茟奴进入阁内,只见月牙桌上摆着文房四宝和茶点鲜果,杌子铺了垫褥,方便她看书歇息。

茟奴微笑道谢,便开始找了起来。高大沉重的书架堆满典籍,一行行排列整齐,茟奴行到放置医典的那一行,从下到上仔细观看查找。

取下一本《肘后备急方》,只见里面写着断骨处要用竹夹板固定,茟奴先把这段话抄下来,又翻到一本《伤科汇纂》,讲将衫木皮挖空,用纸粘裹,可覆手肘手腕,使其能转能伸,能屈能曲,她又记下衫木皮。

偶然看见四个字“柳枝接骨”,茟奴很感兴趣,但又没有更多的记载,于是继续去书架上找典籍,仰头发现高处有一本医书名为《伤科补要》,她踮脚去够,指尖勉强碰到书本,却始终差一点。

后背贴上来一具高大坚实的躯体,一只手帮她把书取了下来,另一只手搭在盈盈纤腰之上,隔着衣物传递过来掌心炙热。

来人的气息是那么熟悉,茟奴一僵,错愕回头:“主公……”

还不等她问个明白,更加炽热的双唇已经覆了过来,把她的话尽数吞没。

医书“啪嗒”掉在地上。

……

另一边,姬太后在椒房殿接见了萧夫人。

萧夫人从兰陵赶至京城,正值风口浪尖之际,殷宗又在布局,她一时不好动作。终于等到风波过去,窦氏也下了狱,她便递帖子求见姬太后。最初姬太后未作答复,好几日后才传旨召萧夫人入宫。

这是二女头一回见面。萧夫人跪地行礼问安,礼数周全,姿态不卑不亢。

姬太后斜倚在贵妃榻上,身上搭着薄毯,徐徐道:“免礼,赐座。”

萧夫人谢恩后落座,只见她眉眼清冷,自带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犹如一株雪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姬太后原本以为见了萧夫人会心头不痛快,也许是厌恶,也许是嫉妒……但此刻人就在眼前,她却并未生出这样的情绪,反而十分平静。

“萧夫人求见本宫,所为何事?”姬太后直截了当地问道。

“启禀太后,”萧夫人微微垂首,端庄有礼地说,“臣妇是为犬子而来。”

尽管姬太后才和殷宗联手除了窦庆,但她对殷宗成见颇深不是一两日就可以改观的,加之她险些命丧其手,故而听萧夫人提起他,脸色很是难看。但看在殷宗确实一心为国的份上,姬太后还是做了退让,道:“本宫不予追究了,就此两清罢。”

但萧夫人不肯两清,起身跪下请罪:“常言道,子不教,父之过。先夫早逝,都是臣妇教子无方,对他疏于管教,致使这逆子险些闯下弥天大祸,太后宽宥不予追究,但臣妇心中有愧,寝食难安,故而特来请罪,还请太后责罚!”

姬太后已说了不再追究,她却非要替子受过,此举倒让姬太后咂摸出一点与众不同的意味:“萧夫人话中有话……你另有目的罢?”

“是,臣妇另有一事相求。”萧夫人也不愿遮掩,就这样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臣妇想替犬子求娶茟娘,请太后恩准。”茟奴乃姬氏女这件事已不是秘密,萧夫人也知晓了,顿觉殷宗娶妻之路愈发坎坷,但身为人母,她总要替儿子肃清障碍,披荆斩棘。

而对于姬太后来说,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让她屡屡生出“近乡情怯”之感,她多么想跟茟奴说说话,抱一抱她……可是她不敢,她害怕茟奴厌恶、憎恨自己,所以这几日来姬太后都是远远看看她,从旁人口中探听她的消息。

小小女孩是那么可怜,卖身章台,取悦男人,委身为奴……姬太后知道的越多就越悔恨,更加怜惜女儿的同时,对殷宗简直恨之入骨。在她看来,是殷宗强占了茟奴,他简直十恶不赦,该被千刀万剐!

这会儿萧夫人出言求娶,姬太后顿时怒火中烧,断然否决:“休想!”

萧夫人早料到此事没那么容易办成,又道:“只要太后应允这门婚事,臣妇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是吗?”姬太后讥诮,忽而生出一个主意,“如果要你拿命来换呢?”

萧夫人不假思索,无畏无惧:“在所不惜。”

姬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令道:“来人,赐酒萧夫人。”

PS:周日不更,写存稿,我已经秃了。

《驯马日记》

大马儿:终于找到了小野菜,开薅!(搓蹄蹄……)

马妈妈:混账东西,老娘为你豁出命去,你居然在玩什么图书馆play?(挥鞭狠狠抽!)

姬舅舅:来我家园子薅菜,问过我没有?(放狗咬人)

小野菜:……我的书我的书!(什么都没有我给好姐妹治病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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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奴儿
连载中醉酒微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