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六十九章 暂分离

萧夫人和茟奴一行离京已经数日,大司马府刚收到消息,说是她们已平安回到东海郡萧家。

殷宗得悉放下心来,只是最近另有一事令他烦闷甚至恼怒。

原来,窦庆在西游园“借酒求恩”的闹剧最终还是传到了殷宗耳朵里,虽说事后窦庆推说“酒后失了礼数,幸而太后宽宥”,语气中充满歉意,却没否认自己当时所言,这也间接表明了他并非胡说八道,而是真的有意与殷氏结亲。

东方枢知晓后专门找到殷宗,哈哈大笑,口气嘲讽:“我当日说窦小女郎对你有意你还不信,这下如何?人家老父拉下颜面当众求亲,你如今呐,是骑虎难下咯——”

窦庆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其目的不过是告诉所有人,殷宗是他看中的乘龙快婿,试问此话一出,还有哪个世家敢冒着得罪权相的风险,让自家女儿跟窦涟漪抢人?

东方枢近来心情大好,一则难得见殷逸非吃瘪,二则他自己的婚事有了眉目。虽然郑召芸一直对他冷冷淡淡,但他并不气馁,而是采用了“迂回”战术。

众所周知大司农郑当时爱财又吝啬,东方枢投其所好,借着“平准均输法”的施行,把赚钱的法子倾囊相授,并且总是“有意无意”透露出东方氏巨富的家底。要知道郑当时当初中意殷宗,也是觉得殷氏乃钟鼎鸣食世家,殷司马家底丰厚堪为良配。但是郑夫人亲眼见过殷宗搏杀蛰兽,回家做了好几宿噩梦,死也不同意结亲,所以这桩婚事才在郑家被搁置下来。

这会儿有了另外一个腰缠万贯的青年才俊展示出结亲之意,郑夫人一做对比,对斯文白净的东方枢先满意了三分,专门问他会不会武艺?

东方枢折扇收起,敛袖作揖:“在下惭愧,自幼都是读书,偶尔帮衬家里生意,未曾习过武艺,舞刀弄枪什么的更是一概不会。”

“好好好!不会才好!”郑夫人一听就笑开了花,看着他的眼神已是丈母娘瞧女婿那般,满意得不得了。

“婚姻大事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东方枢也记仇得很,故意刺激殷宗,“芸娘父母那里我已过了明路,不日就该请媒人正式上门提亲了。逸非,要不我请媒人顺带去窦家帮你一齐把亲说了,反正早娶晚娶都是娶,何必多花一份媒人钱,兄弟我帮你给了!不用跟我客气!”

殷宗见他一副眉飞色舞又幸灾乐祸的样子,转过身来抬起了手。

东方枢吓得抱头:“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说着就想跑。

殷宗一把摁住他肩膀,冷言森森:“哪里去?”

“殷逸非你这个小气鬼,”东方枢欲哭无泪,“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怎么这点肚量也没有……”

殷宗不以为然:“我小肚鸡肠,何来肚量一说?”

小肚鸡肠是东方枢自己骂的,他一时语噎,干脆做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要打就打,恁多废话!”

“好了,说正事。”吓唬够了东方枢,殷宗凝眉沉思,“窦庆此举蹊跷,必定另有目的。”

窦庆沉浮宦海多年,岂会受儿女情长的牵制?他再怎么宠女儿,也不可能就此放下昔日恩怨,痛快地招揽殷宗做女婿。

自从先帝过世,殷宗和窦庆的争端愈发明显。殷宗受先帝托孤,一心辅佐幼帝坐稳江山,同时还要兼顾实现先帝遗愿,着实担负了不少重任。而窦庆其人确实能力卓越政绩显著,否则也不会从一介小吏官至丞相,但历代以来丞相主理外廷,到了后来往往权势颇大甚至越过天子,前朝竟然还出现过“百姓贩夫只知丞相,稚儿传唱不晓皇帝”的说法。

先帝在时已经意识到此事弊端,通过设立内廷,任用侍中、常侍等亲信,强行分走丞相手中权力,达到制衡目的。诸如唐蘅,身为宦官却能掌理天子诏书,便是由先帝开创的先例。

另外,先帝空置太尉一职而另设大司马,并选了殷宗这个他亲自培养出来的英杰,也是有意为之,打算让他将来同丞相分庭抗礼。

先帝这盘棋本来下得很好,孰料天意弄人,先帝骤然离世,留下这场残局。幼帝继位,太后听政,俩人常居后宫怎么会是窦庆的对手?很快便出现了天子大权旁落的景象,外廷众臣无不以窦丞相马首是瞻,就连内廷之首的唐蘅,也一副避其锋芒的模样。

好在还有殷宗,全靠他力挽狂澜,这才扳回一些局面,如今三公鼎立,朝政之事不是由窦庆一人说了算。

试问窦庆本该权倾天下,如今备受掣肘,心头怎会痛快?别说嫁女招婿了,要是有机会的话,他恨不得啖殷宗之肉,饮殷宗之血。

东方枢挠头:“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咱们静观其变,看老东西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六月初一,太学招录考试。

报名三万人,初筛诸子文章后仅余九千人。接下来这九千人入太学考试,试题密封成卷,由考官当众抽取发放,考生答完题一齐收回,誊录弥封遮盖姓名,送予考官评阅,最后择优录取三百人。

从三万至三百,可谓百里挑一,择选出来的考生无不是人中龙凤,翘楚之才。

六月初九,太学张贴榜单。

一大早,太常署外就挤满了来看录取榜单的学子和百姓,人头攒动密密麻麻,只见榜上有名者意气风发、满面红光,而落榜学子则垂头丧气,哀叹不已。

章良没有着急一早去看,而是等到午后人群散得差不多了,才从家里去往太常署。

烈日当头,他顶着灼热阳光查看榜单,越看越心凉,终于,他的榜尾找到了自己名字。再三确认过没错,章良喜上眉梢,打算立即回家报喜,并写信告知茟奴。

他刚一转身,被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拦住去路,向他抱拳一礼。

“是否章小郎君?我家大人有请。”

章良一怔,问道:“敢问贵府大人如何称呼?”

“您去了便知,请。”

侍卫言语还算有礼,但口气却是不容拒绝,于是章良被“请”到了御史府。

姬暄已在此等候多时。

侍卫带着章良行至一处花园,抬眼就见一男子立于池边,正在向池中抛洒饵料,举手投足间都尽显风雅,其人更是长身玉立,乌发秾眉,赞一句风华绝代也不为过。

“启禀大人,人带到了。”

姬暄回过头来,放下装着饵料的瓷罐,示意侍卫们都退下,只留下了章良。

不等他开口,章良已躬身作揖:“学生章良见过御史大人。”

姬暄还没自报身份就被他挑明,略感意外之余又觉得此子心思玲珑,于是省去铺垫,开门见山:“章良,今日请你来此,是想说一说茟奴的事。”

“不知大人指的是家姐哪方面的事?”章良听他突然提起茟奴心头一跳,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推脱道,“家姐一直随侍大司马左右,学生并不怎么清楚她的情况。”

姬暄微微一笑,并不介怀他搬出殷宗压自己,只是反问:“你可知茟奴是谁?”

章良后背忽然汗毛直立,炎炎夏日,只觉森寒从脚底腾起,继而浸透整个身躯。他努力维持表情,张口却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意:“学生不懂大人之意……她是章家阿茟,也是学生的亲姐姐。”

“她只是你家养女,你二人并非亲生姐弟。”姬暄一语道破天机,“她不姓章,更不该叫野草这样的名字。”

“她不是草芥,而是我姬家不慎遗落在外的明珠。”

“如今也是时候合浦珠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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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宗近来常住在卫尉府处置公务,偶尔才回自己府邸,只因茟奴和萧夫人不在,他回去也是无趣,兼之见到空荡荡的屋子,愈发生出孤寂落寞之感。

没有人殷切切地迎上来唤他“主公”,也没有人睁着圆而不钝的眼睛看他,更没有人晚上躺在他的臂弯,轻声呢喃,耳鬓厮磨……

但殷宗觉得忍受相思折磨是值得的,短暂的分离是为了以后天长地久的厮守。至多半年,他便能光明正大地娶茟奴为妻,并且彼时她会有一个新身份——兰陵萧氏的贵女,萧玉露。

事关重大,他连东方枢都没告知实情,旁人问起茟奴去处,他也只说送走了。公侯王孙养几个爱妾美婢,失了兴趣便送人或卖掉,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久而久之,人们便会淡忘大司马身边“昙花一现”的娇奴儿。越是无人记得茟奴,于她将来正式嫁给殷宗就越有利。

思及此处,殷宗胸腔中的期盼欢喜都要溢出来,一时起了兴致,索性步行回大司马府看看。

只是今日古怪,本该热闹的一条街道竟然冷冷清清,几乎不见行人,殷宗刚走几步,便警觉停顿,下意识握住佩刀,一副御敌姿态。

等候须臾,并没有什么刺客反贼冒出来,反而从街尾走来一名女郎,明艳婀娜,落落大方。她施施然行至殷宗跟前,仪态万方地见礼,自报家门。

“妾身窦氏涟漪,见过殷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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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马日记》

大马儿:小野菜离开的第一天,想她;离开的第二天,想她;离开的第三天,还是想她……

小奴儿:好开心好快乐!吃得饱睡得香!带薪旅游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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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奴儿
连载中醉酒微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