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四章 明月夜

静清斋,解了发髻的萧夫人让单嬷嬷梳头,主仆二人说话。

萧夫人阖眸养神,问:“茟奴还没回来?”

“曹管事方才过来禀报,说少主留她侍奉换药。”单嬷嬷说,“她性子柔顺做事稳重,服侍少主倒也妥帖。”

“换药谁不会?他这是居心不良,哼。”萧夫人冷哼一声,“不安分的混账东西!”

殷宗受伤,她作为母亲自然也是担心记挂的,但二人久生嫌隙,她一时也拉不下脸去嘘寒问暖,这才遣茟奴过去探望。

只是这一去不返……萧夫人是过来人,哪儿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把殷宗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到底是自己亲生的,骂完以后萧夫人吩咐送些益气补血的药过去,顺带拿些燕窝阿胶给茟奴压惊。

单嬷嬷瞧她待茟奴颇有几分不同,试探问道:“夫人是否打算等少主娶了妻,再正儿八经纳了茟奴?”不然何必费心带在身边调|教,直接发卖出去还省事。

萧夫人不置可否。其实她一开始并未想得那么长远,只打算先看看茟奴为人品性,这些日子接触下来发现确是个谨守本分的孩子,觉得留她在殷宗身边也未尝不可,而且今日遇险,更是让她对茟奴刮目相看。

生得娇柔纤弱,却能临危不惧,同殷宗配合击杀蛰兽,堪称有勇有谋。胜过那些只会尖叫逃窜的贵女多矣。

“可惜……怎么会是这样的出身,但凡好上那么一点,只要是个清白人家……唉。”萧夫人叹气,始终觉得茟奴身份太过卑贱,深深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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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烛香帷,罗帐细垂。

“主公您还有伤在身……”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春日的疾风骤雨噼里啪啦,枝头娇花勉力撑住风雨,险些零落成泥。良久,罗帐之中终于风停雨歇,旖旎气息萦满帐内,闻得人面红耳赤。

茟奴香汗淋漓,撑着发软的腿脚起身,拨开帐子想散去风雨后的浓郁。

玉臂轻扬,皓腕呈光,她刚挂好帐子,还没来得及下床,又被殷宗拽回去好一顿亲昵。

鸳鸯缠颈,雀啜莺啼。

“别——”

她一边侧首躲避,一边抬手遮挡,只是顾忌他左肩伤势不敢用力推搡,反倒让他得寸进尺,刚刚才系好的小衫又做了一场无用功。

方才就是殷宗又哄又骗,她一心软上了当,任他胡作非为,甚至可怜他受伤不便,乖巧“任人宰割”,他要如何她都配合……她难为情至极,从始至终都紧闭双眸。这会儿眼看他又有卷土重来的架势,她说什么也不肯了。

“不是刚刚才……”茟奴欲哭无泪,“您歇歇不行么?”

殷宗犹如齿衔香肉的饿狼,哪儿有这么轻易松口,断然回绝:“用不着。”

小半月都没一亲芳泽,一回哪儿够?还说什么歇歇,瞧不起谁?

茟奴还想做最后的挣扎:“伤口会崩开的!”

听到这句话殷宗稍微停顿,就在茟奴以为逃过一劫之时,忽见他抬眸熠熠,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小奴儿言之有理。”他直起腰往后一靠,腹部肌肉毕现,眉目慵懒,“我既不便,换你来。”

他“循循善诱”,盛情相邀。

“愿为汝之坐骑。”

……

云散雨停,茟奴真个人如云蒸霞熨,眼尾一抹桃红,唇上也如染了胭脂般艳丽。她匆匆翻身下床,丝毫不敢磨蹭,害怕又被捉住,借口梳洗躲进暖间。

清理干净身子,换上干爽寝衣,她把衣襟捂得严严实实,这才端着水出去服侍殷宗。他手臂不便,只得由她伺候清洗,她连看都不敢看,胡乱擦了几下就说好了。

“给我。”殷宗无奈,从她手里接过巾帕。

茟奴求之不得,一股脑儿塞给他就扭头躲开,转而去整理床铺。锦衾和被褥都潮润润的,根本没法睡觉,她见状羞愤欲绝,又是泫然欲泣的模样。

更换衾褥,熏香铺被,终于收拾妥当,茟奴作势扶殷宗躺下:“主公歇息罢。”

殷宗瞧她衣衫齐整不像要入寝的样子,问:“去哪里?”

“奴儿回静清斋,夫人还等着回话。”她搬出萧夫人,一方面确有其事,另一方面也是怕了殷宗又忽然兴起,折腾碎她这把软骨头。

殷宗识破她的伎俩,一语道破:“母亲亥时安寝,早就睡了。”说罢他右臂一揽,径直把人拎上床。

茟奴惊惶:“主公!”

他把她箍在臂弯一齐躺下,在她额顶落下轻吻。

“今夜留下陪我。”

碧海青天明月夜。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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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茟奴回到静清斋,正巧萧夫人刚起,于是陪着单嬷嬷一起伺候梳洗。

萧夫人见她眸中春情未散,行走间略不自在,而且眼睑下方泛着乌青,便知她未能歇好,大概受了不轻的折腾。

混账东西是属狗还是属狼的?啃起人来都不带歇气!暗叹一声,萧夫人也不要她伺候朝食了,抬手一指:“坐吧,陪我用些。”

茟奴有些受宠若惊,但萧夫人已经让单嬷嬷盛了雉羹给她。

“昨日你很有胆识,”脾性冷淡的萧夫人鲜有开口夸赞人的时候,却对茟奴的所为很是欣赏,只是纳闷,“但你为何不跑?”拿东西砸了蛰兽,把它吸引过来,却不知道尽早跑开?

“启禀夫人,这种时候不能跑的。”茟奴解释道,“野兽行动迅捷,比人快得多,跑不仅无用,还会惹得它们追逐。从前乡间老人就教我们,倘若遇见野狗野狼先别跑,捡拾石头投掷击打,反而能把它们赶走。奴婢觉得对付那只兽也该同理。”

萧夫人了然,看她的眼里又多几分赞赏,心道茟奴虽然出身乡野,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茟奴小心翼翼喝完萧夫人赏的雉羹,刚放下碗就听萧夫人淡淡开口:“从今日起,每天来此学规矩。”

这几日殷宗因伤告假不朝,但却并未待在府中养病,而是去找东方枢。

东方枢见他不顾伤势未愈就过来,故作恼怒:“信不过我是不是?你胳膊还要不要了?!”

“无碍,皮外伤而已。”殷宗轻描淡写,只顾问事件进展,“有何发现?”

东方枢没好气翻他白眼:“没有!”

二人相交多年,殷宗见他表情就知他言不由衷,再问:“真的没有?”

“我刚找到驯兽师住所,便听闻附近遭了窃贼,好多房舍都被洗劫一空,翻遍屋子也只找到几件破烂衣衫,无甚作用。不过——”东方枢的口气先是失落气馁,忽而眉毛一扬,露出狐狸般得意的笑来,“我买到一些东西。”

东方氏巨富,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只需作出对这位驯兽师所带的西域物品很感兴趣的样子,自然有人找上门来贩卖东西。

“你瞧,那驯兽师的东西。”

东方枢拿出一个两寸见方的小银盒,篆刻拂菻国的文字,打开里面是黑褐色的膏脂,闻着一股苦腥味,像是什么药。

殷宗问:“这是何药?”

“此物唤作乌香,据说可治咳嗽与痢疾,效果极佳。给我这东西的人说,驯兽师自称是拂菻国人,某次酒后吹嘘自己有种神药,不仅包治百病,还能操控心智,就连驯服蛰兽也全靠此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人趁他醉酒混沌,便‘买’走一盒。”

东方枢使竹签挑出一丁点褐膏,米粒般大小,然后放在烛上燃烧,顿时一股浓郁香味弥漫,甘中带着微苦。

东方枢深深吸气,露出沉醉表情:“果真香沁脾肺,心旷神怡——”

殷宗觉得这种气味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是在哪儿闻过,再吸入两口,竟然生出神魂飘然之感。

“仲舒!”

殷宗顿觉危险,立即掐灭烛火,然后开窗透气。

东方枢还在神游太虚,嘴角都带着傻笑。殷宗干脆直接一杯水泼上他的脸。

“怎么了怎么了?”东方枢这才清醒,睁眼不悦,怒目而视,“泼我作甚!”

“你被魇住了。”殷宗皱眉看着那盒乌香,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此物甚毒,必酿大祸。

又是修修改改缝缝补补的一天o(╥﹏╥)o

《驯马日记》

大马儿:说了当你的马,就当你的马。

小奴儿:呜呜呜,我谢谢你!

PS:周日休息不更新(我承认,不行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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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五十四章 明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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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奴儿
连载中醉酒微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