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三十五章 主和奴

暖间内热气氤氲,殷宗靠在宽大的浴桶里,双臂张开搭在边沿,肩臂肌肉饱满流畅。

茟奴挽起袖子,小心翼翼拿着匏瓢为他冲淋肩背,然后又用香胰替他涂抹。

美人纤素手,柔荑软似云。

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香胰子滑,还是她的掌心更滑。

茟奴紧张得呼吸都不顺畅,她很怕自己伺候得不好,力道合不合适?手法主公喜不喜欢?要不要再用力一些……

想着想着有点出神,冷不丁手被捉住。

“呀!”茟奴惊呼。

始作俑者转侧过半张俊脸,冷冷开口:“乱叫什么?”

只是抓一下手都这么大惊小怪,这小奴究竟有多胆小?

“主公恕罪,”茟奴连忙认错,“奴儿以为弄疼您了。”

殷宗嗤道:“就你那点子力气还能伤我?简直天方夜谭。”说着他牵过茟奴的手搭在颈后,自己则趴在桶沿,“用力按。”

男人的肌肉坚实如铁,如壁垒般块块分明,茟奴在他的颈后肩背处认真揉捏按压,指腹狠狠用力,但也只是在皮肤上留下轻微红印,跟挠痒痒似的。

殷宗阖眸享受,茟奴偷偷观察他表情,从舒展的眉头猜测自己服侍得还不错。

不多时她手腕酸疼,指尖也麻麻的,可是殷宗没发话她也不敢停下,只能咬牙继续,但力道渐渐变弱。

“怎么回事?”

殷宗察觉到变化,睁眼转过身来,见她累得满头大汗,胸脯高低起伏,喘息不定。

茟奴自觉力竭,抬起水汪汪的眸子,如实相告:“没力气了……”

暖阁里云蒸霞熨,熏得她粉面含娇,加上这副气喘连连的可怜模样,无端生出旖旎暧昧。殷宗忽觉口干舌燥,连带着桶里的水都变得滚烫起来,身体也有些不受控制。

“退下。”

他的口气骤然变冷,茟奴只道自己又惹了主公不悦,像往常一样急忙讨好求饶:“主公息怒,奴儿已经好了,这会有力气的。”说着又把手搭上他的臂膀,卖力按捏筋骨。

殷宗一开始并未阻止,他原本以为事情可控,可随着一双软手四处游移,犹如星火燎原,瞬间连燃一片。

他犹如火烤般燥热,呼吸也变得紊乱。

始作俑者尚未察觉,反而殷切询问:“主公,如此可好?”

娇软甜媚的嗓音,还有柔弱无骨的双手,倘若……

飘忽的思绪已经不受控制,殷宗猛然警醒,他一把擒住茟奴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出、去,”两个字仿佛在齿间磨碎了才迸出来,殷宗额头冒汗,青筋暴起,用了极大力气忍耐,“出去!”

茟奴被吓到,舌头都打结:“……是,是。”

终于撵走“作恶多端”的小奴,殷宗紧绷的肩背松懈下来,放任自己。

……

突然被赶出暖间,茟奴心生戚戚,又不敢走远,于是留在房中剪烛熏香,做完了又去铺床,期间一直竖着耳朵留意暖间里的动静。

主公真是喜怒无常。她暗自腹诽,听到暖间里水花翻动的声响,似乎还有其他动静,但是听不清晰。

约莫一炷香后,殷宗独自收拾妥当,随手用一张宽巾围住身躯,直接走出暖间,欲往床榻而去。方才灼热的头脑渐渐趋于冷静,他内心腾起一股懊恼,为自己轻而易举就能被挑起的欲念,更为屡屡被旁人牵制了心绪。

殷氏天骄诞于钟鼎世家,受帝王爱重,学经世之道,习兵法谋略,惊才绝艳斐然遗世。他的出生就决定了他是站于权力巅峰的那一类人,这类人要么穷极毕生追求至高无上的权力,要么悲悯苍生,胸怀家国天下。可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耽溺在儿女情长之中,男女情爱只是他们人生中无关紧要的一件小事。殷宗一直也这么认为,他志向高远又身居高位,女人只是可有可无的点缀,至于娇妻美妾,他想要则信手拈来,不想要的话,谁也撼动不了那副铁石心肠。

从前都是他来选择来决定,一切主动权在他,可自从遇上了茟奴,已经有太多次为她破例,他不仅迁就她,甚至连情绪也被她掌控,甘心受她驱策。

她软嗓求饶,他就高举轻放放她一马。

她哭诉困境,他就不遗余力解决事端。

如今更甚,她只是对他笑,两三指尖轻挑,他就会滋生爱欲渴望,甚至有种心甘情愿为她做任何事的荒唐念头。

绝不可被这小奴牵着鼻子走,否则以后她还不骑到他头上?殷宗暗下决心,走至床前掀开幔帐,同时扯掉裹身的巾帕。

四目相对。

本来茟奴已铺好床且放下了帐子,忽然想起汤捂子还没放进去,于是出来拿了又折回去。刚把两个烫乎乎的汤捂子塞进被窝,还没直起腰就见幔帐撩开,一具男人躯体猛然闯入眼帘。

并且毫无遮挡。

茟奴都被吓懵了,身体僵硬一动不动,连眼珠子都转不了。

那个是……

太吓人了!

殷宗也没想到茟奴竟然“藏”在帐中,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怒面薄绯:“你作甚?!”

“主、主公,”茟奴六神无主,自知闯了大祸,差点哭出来,“奴儿只是铺床,不是故意偷窥……不是的,我、我什么也没看见!”

越慌越出错,她跌跌撞撞下床,慌乱中踩住裙摆,双足趔趄往地上摔去,殷宗见状顺势一捞,径直把人拎起抱住。

身子紧紧贴住男人灼热阳刚的躯体,鼻尖直接杵上宽厚的胸膛,茟奴愈发喘不上气,憋红一张娇颜,半晌不敢抬头,如鹌鹑般缩头躲避,自欺欺人。

殷宗怀抱娇躯,方才的犹疑顾虑顿时飞至九霄云外,满心都被温香软玉占据。

这是他的小奴,即便宠爱又如何?他是牢牢掌控住她的主人,他愿予一二分心神在她身上,并非就证明了他是被她牵着鼻子走的。

“小奴儿,”殷宗双臂收拢,把她勒得更紧,俯首贴住她耳朵,“窥伺本座,该当何罪?”

茟奴现在只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进去,可她被殷宗困住,连抬手捂脸都做不到。

“呜呜,奴儿没有看到,真的没有——”

“哦,是我错怪你了?”

茟奴:“……”这要怎么答?横竖都是错。

她越是羞愤欲绝,殷宗就越是起了逗弄之心。白嫩的耳朵近在咫尺,小巧耳珠因羞赧变得红透,靡艳至极。

殷宗张嘴一口含住。

“总是不听话,给你长点教训。”

……

“茟奴你耳朵怎么了?”

翌日早晨,婢女们洒扫院落,绛珠看见茟奴一侧耳朵红得发紫,像是受了伤,故而一问。

茟奴一晚上都在搓揉耳朵,被人含弄耳垂的感觉实在折磨人,就像许多蚂蚁在背上爬,酥痒难耐。偏偏殷宗“咬”了很久才松开,她简直失去了知觉,甚至感受不到耳朵的存在,脸颊一侧只剩滚烫。

她起先极度恐惧,猜着殷宗要给她什么“教训”?突然思及之前在太守府的见闻,愈发毛骨悚然。

那个美婢只是说错一句话,严崇便命人割去她的鼻子。她今天看了不该看的,会不会被剜掉眼睛?主公嫌她不听话,是要咬下她的耳朵吗?

生死大过天。活着、以及完好无缺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茟奴才不理会“气节”“尊严”这些虚妄之语,强烈的求生欲驱使她审时度势,做出当下最有利的行为。

这段时日她已揣摩住了殷宗几分脾性,吃软不吃硬,他想要的是她的彻底折服,而不是取她性命。于是茟奴并不躲闪,反而泪眼婆娑地哭求:“求主公轻点儿,怕疼。”

殷宗闻言松开牙关,灼热的呼吸向她喷洒,伴随着男人喑哑的嗓子:“轻点什么?”

“轻点咬……”茟奴缩在他怀里,故作乖巧,撩开鬓发歪头把耳朵全部露出来,几乎是送到他唇边,“奴儿会听话的,您稍微咬一咬出出气,别扯掉……”

一阵大笑过后,殷宗“大发慈悲”放走了她。

……

“怎的不说话?”绛珠追问,目光关切,“伤着了听觉不成?”

茟奴急忙收回神思,胡乱编个借口:“也不知被什么咬了,我挠了半宿就这样了。”

“这都腊月了,飞虫蚊蝇早冻死了,能是什么咬的?”绛珠惊讶,但也没有起疑,“待会儿找点药膏给你擦,顺带拿些艾草回来熏屋子,万一真有毒虫,咬着主公我们可担待不起。”

“嗯,多谢绛珠姐姐。”茟奴乖巧点头。

昨晚诡异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绛珠提起殷宗,茟奴又忍不住回想那种面酣耳热的场景,可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意欲何为?

章台街长大的女儿对男女之事再敏感不过,恩客来到风月之地,无论是故作君子还是不掩风流,其实目的都一样。

——择选娇娘,春风一度。

彬彬有礼或者温文尔雅都只是男人的遮羞布,撕掉伪装的人皮,底下尽是贪婪野兽。不然衣冠禽兽一词是从何而来?

茟奴觉得天下男儿皆一般,纵使冷傲如殷宗,俊美皮囊之下不也住着恶兽么?而且比其他人更加嗜血、好斗、凶猛。

昨日她分明亲眼见到了,也感受到了他作为男人的**,他似乎也不屑掩饰,就这么直白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是草芥,是蝼蚁,她还是奴,而他是主,可随意践踏辗轧她。

可是为什么到最后,他却没有?

改得想吐,尽力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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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三十五章 主和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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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奴儿
连载中醉酒微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