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医馆比我想象中要简朴许多。
青砖灰瓦的小院,门前挂着"悬壶济世"的匾额,廊下晒着各色药材,空气中飘着苦涩的清香味。花想容在医馆门口突然刹住脚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明尘,你看我脸色如何?"
我仔细端详她红润如桃花的脸庞:"健康得能打死一头牛。"
"错!"她突然弯腰捂住肚子,脸色瞬间煞白——后来我才知道她是憋气憋的,"我现在是个腹痛难忍的病患,懂吗?"
不等我回答,她踉踉跄跄地撞开医馆大门,声音虚弱得能拿金像奖:"救、救命啊大夫...我快疼死了..."
我捂着脸跟进去,从指缝间看到诊堂内坐着一位白衣女子。
白秋练。
后来江湖上流传的《玉面神医传》里说她"眸如寒星眉如剑,冷过三九腊月天",确实不假。她坐在那里,就像一尊冰雕,连阳光照到她身上都显得凉了几分。听到动静,她抬起头,目光如手术刀般锐利。
花想容已经瘫在诊椅上,气若游丝:"大夫...我肚子..."
"哪里痛?"白秋练声音清冷。
"这里...哎哟..."花想容胡乱摸着腹部,从胸口一路滑到大腿,"也可能是这里...或者这里..."
白秋练眉头都没动一下,突然伸手扣住花想容的手腕。三指搭脉,片刻后冷笑一声:"脉象平稳有力,面色红润有光,舌苔健康粉嫩。姑娘,你健康得很。"
花想容的"病态"瞬间消失,她直勾勾盯着白秋练的脸,咧嘴一笑:"白神医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你说错了一点——"
"哦?"
"我面色红润不是因为健康,"花想容凑近几分,"是被姐姐的美貌惊艳的。"
我明显看到白秋练的手指抖了一下。
"出去。"她声音降了八度。
"别呀!"花想容死皮赖脸地扒着诊桌,"我大老远慕名而来,白神医就这般对待病患?"
"你不是病患。"
"那我可能是未来的病患!人生无常,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头疼脑热呢?"花想容眨巴着眼睛,"不如我们先认识一下?我叫花想容,取自'云想衣裳花想容',今年二十有三,尚未婚配..."
我忍无可忍地咳嗽一声:"师姐!"
白秋练的目光移到我身上,微微一愣:"和尚?"
"阿弥陀佛。"我双手合十,"小僧明尘,这是敝师姐花想容。我们为查孩童失踪案而来,听闻白神医仁心仁术,特来请教。"
花想容在背后狠狠掐了我一把。
白秋练的表情松动了几分:"失踪案?"她沉吟片刻,"近日确有五位孩童失踪,最小的才四岁。"
花想容立刻正经起来:"有什么共同点吗?"
"都是穷苦人家孩子,"白秋练起身从药柜取出一本册子,"但奇怪的是,家属都说孩子失踪前有陌生人送过甜糕。"
我凑过去看记录,花想容却凑到白秋练身边:"姐姐写字真好看!这笔画,这风骨..."
白秋练"啪"地合上册子:"若无他事,二位请回吧。"
"有有有!"花想容眼珠一转,"我对医术颇有兴趣,想向白神医讨教一二!"
"你?"白秋练上下打量她。
"我自幼熟读《黄帝内经》!"花想容大言不惭。
我差点被口水呛住——她分明连《三字经》都背不全。
白秋练显然也不信,但不知为何,她没直接赶人,而是从药柜取出一把晒干的草药:"这是什么?"
"呃..."花想容接过来闻了闻,"香菜?"
"是当归。"白秋练冷笑。
"我就说嘛!"花想容面不改色,"我故意说错的,考考白神医会不会误人子弟。"
我在一旁扶额。这女人脸皮厚过城墙拐角。
出乎意料的是,白秋练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很快又压了下去。她转身整理药材:"我要出诊了。"
"我们帮你提药箱!"花想容立刻说。
"不必。"
"那晚上一起查案?"
"不..."
"就这么定了!"花想容已经蹦到门口,"酉时在城隍庙碰头!明尘,走,我们先去打听消息!"
我被拽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白秋练站在药柜前,手里捏着那株当归,表情难得地有些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