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无法战胜的初恋

从山里回来的时候,世界好像已经恢复了平静。一颗石头掉进湖面所泛起的涟漪,已经平息了下来。只是宋惟清还是会觉得路上有人在盯着自己,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高中时期被群嘲的时候。她不停地对自己说“没关系,你现在已经是个强大的成年人了”,以此希望能重建自己的心理防线。她站在公司门前,犹豫不决。在她的认知里比起陌生人的视线,熟人的视线会更像一把刀。

她深呼吸一口,终于刷下了工卡。打开门的的一瞬间,走廊里人来人往。有人对她笑脸相迎,随意地招呼一声“回来啦?”;有人对她继续爱答不理,目视前方,擦肩而过。一切平静地有些不可思议。

她来到座位上,桌子被整理的干干净净,涛大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解释:“昨天加班太无聊,就帮你理了一下。”

许鹰堂端着一杯拿铁过来,“回归祝贺,请你喝。”宋惟清故作害羞地接过了咖啡。

盯着咖啡半晌,宋惟清开心地笑了出来。

三天不见,谢耘剪短了头发,显得精神了很多。

不过,见到宋惟清得时候,谢耘还是尴尬地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给宋惟清发了很多消息,可她却一直没有回复。谢耘从一开始的担心到后来有些生气,最后开始怀疑人生——是不是那个拥抱让她为难了?

宋惟清叫住他:“啊,对了,我昨天从山里回来,那里没有信号,才发现你前两天给我发了好多消息啊。真是不好意思。”

谢耘酝酿了几天的情绪在一瞬间就瓦解了。他磕磕巴巴道:“没关系,我也是随口问问。……那个照片,没给你造成困扰吧?”

宋惟清想起醋意大发的周纵凌那天晚上抱着自己的肩膀亲个不停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脸红,微笑道:“没事,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别有用心的另有其人,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歪。”

谢耘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略心虚地点点头——主要他身也不是很正。

忙忙碌碌一个早上,时针指向12点。

宋惟清照例叫了许鹰堂和胡观武吃饭。今天的胡观武没什么表情,淡淡地问候了一句:“你回来了啊。”

韩槐他们下楼的时候,宋惟清意外地看见任寰宇也跟在后面。自从年会以后,他们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宋惟清瞥了他一眼,没有开口。

任寰宇也瞥了她一眼,依然没有开口。

一群人就这么带着微妙的氛围走去了食堂。

胡观武真诚地发问,“我就是说了一句‘你要是真的这么想我也没办法’,那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这么说到底为什么不行呢?女人生气的点真的太多了吧!”

“还没和画画和好呢?”宋惟清问他。

胡观武绝望地摇了摇头,何止,画画甚至越来越生气,昨天又提了分手。

这时,韩槐端了一盘青菜和一个番薯过来,坐下二话不说就开吃,显然饿得不轻。

宋惟清觉得自己几天不在,好像变天了:“您这是,又减肥?”

韩槐抬起头,疲懒地点了点头:“夫人又开始嫌我胖,又写打油诗嘲笑我,什么‘小胖小胖肚似囊,挂满肥肠晃一晃’。可恶!”他狠狠戳了戳那个番薯,像是在解气。

“番薯能有什么错啊!”宋惟清翻了个白眼,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她犹豫着接了起来。

“喂?哪位?”

“宋总,是我,小庄!我现在在公司边上的咖啡厅,你有没有时间来见我一下呀?”电话里的女声充满了活力,一下子就让宋惟清浮现出小庄那张漂亮又俏皮的脸蛋儿。

“你过来啦?我们现在在吃饭,你稍微等一下,我马上过来。”说完,宋惟清挂了电话就收拾起还没吃的饭菜,许鹰堂急忙问她:“怎么了?”

宋惟清笑着说:“还记得小庄吗?她说她来公司了,我现在过去找她。”

就在许鹰堂还在回忆小庄是谁的时候,肖深猛地站起来说:“我也吃完了,一起走吧。”

宋惟清眼看着肖深走地飞快,啧啧两声:“瞧他那不值钱的样儿。”

宋惟清被肖深的眼神杀了回来——小庄明明约的是自己,怎么搞的她像电灯泡似的。刚走出咖啡店的大门,她就接到周纵凌报平安的消息:“已落地,现在坐上车去找我爸了,祝福我们不要吵架。”

宋惟清想起前天晚上,该睡不睡的后半夜,周纵凌的酒劲总算过去,整个人清醒又亢奋。他搂着自己,声音慵懒:“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意思?”他的手指在宋惟清肩膀上画着圆圈,痒地她直往他怀里躲。

宋惟清解释道:“我的意思呢,你要不要和你爸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聊一聊?其实阿姨说过,你们父子的脾性很像,都有八百道弯弯卡在喉咙里——不懂好好说话。”

周纵凌反驳道:“我已经……改了很多了好不好。”这话说的实在有些底气不足,改是改了,不过改的对象仅限宋惟清。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啊?”他的耳朵又泛起了粉红。

宋惟清半坐起来,一本正经:“去找他,当面好好地问问他。你们之间的矛盾在于你想要拍电影,他想要你回去继承家业。虽然你们的矛盾暂时没办法调和,但是你们的态度可以啊。”

周纵凌一脸苦笑:“他说来说去都是一个说法,就是想我回去。我以前不想接受他的安排,现在有了你,我更不会接受了。”

宋惟清叹了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你爸爸都已经来杭州看你们了,这不就是代表他服软了吗?这种时候你要是给他一个台阶下,他肯定就顺杆下了啊……面子嘛,总要留点的。”她的睡意袭来,往被窝里钻了钻,合上双眼。周纵凌一把把她捞过来,看着她打架的眼皮,宠溺地笑了笑,轻轻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晚安。”

在宋惟清睡着的那么几个小时里,周纵凌想了很多。

父亲苍白的鬓角在他眼前不断闪现。他们吵得虽凶,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也让他无法彻底地对父亲不闻不问。曾经强势的父亲,如今已年近花甲,两鬓泛白,身边却一个亲人都没有,很难不让他产生悲悯之情。

也许,是该放下成见,好好地和他谈一谈。

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周。宋惟清总算彻底放下心来,流言的事情好像真的就这么翻篇了。

她一边和周纵凌打着语音电话,一边下楼走到停车场。

“你喝你爸聊的怎么样?”

“我感觉我都可以去当谈判专家了。”他父亲实在难缠。

宋惟清在电话那头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声却突然中断,周纵凌急忙问:“怎么了?”

她顾不上多解释,只说了一句:“我车被划了。我先报个警。挂了。”

周纵凌看着对话框,一时有些懵,宋惟清好像永远都学不会向他求助。

这头,宋惟清看着车头盖上大大的“去死”两个字,皱紧了眉头。她不觉得自己和谁有如此深仇大恨,竟会惹得对方下此毒咒。

她回过神,第一时间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到了,园区值班的保安也闻讯而来。一群人围着宋惟清的车,商讨一番,决定还是先去看看监控。

监控里的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分辨不清脸,只能看出是个年轻女人,衣着宽松而身形瘦弱。警察说,他们得扩大搜寻的范围,一有消息就通知宋惟清。

宋惟清只好回家了。

她停完车,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条走过无数遍的小巷,今天却格外阴森幽暗,像是有什么猛兽躲在阴影里伺机而动。

她不断地回头看,一无所获,只能加快脚步。脚步声回荡不休,路上的灯光也不知怎地忽明忽暗起来。恐怖片的氛围越来越浓厚,她终于忍不住给周纵凌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还没响一声,就被接了起来。

“怎么样了?”周纵凌的声音有些着急,他等了2个多小时,总算等到了这通电话。

“你给我说说话,我有点害怕……”宋惟清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颤抖过。周纵凌的心也跟着揪起来——她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在。”周纵凌一着急,什么也想不起来。他看到桌子上放着一本杂志,随手拿起来就念。

听着周纵凌的声音,宋惟清总算得到了些许安慰。她扩了音,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双手捏紧背包带,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等她拐进单元门,三步并作两步地跃上楼梯,关上家门的那一刹那,她终于松了一口气。电话里的周纵凌听到关门声,暂停念杂志的声音,问她:“到家了?”

宋惟清瘫坐在地上,感觉用尽了力气,她有气无力地回道:“嗯,我感觉恐怖片里的女主角动不动摔倒完全是有道理的,人害怕的时候,双腿根本迈不动……”

“门锁好了吗?”

闻言,宋惟清伸手拧住了门锁,然后挣扎着站起来,把窗户全都锁了起来。虽然她家在5楼,倒是不至于被人翻窗,可她现在却迫切地需要一些安全感,让她恢复思考的能力——究竟是谁,划了她的车?刚才究竟有没有人在跟踪她?

宋惟清躲在被子里,和周纵凌轻声通着话。两个人反复盘算,怎么看,都像是赵晰下的手。宋惟清不由得在电话里咒骂起来。骂了一个多小时,总算有些累了。

“你不要担心了,他的事情我来处理。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宋惟清第一次听到周纵凌说狠话,实在没什么实感。他想做什么?难道是打他一顿?

“打人犯法的。雇凶打人也犯法的。”宋惟清这时候还非常遵纪守法。

周纵凌一团糟的心情被宋惟清逗笑,这世界上多的是合法的处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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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师的浪漫法则-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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