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大哥哥，你怎不知道怜香惜玉呢？！千百年来，但凡进到这墓中的，可没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你们，也同样不会例外……”沉魅尖锐的声音勾破幽暗，与先前小蓟那稍显稚嫩的嗓音不同，这声音听起来显然刺耳得多。那原本空洞深凹的眼眶之中，忽而闪现一星白光，指骨画圈，挑卷起湿黏在耳后的发丝，徐徐旋转，放任发缕慢慢脱落。
剑刃直指于前，澹台长至略略转首，心知梓叶定有所虑，故而出言叮嘱道：“梓叶，她已为怨灵所制，神志尽失，你千万莫要多有顾惜留情，小蓟不过一具凭体而已。若此刻再不将其降服，恐怕会招致更多怨煞凶瘴聚集到此，到时候你我就更难应付！”
澹台长至话音未散，唯见一道黑长细影由远及近，疾速飞掠而来，绞挟青玄烟氲，直逼脖颈之侧。刹那之间，临危处置、相机而行，澹台长至移目凝视，方看清来物，原是曲卷于怨灵指骨骨节之上的几缕晶黑长发，右肘一屈，反手带起长剑回防于身前，不余对方半点可乘之机。
怨灵周身带毒，陈尸之毒，不论是颅上青丝，亦或足下白骨，那永不凝涸的血液，即是沾染毒物的罪魁祸首。
犹如蚁虫附膻、凫鹜骤趋，湿淋的发丝迅疾顺由剑身环缠而上，拧绞之间，血水滴渗落下，点在地面绽开溅落样的血花。长发交绕劲力奇大无比，若非澹台长至掌心施力反制、紧持不放，稍做懈怠，只怕手中兵刃即要为其攫掳而去。
“上苍不公，凭何要百千无辜，为那毫不想干的昏庸君王以身殉葬！今日，便也要让你们尝一尝，那被无端褫夺可性命的苦痛与怨恨……哈哈哈——你们很快，就会同这里所有的凄魂厉鬼一样，在此别无天光的炼狱里，飘荡徘徊，累生累世，累生累世——哈哈哈——”继续缓慢圈旋着指骨，饶有意味地戏弄玩物一般，那张恐怖的脸，早已流露不出任何表情，但这份愠怼久积于心，愤恚常贮于魂，那咬牙切齿的字字句句，何尝不是明证？
凭以此怨灵倾诉吐恨之际，澹台长至手中暗暗聚气，欲就此翻转剑身，借由提截之势将紧绕在剑锋上的发丝齐齐斩断，却不料那发束柔韧有余，竟似有生之物，澹台长至屈腕之间，剑身岿然不动，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公子，你都已上钩了，想逃，可就没那般容易！”艳红的嘴唇盍然张大，臼化发黄的齿缝间填满了零碎的血块，凝而不固，触目惊心。“咔擦——”几响骨节生硬轴动的声音，怨灵肆意驱役着小蓟的躯体，指骨一合，猝尔将手向后一扬，掌间发丝遽而绷紧，悬而未断。
澹台长至腰腹顿挫，左脚略显艰难后撤半步，以免为其强大的向心力场所牵制。“呲、呲”，倏忽一阵凌厉风路从旁骑尘而过，三叶形如新月之刃自半空飘杀而落，浅紫的光晕割裂开重重晦暗，三道风刃依次列为涡旋之态，所及之处，金花迸溅，即将紧绕于剑上的发丝寸寸斩断。
“嘎吱”但闻一声微弱的异响，侧目看去，那一团杂乱的发团旁边，四截白森指骨应声零落了满地，细细而观，其中的数节仍在微微抽动。
纵身腾跃而起，两袖含风之间，红裙轻旋舒展，仿若一蓬红云飘游，正值风刃割刈指骨之时，梓叶恰而堪落怨灵身侧，风狸杖划空回旋，直抵其咽喉之处。
长杖探空，迟迟未肯落下。
“啧啧——这可是敶国公主的身子啊，可惜了……嗯？！哈哈哈——若是没砍够，不得尽兴的话，姑且将另外一只手奉上，可好？”不紧不慢，怨灵瞥“眼”看来，料定梓叶仍对小蓟存留念惜，那只明红的绣履缓缓踏在折断的指骨之上，“嘎吱、嘎吱”的碾压声不绝于耳，随着一起传来的，还有那同样令人生厌的嗤笑：“话说当年，那昏君也就生下了这么一个乖巧可人的女儿，但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做了孤魂野鬼？！这丫头片子，还真真是长情之人——不、不，是长情之鬼才对，到现在对她那猪狗不如的父王，心悬记挂呢！哈哈哈——她既然如此心善，不如就多吃点苦头，代父受过，自然也合情合理！”
“你！”梓叶蹙起眉头，手中不停微微颤抖，心中犹疑不定：怨灵之实，亦不过是死魂所化，若这一杖落下，万一不能伤及怨灵，反将……不行，我不能……小蓟她已经很可怜了……
“姑娘，你要慢慢思量清楚，这幅残败腐枯的尸身，一旦打散了，可就再没有了——莫不如，你也就顺遂了小蓟她的心愿，留下来——留下来吧！”红艳唇线一抿，诡计没上心来，说迟那快，怨灵伺机而动，左手依势向内往前回拢，五道血爪一屈一张，迅速递出，朝向梓叶上喉之处扼杀而去。
眼瞳略转，梓叶旋即腰肢侧扭，偏过左肩，染红的锋利爪尖削过鬓边垂落的青丝，梓叶有惊无险，躲开了攻势。
一招既出，二招随至，好容易寻得可供释仇泄恨之人，又怎能让到嘴的“猎物”占去了上风？怨灵步步紧逼而来，脚下折断的铁链亦随之迅疾拖动，如旧发出挠心扎耳的声音，血爪狂乱于当空飞舞，忽左忽右，一收一放，余下道道纤长的红影。
梓叶凝目细辨，脚下续步，连连后退，或闪或避之间，不免显得有些慌乱，掌心长杖紧握，却始终未肯正面迎架。再一步，身后即是砖壁，梓叶心下一横，欲触壁借力还击，但为何——肩背一触上这本应冰冷潮湿的砖壁，反传来柔软温热之感？
“煌煌天缈，明贮于幽；烜烜地广，幽藏于明。吾咒今至，上穹下游，焜烨集焰，铸离蕴火，焚饮恨魂，悉此令成。”数指弓并捏成剑诀，他英玉般的瓷透的声线擦过耳边，近乎同时，澹台长至出手一挑，剑锋刃开突刺而来的血色利爪，霎时剑身着火，青蓝色的烈火吞吐熊熊，引剑一挥，无数火星四下飞散开来，辉光攒动将眼底映照得清明。
火星如雨溅落，根本无从闪躲，衣袖很快即被青焰引燃，急蹿蔓延开来，将怨灵周身笼在一团蒸腾热气之中。两腕白骨紧紧贴扶在额边，一手血爪箍在头顶，骨甲深嵌几乎都要没入腐肉之中，灼痛难忍，趔趄欲倒，那扯心裂肺的凄厉叫喊声：“啊——！啊——！你……啊——！”
额心不舒，梓叶澄澈的眼瞳里，青光明灭，这鬼泣惨鸣声声入耳，便好似如刺在喉，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安心。渊纯之火，是为淬魂煅魄之火，温而不烈，于小蓟的尸身并无毁伤。”长剑拨空敛回身右，澹台长至目不斜视，略转首相顾，一语了然，将梓叶的隐隐心事猜度透彻。
“啊——！啊……”油烹火烙的痛楚游弋全身，那火舌舔舐着，仿佛就要抽干三魂七魄之中残余的最后一丝元力，千年积恨宣泄不得，竟又受制于人下，一时间怒不可遏，猛然抬首，淤黑的眼眶之内白色的光点又一次骤然显现，渊纯之火裹挟其内，居然泌出了乌色烟霏。
“你！你！啊、啊——！”怨灵仰天鬼泣长啸一声，手骨向外垂坠，重重砸落身侧，颅上发丝瞬而激长，自腰际直漫地面，那似乎永流不尽的血水顺着发梢涌溢而出，于地表凹塌之处缓缓汇成洼坎，寸光倒映，浮影泛青。
血爪悬于鬓边，后趾骨猝点，怨灵拔地跃起，径直朝往澹台长至所立之地，扑杀而来：“好……今日……就拿你们的命，替所有冤死的魂作祭……哈哈哈——”
此茔墓之中，阴煞戾气太过，以致渊纯之火亦难以尽数显效，竟不可将怨灵从小蓟的体内逼胁而出……澹台长至心下默然，眼帘微翕，瞳眸里正有一团青黑烈焰疾迅放大。
五爪破风掏挖而下，澹台长至举剑格挡，一时金石击鸣、铮锵不绝，已然拆招不下数十，凝神应战，澹台长至未敢分神，剑刃连崩带削，脚下却是几乎寸步不移，尽力将梓叶护在身后。
频频密密，剑招极快，澹台长至周身处处毫无破绽，怨灵始终不得接近。燎灼魂神的痛楚愈发剧烈，只求速战得胜，血盆大口卒然张开，无数黑琰喷吐而出、升腾高涨，黑氲之内，细长幽邃的发丝游窜逶迤，聚集成束，形如长舌，立将袭来。
“呲、呲——”好似布缎撕裂之声擦过耳际，擎目相望，澹台长至心下倏然难安，长发径直突刺，绕过身旁，当即焦声道：“梓叶小心！”
血滴伴随发缕一程泼洒而来，喷溅血点所及之处——地砖、墙面、衣角，无一不被销蚀臼乌、凹腐成空。澹台长至正欲伸手为梓叶屏挡，右侧不免就此余出空洞，怨灵邪魅一笑，肘骨弯屈，爪刃迎面劈下——
“唔……”澹台长至闷哼一声，左颊下方顿时出现了三道血痕，皮肉外翻，黑红的血自伤口处汩汩流出，续续滴滴，晕渲了浅青的衣襟。眼幕微昏，脚下生软，澹台长至强而依凭神志，平剑一提，将那距离梓叶脖颈不足半尺、即要绞缠而上的发端，齐齐斩断。
“长至！”梓叶惊叫出声，慌张向前半步，红袖一挥，风狸杖旋转飞吟，脱手而去，一刹之内，甬道中狂风大作，红霓光漫尽空倾洒，于二人与怨灵之间化出一道透亮晶莹的屏障。
眼睁睁看他为自己而伤，这份内疚，远比之自己承受，更为苦痛千分、万分。一手抬起复又落下，悄悄别回背后，梓叶终不敢伸出手，轻抚他脸侧的伤口。
关切、惊怕、手足无措，这胸口剜刺的疼，一多半源自于满怀行难自抑的愧疚，一多半源自于镌骨镂心的记忆……想要给予他的太多，想要补偿他的太多，却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反而又一次将他牵连。
姑且得以喘息之机，澹台长至并指点走颔下胸前，暂而封住了天府、紫宫、膛中三处穴道，以免尸毒顺由筋脉游走全身。虽心生定数，察知梓叶焦容愁色，纵有万语千言欲释以宽慰，但大敌当前，澹台长至只凝着她的眼睛，从简道一句，求她些许心安：“并无大碍。”
落寞低头，粼粼红光映出她同样发红的眼眶，梓叶轻轻颔首以作回答。
“怎么……终于知道害怕了么？方才你们还那般跋扈狷狂，不成想现在竟都躲在结界里面，当起了缩头乌龟？！”手爪于空挥弋，怨灵试图冲破屏障，奈何风狸杖横抵当中，根本无法突破。猝然收手，锋锐的骨甲钩过脸缘，怨灵亦不再挣扎：“哈哈哈——这尸毒入体，不知公子你，可还受得住？”
闻声相顾，视线落在他的颊边，那已然皮下发黑、渐而溃蚀的创口之上，眼睑微翕，梓叶偏转过头，强而将泪珠忍回眼眶，敛唇一抿，鼻息啜啜。
“梓叶欲言何语，长至自明，不必担心，我有分寸。为今最为紧要之事，是如何速速将此怨灵除去，尽快与玄枵大哥他们会合。”澹台长至温声以劝，瞳眸衍过红霓般剔透的结障，燃在怨灵身上愈弱的青色光焰，略显发灰。
将记挂之心权且收起，梓叶点点头，亦移目看去，忡忡道：“那火，好像快要熄灭了……”
“她似乎对渊纯之火仍存畏怯，但限于此地阴幽煞气太重，怨灵遂可借由至阴之力施以克制……无妨，我再而结咒即好。”澹台长至举剑当胸，并指触上剑身，登时却为梓叶相阻。
“长至，你受伤了，就先好好调息。不如，让我……试试吧。”梓叶语带诚然与眷注。
空手一引，只聆“玎——”一声清响，那莹红的光障须臾支离而碎。风狸杖好似就此听令，盘旋落回梓叶手中，掌心一沉，梓叶趁势合拢，当空一挥，划出半道弧线——刹那之内，甬道中狂风大作，乱风呼啸咆吼而过，无形中，仿佛一条赤虺蜿蜒冲流而过，怨灵周身那原本即要为黑氲吞噬而掩息的渊纯之火，竟又再复燃起弥天烈焰，青辉写映。
“啊——！啊……”风停，惨叫哀号之声四面乍起，怨灵四躯微蜷，连续后退数步，再而起手将腕骨抵在额上，那份颅骨欲裂的疼痛，即使远隔于外，仍可感见。
黑雾气琰瞬而暴涨，不断渗入沁血的白骨之间，怨灵激怒，已趋至极之境，放声悲嚎、狂笑、长啸，骨节“咔、咔、咔”碎响，盛怫而道：“你们有心要让我魂飞魄散，那倒不如……大家就此同于尽吧……哈哈——死都死过一回了，今次反有你们作殉为陪，这滋味实在……难以形容！哈哈——“
片时内，昏黑的祟影自甬道三方飘忽接涌而来，鬼唳恸哭时隐时现，化作频频耳风扫掠而过，潮寒滚滚逼仄，陈腐的尸骨朽气伴随踵至。但见怨灵扶了扶前额，摇晃着直身站起，双臂骨缓缓相交之际，一团形若髑髅的墨色云火于身后陡然显现，两道红光自倏忽透而贯出，犹如赤目，或明或灭之间，消散于无形。
血滴自齿缝泌渗而出，唇线一扬，怨灵口中念念有词：“生魂到此，恨灵莫去，冤戾附集，依凭吾躯，共聚吾身，借尔之力，鲜腴甘旨，奉供尔享——奉供尔享！哈哈哈——”
不妙！情势蓦然垂危，澹台长至心中遽沉，顾不得探虑过多，应机立断道：“梓叶，这里便先交予你应付。百鬼令出，恶灵承召，恐怕须臾之际将会聚集到此，若不及刻加以阻制，怨灵之力大增，介时唯恐难以对付……所以，我需到此墓上三层台入口之处，布施封印，梓叶你……”
终究还是记放不下，注视着她的侧颜，那清澈的瞳中镀上了一层剪刈之水、五光浮迷，澹台长至言尽默静，等着她的回答。
视线着意逃开他右颊上的伤口，心纵有万千挂碍，她却深知此刻不应加以羁绊，也只换作一句。梓叶点首，不忘叮咛：“快去吧，凡事小心。”
“你一定……等我回来。”长剑已落身旁，澹台长至眷顾一眼，转身快速往甬道的深处行去。
“哼——休想得逞！”眼看澹台长至的背影即要消失，自然心有惧怕，火舌舔舐吸允，青焰灼烧过身躯，和着灰红的裙裳，玄乌的烟霄，如交缠织结的异色的光雾，怨灵挣扎着两手划浪，双脚腾空拔地而起，欲就此追停澹台长至，施以阻挠。
身如风中摆柳，怨灵飞疾自余光中蹿擦而过。当机而断，杖尾蓦然杵地，梓叶及时出手，风狸杖首一挑，蛇口弯钩所处恰好嵌入怨灵足骨上的铁环之中，肘部一曲，蓄力往后牵拽。
脚下受制，怨灵徘徊当空却不得前，遂然怒意盈胸，反向朝着梓叶扑杀袭来。猝转颈骨，颅上长发惯而抽挞鞭笞，“黑绸”饮血沥空再一次逼近，行将要顺着梓叶执杖之手纠绞而上。
“噗索、噗索”，扎耳的声音锐开鼓膜，梓叶应时拧转手腕，风狸杖卒然提起斜向一挥，正抵上洒甩而来的湿黏发丝，血点四散之际，梓叶乘机右撤半步，喷射状的血痕成行溅，落在身后的砖壁表面，腐蚀着滋滋作响。
震怒怫郁，后招连绵相至，怨灵嘶吼着迅速挨近，举起爪骨欲重重砸下之刻，却难料一丝银辉刃过面前，“玎玲”轻响过后，梓叶左手的护指却已然深深没入怨灵右侧眼眶之内。
“嗒、嗒”——醇黑的淤血沿着护指缓缓滴落，同样的红裙衬着两道人影，如此胶着。
眉心一锁，梓叶暂敛犹豫，先期而动。再闻银铃摇响，左臂骤然回拢，指端传来剜骨剔肉之感，挑带间扬起一串模糊血肉。短时里知觉全无，直到当下才方吃痛，怨灵匆遽收回爪骨，掩在眼周，脚底慌张着落于地，趔趄失了稳心。
那长发勾缠在风狸杖上的长发，如弦绷紧一瞬之后，即而脱落，湿滑地残留在杖首蛇牙所处。梓叶左手点指，右手向后侧挥，发束受力甩脱贴地的同时，风狸杖身业已燃起赤红流焰。
长杖饮风，劈砍而下，怨灵匆忙起手回挡，铁索铮鸣、银铃纷响，白骨切锐、红衣飘杀，双方进退腾落、攻守击防之间，竟又拆了三十余招。虽身具司风之能，但在若此狭隘封闭的通道之内，引风作刃确实难有作为，长杖飞旋，梓叶凝神与怨灵周旋，丝毫未曾分暇他顾，直到一刻之后，方才发觉自己早已身处黑瘴迷雾之中。
百鬼夜哭，渐而聚形，重重烟弥成团紧簇，将最后一缕渊纯之火吞噬干净。
如何会这样……长至他去了这么久，不会出事了吧？这个怨灵似乎越来越难以应付，难道真的非要……非要将小蓟的尸身毁去，才可以将她制服……我、我该怎么办？心下顾念丛生，梓叶欲就此跳出战圈，却不想因故稍作分神，加之视线受阻，未能断度距离远近，后跟已然抵在了墙脚之处。
再一次失了退路，是否真的决定要走出那一步，让那个千年之前魂断花季、贵为一国公主的她，永远消失，不肯留一寸凭念，哪怕仅仅是一具破败的骴骨残尸？尽管自小蓟口中听到的往事支离缺损、凌乱错杂，但字句之间流露出的挚情深意，不似诓骗，之于她而言，死亡，或许也能勉强算作一场与生父的相聚。
髑髅鬼影再而自怨灵身后喷涌而现，肩背触到了冰冷的砖壁，意识开始渐渐变得模糊……这四扩的烟气，竟也带毒。
应该何去何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