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061章:吃醋拈酸

“轰——隆——”沉重的铜门底缘缓慢摩擦着地面,相对而开,发出阵阵钝闷之音。自徐徐阔张的缝隙往外落目探望,如墨一般的漆黑漫过眼帘,好似幽垠无界,好似永夜无明。

青色的光糜渐渐自门缝渗出,连接在黑暗与黑暗之间,这予人恐惧与心慌的颜色,此时却显得那样安宁,不蔓不枝,恰到好处……“嘭”——,即在那一刹,迸放的花火,照亮了通途。

“呀!那个墙上的火把,怎么全都自己燃起来了?不会是因为那什么吧——?”瞿麦反复揉了揉眼睛,这会没敢乱说话了,畏怯地往缩回脖子,余光悄悄瞥向近旁的玄枵师,欲问却不敢直言。

笑盈盈地承上瞿麦的目光,又猝然敛回笑容,玄枵师应付着搭理一声:“瞧我做甚,我如何知道?连这门为何自己就打开了,我尚还都弄不明白!”

触了霉头,瞿麦着急忙活自保脸面,匆匆回首看向澹台长至,眼带祈求与恳托,支支吾吾道:“算……算命的,别自作多情、自诩聪明了,我问我长至哥哥呢,才没有问你!”

熊熊焰舌舔舐着石壁,姑且照亮了一段长约不过数丈的狭促过道,“噼啪、噼啪”的兹火声燎响在一片静籁之中,尤为显著。目不移视,直凝向光线无法穿透的煞黑深处,瞳色渐而由明转晦,半阖眼帘,澹台长至无意纠缠,只低声道:“往前一探。”

眉毛鼻子拧成了一团,这会子面子没顾上捡回来,反而把里子都给翻了出来。原打算让她长至哥哥帮帮忙解释映衬一番,而后就胡乱编一个自己头晕想吐、两脚发软之类之类的理由,鼓煽谷米一起撤退,凭谁料遇上了这么一出,瞿麦慌里慌张就把大实话全给抖落了:“啊?!不会吧,还要往前?长至哥哥,乘着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我……我们还是回去吧,瞿麦认输了还不行么?我就是怕……”

到底是否应该原路返还——可为何……为何在冥冥之中,总感觉那孩提的哭声,是在有意指领,欲将我们带往某个地方?这……如何是好?驻想半晌,思虑瞿麦所言,澹台长至心下生出几分犹豫。

左顾右盼,默然体会到澹台长至的为难,梓叶宽慰瞿麦道:“瞿麦,你看大家都在,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若不然,我陪着一起走吧。”

狐疑地看着梓叶,瞿麦咬一咬唇,心里暗暗自语:完了,我刚才胡乱说了什么啊,现在要怎么圆回来?没办法了,要不然就……就勉强再走走看?梓叶的修为总在我之上吧,她都这么说了,要不然我就成全了她的好意……思量片刻,瞿麦犹豫道:“那……那好吧!梓叶,我只要你同刚才一样走在我身后,别分开远了,可以吗?”

怎么……可以?!她独自行在最后,万一又遭逢意外——我不能……绝对不能让梓叶再而远离我的身边……一语哽喉,沉淀于心底却不可诉诸于口,澹台长至浅舒一气,“瞿”之一字含在嘴边尚未出声,便被梓叶有些“发狠”的眼神给噎了回来。

不愿拂了梓叶的意思,澹台长至夷犹再三,只得作罢,勉强地微微颔首以作回应。

在多数时候,瞿麦对于澹台长至总存以些许敬畏,便如同受管教约束不知世事、爱惹祸端的小妹妹一般。这一回澹台长至有意偏向自己,若为瞿麦所知,恐怕她心生芥蒂,实并非梓叶所愿。眨了眨眼,梓叶飘移开视线,为澹台长至道:“就这样决定了,我看前面的甬道并不比刚才来时的宽敞多少,谁让长至你执意非要闯进来,所以现在你还是吃点亏,走在最前头探路好了。”

自是不舍,心里盘筹着小九九,竟全数为梓叶看穿,一一遭以否决。澹台长至欲说还休,也分不清终究是想要梓叶她知道,还是害怕梓叶她知道,碍于人多情面,话到嘴边只剩一句含糊:“梓叶……我……”

笨死了,你心里想的我都明白,依现在的情形,我说什么你跟着答应不就好了?梓叶暗暗埋怨着,转眸直视澹台长至,略略负气反问道:“你……不敢?!”

一时哑口,没料想自己半语未言,反惹得梓叶不快,未及澹台长至辩解分说,玄枵师倒是抢先一步,凑上了热闹:“咦——啧啧——”逞片刻口舌之欢,却丝毫没落在点子上,咿呀声阵阵,微讽味十足,姑且就算是借慨叹聊表胸臆。

哪里懂得这些大人们“拈酸吃醋”,肚子里刮的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正反听得谷米满脑袋昏昏。踮着脚尖,揪起一小撮玄枵师的衣袖,谷米一直没忘替自己打算,扭捏恳求道:“玄枵哥哥你‘咦、咦、咦’什么啊?阿姐陪着胆小鬼瞿麦,那玄枵哥哥谷米要你抱我,好不好?”

好似阴嗖嗖的天气里灌下了热乎乎的酒,玄枵师的注意力立而转移到了谷米这边,自撑门面、自贴金箔,玄枵师笑眯眯凑过脸,问道:“总算体会到玄枵大哥的好,离不开了?”

玄枵师啊玄枵师,你上能观天知命,临仙殿妙境,下可俯身探勘,入寻常人家,如今怎偏偏棋差一招,猜不透一颗顽童之心?

玄枵师越是热情,谷米就越是没着没落,耳边忽的莫名响起,早快忘得干净他阿爹的叮咛——千万不可随意撒谎,若不然往后就把你送到隔壁邻居家的大火原里去受苦……眼珠子骤亮,谷米一下落开手,吐吐舌头,声音压得低低:“如果……如果谷米说不是的话,玄枵哥哥不会生气吧?谷米只是担心长——”

见谷米这幅阵仗,玄枵师这便猜出了**不离十:小东西定是担心他长至哥哥会累着,玄枵大哥皮糙肉厚、没病没痛的,不卖苦力谁卖?当机立断,玄枵师并指一拂,边自顾迈开步子往前方明火如炬的方向走去,边道:“会!谷米千金玉口,能不开就别开了!玄枵大哥也累了,再往后的路,是泥潭是土包,是陷阱是暗道,你都自己折腾过去,别指望我。”

“玄枵哥哥……玄枵哥哥,你最最好了!”任凭谷米拽衣角、抱大腿、贴饼脸都岿然不动,玄枵师头也没回,径直行路。思来想去,谷米这小鬼有撒娇邀宠的功夫,还不如合计合计,回头如何要他长至哥哥替而代之,挑起这“担工”的角色,更为实际。

“不敢当、不敢当,你长至哥哥,方才是天下最好,玄枵哥哥,充其量就是个呆傻卖力气的!”只闻其声,却早已不见其人,这属鸭子的知己良朋,嘴上说着醋溜的话,心里淌着蜜糖的甜——目送那几乎要没入黑暗之中的绀蓝色背影,澹台长至静默浅笑,动容难抑。

他这个人,也不算太坏啊……刀子嘴豆腐心,还不是老老实实去最前头领路了?偷偷一乐,瞿麦惯而折损上两句,竟也涨了胆量,前后脚随着玄枵师,蹦过小两截石阶,左右张望:“还卖力气呢!你这么小气,哪来力气可卖?”

与梓叶相顾一眼,澹台长至移目看着谷米,微微颔首道:“为防万一,谷米便暂由我照顾。梓叶,你快跟上吧,千万小心。”

“谷米,你……你别自作主张添乱啊,凡事都听长至哥哥的话,别忘了。”梓叶边点头应下,边不忘千叮万嘱顽皮的谷米。

这座幽疑重重的古墓之中,会埋藏着怎样一段不足为外人道的隐事秘闻,待由揭开?

一切一切平静如许,却在悲鸣哭诉间暗流涌动,澹台长至略将谷米扶稳,另一手探入背后剑囊,剑刃猝然辉映青光,未及转眸再望一眼,身后轰然袭来一声沉闷巨响,气流急剧回缩,激起阴风阵阵,瞬而穿梭游走,腐湿气味翻泛上浮,极其浓烈。

“隆——”

“这门怎么它又自己关上了?万一前面有危险,那岂不是连回路都没有?!”脚程挺快,约摸都走出了十数丈,瞿麦仍是心有余悸,多管闲事地余光向后一瞥,脊背不由生凉,连步子都踏虚了。

无人答应,知道真相的,鉴于□□的情由没敢说,不知道真相的,多半稀里糊涂,问了亦是枉然,大伙就这么默默走着小半晌。自个儿与自个儿生气,瞿麦翻一翻白眼,跨出半步,猛跺跺脚,使起小性来。

“咔咝——”

“有坑!”伸出两指置于斑驳的墙面之上轻轻敲扣,玄枵师放缓步子,挪动到边侧,附耳细细探听起来,声量渐弱,语如平素,心不在焉。

见他玄枵师若此敷衍了事的神情,瞿麦眉头一拧,顾自勇往而前,胸中郁气未消,质声反问道:“偷偷摸摸,也不知道你说什么,有本事大点声——啊!”

地砖突而急剧地磕碰抖动起来,于当心竟幻出一形似涡旋的中空,石裂塌陷之势愈甚,洞径转眼扩大,瞿麦足下失准,身体随之摇缓,双膝一屈一软,当即脑中连片惨白,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敛住步子往后退,脚底一踏虚,只觉身体蓦然急速下坠。冷风灌入耳内,土尘迷了眼睛,碎石打在身上,瞿麦这才恍悟,紧张地伸出手想要握住洞沿,却发现为时已晚。

“瞿麦!”情势危急,梓叶惊叫出声,掌心红霓乍现,赤色光芒划开凝重夜空,两膝着地,单肘死死抵在洞口,梓叶疾迅将风狸杖递入窟穴之中,希望瞿麦能就此借力,不致深陷。

手中倏然吃重,旧患未愈,腰背之际耐受不住强大力道的短时冲击,上身一倾,梓叶几乎便要随瞿麦而下。紧咬嘴唇,艰难地直起身,梓叶试图缓慢挪动左臂,待并拢双手之后,再而一并用劲将瞿麦救出。霎而掌背生热,梓叶猝然偏过头,鼻尖即要贴蹭他的侧脸,澹台长至略略生硬地往后一仰,道:“梓叶,松……松手。”

我有那么可怕吗,还不都怪你没声没响地出现?幸好,总还算及时,就不和你计较了……心里轻悄暖意流淌,依着澹台长至的身边,梓叶稍有些晃神。

匆匆收回手,视线胶着于近旁此仅有数尺见方、黑不见底的洞窟之下,梓叶焦急发问:“瞿麦,你没事吧?千万抓紧了,我们这就拉你上来!”

大气都没敢喘,一颗心悬挂在半空,瞿麦慌慌扭头张望,四周围乌漆墨黑别指望能瞧见什么,眼睛顷刻间成了摆设,湿寒的冷风阵阵呼啸刮过,时不时似乎还能听见若大若小、勾心动魄邪魅笑声,全身汗毛连片竖起,手臂又酸又麻,手心亦是火辣辣的刺痛,瞿麦猛一抬头,拼尽全力叫喊着:“梓叶!长至哥哥!你们倒是快救我呀,我……我快没有力气,撑不住了……”

正欲就此施力,澹台长至的右肩却倏得袭来一阵疼痛,惊错之间不由暂而释开了蓄力,手中的风狸杖受重遂而往下拖移了好些。身处洞内的瞿麦感知动静,身子剧烈摇摇晃晃,惹起这怕风怯雨的姑娘一声呼天抢地。

“玄枵哥哥,你干嘛突然间扔石头打我的长至哥哥?”眼睁睁目睹了玄枵师的“罪恶行径”,孩子没有隔夜仇,但现在还没隔夜呢,“新仇旧恨”自然记得清楚,谷米腮帮子一鼓,将所见所闻不吐不快,而后硬生挤到澹台长至与梓叶中间,怕的是玄枵师打击报复。

或许常时,玄枵师还有撩起兴致与谷米争辩一番,但此时此刻,前有猛虎,后没退路,终还是要把“逃命”摆在第一位的。不论来的真是“凶禽恶兽”,亦或更能支得起台面的“鬼餍妖魅”、“仙兵天将”,尽管、可能、应该教训教训他们根本不值一提,但是——能跑则跑,何必动手?!

玄枵师斜睨一眼,慢俯下身,“涎脸涎皮”地反朝着瞿麦喊起话来:“撑不住就别硬撑,回头万一上来了更危险,还不如在底下能保住小命呢!”

炮仗一点就着,玄枵师偏偏往这燎火,瞿麦晃悠悬在半空,还真有心思同他计较:“死算命的,都怪你!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自己贴上来!喂——你干嘛——哎呦,我的手、我的背……”

话音未落,语调突变,究竟发生了何事?

“长……长至哥哥,玄枵哥哥他刚才是不是‘呼咻——’掉下去了——不、不对,是跳下去了?”瞪大了眼珠子,谷米呆呆杵在原地,伸手指向洞里边,时不时吐吐舌头,省的它又打结了。

“兹殷——”,一声尖锐延长的细响钻入耳内,澹台长至瞳眸猝动,并未作答,只不由暗中阖紧了十指。无声无息,藏在逼仄狭窄的甬道中,落几级阶台,东方岔路的尽头,那没有光、没有亮、没有生气的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缓缓靠近。

“你不是怕么,玄枵大哥便来陪陪你,不挺好?我这有火折——!”洞里头,玄枵师嬉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沉,但却丝毫掩藏不住某位算命先生惜命溃逃之后,流溢出的那一份释然与畅快,当然,其间或真或假、或实情或刻意,无从考证。

“不就个破烂火折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来来回回,到处瞎比划!你这骗人精,爱在这黑黢黢的地方作窝搭棚、生柴烧饭,尽管一个人就好了,刚才为何拉扯上我?现在我要怎么上去啊……幸好这洞不深,要不然摔都給摔死了……”不一会,磕绊呛嘴的争吵如约而至,瞿麦字字句句听起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应该并无大碍。

睫眉之间愁云更甚,澹台长至目如明月,寸寸不离,注视着前方,心生惶惶,惴惴难安:依春秋时陵墓解构以观,方才立鼎之地,应为侧室,经由此道再而深入,只不出多远,即可抵达主椁室内。历代以来,君王陵茔最忌摸金盗墓之徒,这一路行来并未遭逢任何机关阨阻滞,其中必有蹊跷……难道说——?

瞳孔略转,眼光直凝视在两壁的举火之上,思绪游离间,一刹通透了其内关节,澹台长至速而将风狸杖提起,交予梓叶手中,情势急迫,容不得他多做解释:“梓叶,快带上谷米,随玄枵大哥一同下到洞穴之内!”

自是觉察出异样,怎舍得澹台长至独一人以身犯险,梓叶慌忙摇头:“长至,让我留下陪你!”

“长至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你和阿姐要是不走,谷米也不要走!”平日里虽有点愣头愣脑,但此时总还算机灵,将下巴搭在澹台长至的肩胛,谷米这话说得颇有些“同生共死”的味道。

“咳咳——谷米,玄枵大哥奉劝一句,别讲什么义气、逞什么英雄,还是快些绑了你阿姐一齐下来,上头有你长至哥哥顶着呢!记得记得,可没算你长至哥哥的数,他要下来了,可真就麻烦得很!”身处洞内,耳听八方,玄枵师半刻不招惹事非,便半刻不能安生,一瓢冷水泼过来,谷米没少挨数落。

立而接过嘴,瞿麦反驳道:“喂喂,你什么意思啊!干嘛故意针对长至哥哥!诶——诶——?!”

一惊一乍,借着洞口洒下的微弱的光,瞿麦依稀看见两道人影正飞速往下——不,不,确切而言,应该是只有一道人影正飞速地往她怀里扑过来!

“啊——啊——瞿麦,玄枵哥哥,你们要接着我啊,救命救命!”,“哇呜、哇呜”的冷风拼命往嘴巴里灌,谷米短短的胳膊和腿全数被撑得开开,身体在半空中一圈接着一圈地打转,胃里翻腾,小肚涨得难受。

“谷米谷米,我、我看不见你!你千万对准了,去玄枵大哥那边——哎——哎哟——我的腰……”瞿麦探摸着支起身子,眯缝眼睛仰起头,迷蒙一片还没等她好好看清楚,移腾开地方,只闻“砰——”地一声,谷米顺顺悠悠平稳着“肉”,而瞿麦这边被撞得可连骨头都快散架了,时运不济,为之奈何。

谷米应……应该并无大碍吧?梓叶这回竟然如此决断,就这样……领着谷米跳下去了,丝毫没有留驻之意——我何故胡思乱想,他们走了,是好事……澹台长至略略发怔,而后拾以近旁的长剑,直身站起,右手两指拢并之间,吟咒声暗起:“极静敛于动,至柔生于刚,借四方死幽,引八向阴冥,祭剑为咒印,隐生灵之气,藏吐故之息——梓……梓叶?!”

“‘滋滋耶’?!瞿麦,你们灵墟的咒语念起来还真是——与众不同、不同凡响、凡响很大。”

“你……休、得、无、礼!”

两句无伤大雅的唧唧咕咕权当衬了背景,一手执剑,一手捻指,两手交错悬停于空,金色的符篆渐而消融,化作无数斑斑点点的粉末,飘洒飞扬,封印之诀已然不刻式成。唇叶微张,惊诧几分,窃喜几分,却又难免夹杂几分忧虑,澹台长至瞠目看向身侧,她一袭红裳,眸缀星光。

抖搂抖搂衣袖和裙摆上的灰,梓叶虚心地悄悄移开眼瞳:“我……我又不是谷米,万一砸到谁身上,你会乐意?所以,我思来想去,就只能爬回来投靠你……现在封印结都结成了,不如……让我勉强留在这儿吧……”

洞窟底下,玄枵师逍逍遥遥地倚靠后壁坐着,边抖抖脚,边抬了抬眼,装作跟没事人似得和道:“他不乐意,我乐意,玄枵大哥随时恭候——”

腐溃糜烂的腥味猝然加剧,犹如陈尸烈日之下那般浓烈,“叩、叩”促响,撩拨着空旷的回声时断时续,风的叹息无意掠过耳际,即又惊起一滩藏于浑浊乌蒙之中的诡谧,碎骨裂纹斑驳,血色模糊的脸,颊边粘连着腐肉的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澹台长至怎会忍心苛责,时刻无多,只换作千般叮咛:“梓叶,切记万事小心,不必于我多有顾及。”

梓叶蹙眉冤枉,轻点点头,似乎也隐约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阴戾之气,手中风狸杖首向后略摆,杖身之上交颈相绕的两只赤蛇,竟开始缓缓来回蜿蜒移挪,仿佛脱生。

拉长了耳朵,见上头的动静小了,瞿麦急忙推开横趴在肚子上的谷米,抓黑摸了个什么东西,支身站了起来,单手抵在嘴边,喊道:“长至哥哥,你到底为什么要设下掩息之诀啊,这个咒诀我又破解不了,把我们关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你和梓叶又要去哪里啊!我都被你们弄糊涂了……”还有位执着不已的灵墟女弟子,仍被蒙在鼓里。

瘪着小嘴巴做个鬼脸,面不和心和,谷米帮帮腔道:“对,对!谷米也是……”还有位少历世事南海小风狸,仍旧晕头转向。

左右手各拽一个,不论灵墟的,还是南海的,一并打了包袱带走。休也休息够了,玄枵师惯而捻起袖口,燃起火折,呼朋引伴道:“糊涂是金,糊涂是银。走了,走了,没一会应该就能和这如胶似漆的两口子遇上啦!”

光明忽至,别有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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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铭长歌
连载中中二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