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可否打探一下,那病秧子在姑娘你们的故事中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白术问地谦和,但语气却带着些探究。
伶夷紧抓着身上的衣服,心里猜测白术的身份。
“顾公子是因为观南姐姐寻过来的,我与他聊过两次。”但都是不欢而散。
伶夷只觉尴尬至极。
她当初本意是不想供出相好的下落,拖延一番时间,好等他想清楚来赎她。所以随便绉了一个人,从不认为顾木真的会来赎她。
虽然不知顾木为何如此,他也明明不爱她。但她总归是坑了顾木一把,手里的钱财拿地烫手,谈及此人更是愧疚。
不解之际,只觉得无地自容。
白术倒是并未追问下去,知道伶夷与顾木没有什么实际纠葛她心气顺了很多。
如果伶夷与顾木有情,她是断不肯掺和的。
忽然她想到什么皱了皱眉毛。
“你有父母?”
这话问的蹊跷,让伶夷一时间不知道她是不是在骂人,更不知如何作答。
白术没有听到回答也并不在意,她本就心中已有成算。
之前她曾算过,顾木与天香楼的那位有血脉相连之像,因为想要吃瓜自己才留在顾木家。
可既然伶夷有父有母,那这指向的是天香楼的谁呢?
白术心中一惊,顿时转头看向因鬼气遮人眼的陈府。
观南!
此时甘回两人也寻了过来,逮着熊一念交流情报。
“你当真来的路上埋了一名女尸?!”
熊一念不知道他们为何这样震惊。
他初来七福镇,正是走投无路之际,身上的煞气能吓哭十个小孩。
即将入镇时却看见路边躺着一具快要腐烂的女尸,不知为何心中念起老和尚的碎叨,停了下来,帮她立了块无名碑。
“是啊!总不能放着她在路边发臭吧。”
甘回瞪眼,实在没想到他们两周以来,绕了大半天的线索竟然就在眼前。
赵鹤卿扶了扶额。
熊一念听他们说完也很暴躁:“格老子的,不早说!”
白术看着熊一念道:“既然如此,那你现在应该去城外帮着找坟去。”
熊一念点头欲走,但突然想起什么问旁边的伶夷道:“你要去吗?”
这姑娘听了莲姑娘这些天做的事情之后,说什么也要淌进这趟浑水来。
伶夷看了看陈府,犹豫片刻摇了摇头。
“我想在这里看看能不能等见她。”
熊一念嗤笑:“她如今已然成了恶鬼,听不听地进人言还是两说。就算是你,也没办法阻止她。”
伶夷抿了抿唇,虽然嘴唇发白,但仍旧坚持。
熊一念耸了耸肩,转身离开。
甘回则是就地在旁边布起了阵,想要将陈府周围的鬼气破开。
白术看向吵吵嚷嚷的远方,是陈水烟她们回来了。
只见那姑娘提着嫁衣一头奔进了门里。
当然,同样被鬼气遮眼,在周围绕来绕去。
甘回画着阵,额头渗出了汗。
这阵不知为何画来画去就是差了点东西。
白术站在一旁看着,然后悄悄移脚。
“吧嗒。”是一个阵眼移位了。
甘回蓦地抬头看她,眼神带着烦躁和被人捣乱的厌恶。
赵鹤卿连忙笑着上前来拉白术:“白姑娘,他正在结阵咱们不要打扰他。”
白术退后两步躲过他的触碰,此时甘回手下的法阵却突然成型。陈府周围氛围一变,众人都感觉到了那丝屏障地消失。
陈小姐等人也因为不再被遮眼,重新出现在了门口。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带着小厮奴婢重新往门内走去,身边掠过好几个人。
陈水烟来时已知道天赐任务的事,心里已有万般猜测。
只是,当白术同样头也不回地同她身边执剑而过时,她还是不由得怔了怔。
陈府内正上演着一场大戏。
此时水榭之上众人望去,只见陈府几名重要人物和那赵家正跪在地上,面前是一身白纱,浑然不像鬼,倒带着慈悲的女子。
白术站在岸边觉得稍稍有些棘手。
这领了天赐任务的家伙,怎么还没来?
“女鬼!束手就擒吧!”旁边一位拿着双刀的壮汉率先发难。
观南正与地上痛哭流涕的赵子恒商量着死法便听得对面传来的声音,她抬眼看去,只挥了挥手便将人砰地一下击进了后面的假山中。
众人不由得神色僵硬起来,少有的几位冲动人士也被她突如其来的出手打断,不敢轻举妄动。
未曾想这莲姑娘是个说下手就下手的人,连招呼都不打。
只有陈水烟格格不入地喊了句父母兄长,引得观南看了她一眼。
陈府中阴气腾腾,竟将白日晴空换作暗夜黄昏。
甘回摸着腰间慕留雪给的符,紧张地看着前面的发展。
赵鹤卿来到白术身边低声询问:“姑娘可有几成把握?”
白术沉思片刻,光论她如今剑术的话:“五成。”
赵鹤卿点了点,这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了。
不远处观南将手中的刀插到了赵子恒的手上,赵子恒发出惨烈的声音。
这么多人,总不能真的眼睁睁地看她就这样杀了陈府众人和赵家公子吧?
又有人出声,这次是个长胡子道长。
“莲姑娘,有话好好说,若有冤屈尽可与我等说来,人间自有人间的法律,断不会让你死不瞑目的。何必自甘堕落,到此下场呢?”
“观南姐姐!”伶夷哆哆嗦嗦地开口,泪眼朦胧,哭的竟比陈水烟还要惨三分。
有人开了口,周围皆是为了结仙缘而来的人,秉持着神仙喜爱心善聪颖之人的想法,纷纷劝解,好似人间真情全在此刻涌出。
“莲姑娘,有什么苦难尽可与大家一起说来,我等必定替你平冤。”
死后成鬼,肯定是执念未消。来到这儿的众人多多少少皆打听过观南的经历,故而想要感化之。
当然其中仍不乏有看不过这群趋炎献媚之人的任务者,他们的观念是行恶者必除。
“我呸!她就算心有冤屈不得诉,可与镇无辜死去的那些人有有何关联?与赵家公子又有什么关联?与这陈府上上下下昏睡过去的小厮婢女们又有什么关联?莫非这七福镇陈家府人人都欺她辱她不成?!”
“莲姑娘,你若就此束手就擒,我等还可以留你一丝魂魄,若你执迷不悟,休怪我等对你下手!”说罢拿出了祖传的法宝。
伶夷看着周围形式也越发心焦,她的目光看向观南。
到底发生了什么?
观南姐姐怎么会成为恶鬼,还到处杀人?
*
“我听说赵家公子最擅画荷,姐姐当真不见一见?”
观南描着眉兴致缺缺:“不见。”
“他可是出了百两黄金呢。”
观南手中的眉笔一顿,眉毛变得上挑,倒越发使得她清丽脱俗起来。
还未待她继续开口说话,得了银子的花楼妈妈便喜笑颜开地开门进来同她说话。
这下,不见也得见了。
她被引去隔间。
这赵公子画荷确实有的一手,观南看着莲池中被莲花围绕的自己露出了点笑意,赞叹道:“公子丹青妙笔。”
赵子恒瞬间红了脸,仿若被观南身上的香气引得害羞一般,这倒让观南露出了真正的笑。
两人就此有了交集。
观南本名姜观南,乃是江南苏州人氏,自小无爹,与母亲生活在一起。
十三岁时移居东部,后母亲去世,她辗转去寻父亲,不料被人骗光钱财,卖入了天香楼。
她未曾不偷跑,只是总不成功,换来的是更严厉的毒打。
有一次她偷跑出去,却不料被捕之际看到了自己母亲挂念一生的人,那位她传说中的父亲。
她被压在地上堵住嘴,便这样看着那人撇了这边一眼,赶紧带着妻子离开。
自此她便烧了母亲给的画像,断了逃出去的念想。
观南自小长的清丽,人们见她皆要夸声脱俗,如水中莲。
可其实,观南自己并不喜欢莲,甚至还有些厌恶。
她自小有种怪症,平日里无事。可只要触碰到莲叶、莲子、莲花,身上便会起又红又痒的疙瘩。
那年花楼争魁,她却被安排为“莲”。
虽然她如此厌恶这花,可是这花确与她相符,她站在台上像是一朵成了精的莲花。
于是,大家都称她为莲姑娘。
除了几个亲近奴婢,人们都认为她爱莲如己。赵子恒也以为此,但他确为画“莲”而来。
他老师喜莲如命,故而他想画幅特别的画,来讨老师欢心。
观南起初觉得他颇有几分天真,待人真诚,后来却不知怎么当真喜欢上了这个人。
许是他画中的自己过于美丽,许是他眉间的笑,许是他躲闪的红耳尖。
总之她与他在一起了。
可或许赵公子其实同观南一样不喜欢莲,只是碍于老师才不得不画;又或许他本就是这样懦弱的人。
在知晓观南怀孕后,他逃了,连一声抱歉也无。
观南一度陷入绝望,但花楼中与客人不小心有了身孕的也有不少,她决意堕胎,尽管可能会对她的花魁名声有碍。
可是就在这时,陈杰不知从哪听闻她的事寻了过来。
“我爱莲,更爱姑娘。第一眼见到姑娘,我便没办法抛下您了。”
终于写到了。
总结:这就是一个清醒的姑娘,碰到了两个世纪渣男,栽了进去的故事。
作者放下手中的瓜指指点点:辣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辣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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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只白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