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自齐广柏眼角滑落,萧川轻轻吻去,低声柔情道:“阿柏乖,不哭。你叫她进来,我就待在后面,不打扰你们。”
“萧川,你该死。”狠意从齐广柏眼底涌出来。
萧川嘴角轻轻一挑,以手蒙住恨意,以爱意堵住红唇,齐广柏被动承受,口津滑落,萧川为他轻柔擦拭,可仍未放下遮住双眼的手。
当手放下之时,萧川转身离去,他似乎惧怕恨意将他淹没。
赤红双眼露出来,眼尾凝着的泪,如断线珍珠无声滑落,他如一只湿漉漉小橘猫缩在御坐上,天井中金龙向下俯视,见证了,帝王威严是如何散落满地。
久久未听到齐广柏回复,也不知秦王对陛下做了什么。
“陛下?”李海声音急切。
齐广柏勉强使自己情绪平稳,缓声道:“进来。”
李海很快发觉齐广柏状态不对,何况秦王进来后并未出去,李海朝齐广柏手上望去,果然齐广柏左手食指轻轻拨动,自己不能出去,无论皇后说什么。
萧宝钏与齐广柏约定,若有外人在场,需以皇后身份行礼问安。“臣妾,参见陛下。”
见此,齐广柏松了口气,淡声道:“平身。”
“谢陛下。”
“皇后所谓何事?”
“臣妾与方首辅之女宜茹自幼交好,了解其品行,其多次施粥赈灾,为百姓义诊。其父兄违反朝廷律法,请陛下看其平日多有善举,准其入宫为女官。”萧宝钏语气勉强镇静,她知后宫不可干政,可若让方宜茹被欺凌,她很是不愿。
若不是时机不合适,齐广柏定会打趣她一番。齐广柏情绪不显,“皇后有心,方宜茹既平日多有善举,朕理应嘉奖,封她为县主。”
听到此话,萧宝钏喜色难掩,“臣妾替她谢过陛下。”
想到后面的萧川,齐广柏道:“朕乏了,退下吧。”
“臣妾告退。”萧宝钏怕齐广柏反悔,一溜烟便退了,她没想到会如此顺利,有机会一定要去方宜茹面前说道说道,她能当上县主自己也是功劳。
“李海,沏盏茶。”
李海知道齐广柏是为支开自己,赶紧退下,关上殿门。
萧川自屏风后面走出来,牵起齐广柏的左手,语气不明道:“陛下与李海配合得不错”。
他看出又如何,齐广柏只是皱眉道:“朕会按你说得做,你走吧。”
萧川抚开齐广柏紧皱的眉间,漫不经心道:“陛下,这么想我走?”
齐广柏忍住抵触,淡淡道:“朕今日奏折还未批,你先走吧。”
“臣帮你。”萧川试探着问。
“不用。”齐广柏语气冷硬。
未有任何预兆,萧川再次吻上齐广柏,挑逗厮磨,齐广柏再次红了眼。萧川退开,柔声道:“阿柏,我明日再来看你。”
待萧川走后,恶心感再也忍不住,自早起他未用过早膳,呕吐不出什么,只是胸口万分难受。
李海见齐广柏此番模样,急切道:“陛下,奴去叫太医。”
齐广柏摆手示意不必,用茶水将恶心感强压下去,声音嘶哑道:“备水,朕要沐浴。”
“诺。”
不到一刻,景阳宫御池已添满热水。这个御池还是乾元帝遣人修建地,时间算起来应是囚禁前威远侯萧海卿那年。
齐广柏随手将衣袍扔在一旁,热水渐渐漫至腰间,再到胸口,水雾将齐广柏全身染得通红。忽然,齐广柏将整个头埋入池水,双手用力揉搓脸颊。
水花四溅间,齐广柏潜出水面,双眼已肿成两颗小桃子。香胰涂满双手,用力揉搓,可搓不掉那触感,就像如今齐广柏逃脱不了萧川。
刀刃锋利,轻而易举割开皮肉,鲜血似泉水般涌出。
鲜血滴落在小小蓝色药丸上,眨眼间鲜血不见,蓝色药丸颜色却淡了些。
“王爷,阁主大人说此药丸每隔四个时辰需用献血浇灌一次,每一次不间断浇灌至鲜血不被吸收为止。”
小臂中流出鲜血越来越少,萧川用力一捏,血液滴落速度明显加快,药丸慢慢变为灰色,不再吸收血液。
萧川嘴唇丧失血色,脸色灰白。
药粉洒上伤口,刺痛让萧川神色有了丝异样,虚弱问道:“这是云母散?”
“嗯,能帮助你伤口快速愈合。”长林边说边多倒了些。
话语从萧川牙关挤出:“四个时辰后,我还要把伤口割破。”
“没事,我这次从道玄阁拿了很多。”又多撒了些在伤口处。
“别撒了。”萧川呵斥道。
长林别过头,沉默地盖上药,沉默地起身站在一旁,也不给萧川缠上绷带。
萧川另一只手撑额,扯起笑,温声道:“三天内,我每八个时辰都要划一刀。你用云母散,是怕我不够疼吗?”
长林沉默地摸摸头,蹲下身为萧川缠上绷带,语气好似有一丝抱歉:“我没想那么多,下次你割另一只手臂。”
萧川冷觑着他。
长林低头沉默不语。
这两三天萧川不上朝,待在府上精心培养“孕子禁药”。朝堂上一些老家伙对他颇有微词,可他满不在乎,继续我行我素。
右眼一直跳,跳得让齐广柏有些心烦,放下朱笔,道:“李海,民间是有‘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
李海听出齐广柏在烦躁,笑着温劝道:“是有,但不过是误人谣言罢了,是陛下太累了才会如此,陛下不若小憩一番,养养神?”
齐广柏摆摆手,“朕再看会儿奏折。”
李海轻叹口气,陛下自登基,每日最多睡三个时辰,时间久了,身体怎么受得住。自己还是为陛下沏一壶安神茶来。
李海刚出殿门,便见远处有一熟悉身影走来,笑着小跑迎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