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永恒

第七十一章永恒

木偶戏结束两个人就从二楼包厢出来准备离开,马西莫大剧院一楼到一个包厢之间的楼梯是回折的圆弧形,墙体上开了很多小窗,可以将太阳在今天最后的那些余光渗进来。而正是这种设计让这一方小天地出现了一种昏暗又迷蒙的特殊氛围,人走在其中,像是被增加了柔光,从发丝到衣料的质感都更加柔和。

何塞忍不住在这个时候开口,某种直觉告诉他,这或许是他最后的机会。尽管只有短短几天,但是会议那天怀亚特和沈逢君之间的关系明显比他中枪那一次要和谐了许多,他们似乎找到了一种新的相处方式,而如果他不再多做些什么,恐怕短时间内就无法获得新的机会。“先生,萨莎·弗朗西斯真的很需要你。”

萨莎·弗朗西斯就是刚才那出木偶戏中的红发女郎的名字,而现在同样红发的何塞,借着她的名字,难得地做了一次含蓄的表白。

沈逢君判断过何塞对于他的情感态度。不同于怀亚特不相信他会爱人,何塞似乎认同他对格兰特存在些感情,这种感情随着格兰特的死亡升华了,但与此同时也随之熄灭了。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爱就是这样,早晚会被时间磨没,然后又给了别人。而现在,沈逢君的目光极有可能已经慢慢转移到了怀亚特身上。他擅长为自己确定现阶段最有威胁力的“情敌”是谁,并且十分准确。所以他也从在墓碑前嘲笑格兰特的真心转变到如今贬低怀亚特的性格,并且从未在意过卡波的存在。因为他笃定沈逢君根本不会将爱给低于自己的人。

那么面对这样的何塞,他应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对方极痛又或者狂喜,从而得到569A对于他完成的恭喜呢?答应他可以做到吗?或许有这个可能,毕竟这足以证明他的追求有了结果,证明他战胜了其他人获得他的归属。但也有可能做不到,毕竟何塞那么笃定人的爱不过是落花流水,在一起有时分开更是常态,而他一旦答应他,就会和他曾经约会过的那些男人或者女人无异。沈逢君不想赌答应他之后造成第二个结果的那一半可能性,所以他选择直接发问,用和何塞一样的方式。

“萨莎会一直爱彼得罗吗?他们的爱情终将枯萎,会有人代替她就像她代替彼得罗的亡妻,也会有人代替彼得罗就像代替她任何一个前任一样轻易。”

何塞本可以说他会爱他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就算冥河带走他们的生命也不能阻却他的爱情,并且这不算是什么假话,这只是人在爱人时心中理所当然的想法,但是他知道沈逢君问的是真正的永恒,是事实上的客观上的未来的永恒。

所以他一时沉默。

“我曾经好像喜欢过格兰特,但其实在他的死亡前我已经厌倦,并且这种情感上的厌倦会让我开始反感这个人。我当时甚至考虑过去寻求你的庇护,甚至做出过一些行动。毕竟也只有诺斯特拉家族可以和卡洛斯家族棋逢对手,而我并不讨厌你,和一个不讨厌的人上几次床,很容易产生感情。我和格兰特就是这么开始的。但幸好,他在我做出决定前死了,而人的死亡总能模糊你对他的怨怼,留下那些好的,更别说他是为了救我而死。所以我刚才才说,比起亡者死而复生的结局,其他结局都算得上是好极了。”

沈逢君在何塞面前剖析自己,他让自己比何塞想象的更残酷更恶劣,并且直白地说出来他那些肤浅又凉薄的爱与性,还有可以算的上亳无理由的厌恶。

“何塞,我觉得自己足够理性,但感情上的喜恶仍然会影响我对和感情无关的事情的判断,这让我觉得自己十分扫兴,对自己充满厌恶,觉得我背叛了我的行为准则。可是我无法修正自己。”

他说到这里仰起脸来笑了下,“何塞,这样的我和你想的一样吗?你现在还如此迫切地在此时此刻需要我吗?”

而随着沈逢君的描述,何塞的记忆也忽然复苏。他想起在格拉索家族的酒会上发生的事,那刚好是格兰特死前的一个星期——

“沈,好巧,你也来这里躲清闲?”何塞打了个招呼就偷偷留到露台上躲清闲,却没想到飘纱窗帘后面早早地就藏了另外一个熟人。

沈逢君点了下头作为回应,按照平时他不会这么失礼,他会叫他“诺斯特拉先生”,然后适当的敷衍一下社交。但何塞很快就发现了对方今天反常的原因,这绝对不是忽然顿悟对他的亲近,而是因为对方手里拿着的那杯酒。

何塞经常在无所事事的时候观察沈逢君,知道对方在外面很少沾酒,必要时候也只是抿上两口。而有格兰特在的情况下,也没人会下对方的面子逼他。他知道这要么是不喜欢要么是酒量不行,而现在终于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对方的酒量似乎不太好,现在脸色已经有点泛红。

“你喝醉了吗?”

“没有,先生,您需要我跟你探讨一下前些天的种植园械斗来证明吗?”

何塞这下才笑起来,沈逢君显然没有真的喝醉,他只是被酒气熏得化掉了那些客套又无聊的外壳,变得更直白更锐利了些,也因此展现出一种他们十分亲密的错觉。

他抬起手玩笑似的发誓,“别,亲爱的沈,那件事可和我没关系,我喜欢橘子讨厌柠檬,绝对不会让人在种满柠檬的种植园做这些事。”

“我知道。所以我刚才也只是和您开玩笑。”

何塞没听出沈逢君是在开玩笑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现在把沈逢君那句话当做玩笑,“教父今天没过来吗?怎么只有你一个在这里。”

“教父今天有事,所以卡洛斯家族只有我和安东尼奥先生过来。”

何塞往沈逢君跟前又靠了一些。他仗着这样难得的机会,和对方靠得很近,只要其中一方稍有动作,肩膀处的衣料就会摩擦。

“教父是真的有事还是故意躲清闲,我也不喜欢这种酒会,还有晚宴、下午茶,我对葡萄酒没什么爱好,对红茶也是不怎么热衷,没了这些口腹之欲的满足,剩下的对我全是折磨。比如格拉索家族的卡特,见鬼,他真的像是一只鸭子,扁扁的嘴巴总是喋喋不休,连声音都像惹人厌的公鸭。”

他说着,拿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外面的方向,另外一只手模仿起来鸭子嘴巴一张一合的样子,和那为卡特格拉索先生如出一辙。这样惟妙惟肖的表演让沈逢君也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眉眼会稍微弯上一点,眼睛因此显得狭长,里面的瞳孔倒映着未化的酒意,是何塞从没有见过的生动模样。

“那我呢?和我在这里偶遇,也是折磨你的一部分吗?”

何塞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愣了一下,沈逢君说这句话真像是在**。如果换做是其他人,现在应该已经进展到一个浪漫的深吻,然后带着人跑出去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做上一场。比如下面植被茂密的花园就是个不错的选择。而这个人是沈逢君,这个是沈逢君的情况下,他会更想吻他,却又担心自己会错意,从此彻底被驱逐出对方的世界。

所以他哪怕内心难耐,也还是保持着礼节不逾越,“我要纠正我刚才的话,通常这种场合对我全是折磨,但是有你在的会是例外,今天这个则是例外中的最特别的那一个。”

“是吗?”沈逢君还打算继续说些什么,可这个时候,公鸭嗓的卡特·格拉索先生闯进了他们的二人世界,喋喋不休地打断了这一切。

“那次酒会是你采取的行动的其中一部分吗?”何塞回忆完的同时开口问,“就是鸭子、露台那一次。”

沈逢君顺着这两个关键词确定了何塞指的是哪一次酒会,然后回答道,“是的。可惜被卡特·格拉索打断了,而在他闯进来之前,我以为你会吻我。”

他说得很直白,没有失落也没有羞涩,仅仅表达了他的目的和计划出现的转折。

“原来我当时没有会错意,你确实在和我**,”何塞叹了口气,“该死,原来我错过了天大的好事,为什么格兰特不晚死几天,又为什么那一个星期没有其他机会见面。”

尽管何塞这么说,但是他的语气和神情并没有什么懊悔,他没觉得当初的自己真的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开始,更不觉得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要说的话是错的。

“没有不会分开的两个情人,我一直确信这一点,但我忽然不想和你做情人了。沈,但这并不是因为我不能承受我们会分开,只是我不想你对自己感到扫兴和厌烦,哪怕如此的代价是不能和你上床。如果哪天你不在这么想,而那个时候我仍然对你有渴望,那我们或许可以做情人。但现在,我们只需要做暂时的对手,做暂时的盟友,这些就够的。”

他说着,贴着沈逢君的唇亲了一下,没等沈逢君反应过来就已经退开,“亲爱的朋友,你知道吗?这是我接过最纯情的吻。剩下的那一切,等到你愿意宽容你自己的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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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了这个修罗场「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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