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刺杀
“哥,我杀掉了桑尼·皮斯托内。”在沈逢君安排完任务的第三天深夜,卡波敲响了他的房门,将这个消息告诉对方。
沈逢君上下打量了下卡波。对方应该刚刚完成了这个任务就跑回来向他报喜,甚至脸上还带着点薄汗。
“有受伤吗?”
“没有。目前也没人发现是我做的。我撤得很及时,把那把狙击枪留在了原地。”
“那就好,辛苦了。”他说着,递了一条帕子过来想让卡波擦一擦脸上的汗。但是卡波却没有立刻接过那条手帕,而是很自然地低下头,将脸往沈逢君跟前靠了靠,等待沈逢君接下来的动作。
卡波似乎误解了沈逢君的意思,也可能没有,却仍然想让对方帮他擦汗。但很显然,无论他是不是故意,在他帮助沈逢君完成了复仇计划之后,他都觉得自己值得这样一份奖赏,而沈逢君也绝对会给他这份奖赏。
在这个瞬间,沈逢君其实想要拒绝这件事。卡波好像是一只忠犬,听话温顺又护主,但沈逢君却依旧觉得,他仍然在不满足,他拿到了功劳就会立刻向他邀赏,得不到就会不满足。所以他要改变对方的这个习惯或者思维模式,他要好好调/教它,让这把刀更好用。
可他最后还是选择伸手帮他擦汗。在卡波这样乖乖低着头方便他动作的时候,他脸上的雀斑和柔软的头发都充满了狗狗一般的乖顺,哪怕是冷漠如他,也很难在此刻说拒绝。
“好了,”沈逢君收回手,将那张手帕随意地扔进了废纸篓里,“你可以回去洗个澡,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
“您是打算出门吗?”卡波最终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如果只是呆在房间里,对方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换上了睡衣准备休息,而不是穿着棕色的西装裤和白衬衫,后腰处还别着那把M27手/枪。
“我打算去一趟地牢。”
“那我陪您一起去。”
“好。”
地牢依旧是昏暗的,卡波举着煤油灯走在沈逢君前面为他照明每一节台阶,一直到对方占到那个杀手的面前。
沈逢君上一次下来的时候没有靠得太近,这一次却直直地站在了杀手的面前。凝固的血和衣服混在一切压在伤口上面,绑在身上的绳子也被血洇成了深褐色。卡波下手很狠,要不是杀手的胸膛还在起伏,他只会以为这是个死人。而如果没有医生救治,对方估计也撑不了几天就会死亡。
沈逢君摸出别在后腰的那把手/枪飞快地上了膛,抬起手对向杀手的胸膛,随后立刻按下扳机。
新鲜的血液飞溅出来落在沈逢君的脸和衬衫上面,白玫瑰染血,眼神冷漠地转身,“走吧。”
“哥,我帮您擦一下吧。”卡波拽住了对方的胳膊,从衣兜里面取出来了一张手帕。
沈逢君看到了手帕的角落绣有的一个金色的花体“S”,这应该就是他之前帮对方擦脸后原本想要扔掉了那一张,只不过现在已经清洗干净,被卡波认真保存在了最靠近心脏的衣兜里面。
他没有拒绝卡波的帮助,任由对方抬手扶住他的下巴,一点一点地帮他擦干净脸上的血液。
此刻的情景好像和几天前如出一辙,只不过动作的人发生了置换。
这是卡波第一次见到沈逢君杀人,他感觉自己的血在沸腾,好像也有一颗无形的子弹从沈逢君的枪□□入他的心脏。现在沈逢君终于和他一样了,他们都吃下了罪恶的果实,在地狱里面得到永生。
卡波粗糙的指腹不小心蹭过他的脸颊后就立刻收起,低声说了句“好了”。
“那就走吧。这件事暂时结束了。”
卡波注意到了对方说的那个“暂时”,但他却没有问,只是依旧走在了对方前面,为人点亮一小方沉寂的黑暗。
第二天早上,皮斯托内家族的老板桑尼·皮斯托内死亡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西西里岛。他在马西莫大剧院看完木偶戏之后,被人射杀于剧院的门口。一枪射中眉心,桑尼·皮斯托内当场毙命。凶手已经逃逸,只留下了一把狙击枪在远处高楼的阁楼上。
餐厅里,在沈逢君已经吃完早餐之后,怀亚特姗姗来迟,从后面握住了他的脖子。他的手一点一点收紧,似乎想要就这样扼死手下的人。
可是在最后的关头,他却又松开了手,换成了暧昧的摩挲。“是你派人做的。”
“是。”
沈逢君重重地呼吸了两下,喉结剧烈滚动。怀亚特的手指覆上来,一下一下地点着他的喉结。
“老师,你倒是承认得很快,我还以为你会找些理由出来欺骗我。”
“没有这个必要。我本来甚至想在那里留下一张画着黑点的卡片。”这种类型的卡片在西西里意味着同态复仇,他本来甚至想要点明这是一场纯粹的复仇。同样的人来人往的热闹大街,同样的方式,同样的一把枪,只是卡波比那个蠢货更干脆利落,第一颗子弹就结束了桑尼·皮斯托内的性命。
“你怎么擅作主张?老师,我不是说过,这件事等到教皇选举结束后在处理这件事吗?”教皇选举在这周五,也就是两天后。
“我不想等到那时候,而且,我并不信任你。”
因为现在的姿势,沈逢君看不到怀亚特的面孔。所以他也无法知道对方立刻眯起了眼睛,然后弯下腰,将脸靠上了他的侧颈。
他的声音甜蜜得像是撒娇,“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真的很难过。”
“难道你就相信我吗?还是老板只喜欢听些假话?”
怀亚特将潮湿的吻落在了沈逢君脖子上,留下三两红痕。在舔吻的间隙里面,他的声音黏黏糊糊地被送进沈逢君的耳朵。
“我喜欢你说好听的,才不在意那是不是假话呢。”他说完这句之后终于直起身,“过两天的选举,你开车陪我过去吧。”
“我知道了,老板。”
怀亚特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不顾他们两个之间的年龄差距,笑着说了声“好孩子”。
*
当晚,沈逢君同样前往了马西莫大剧院,而剧院门口,已经有一个穿着墨绿色的丝绸衬衫的红发男人站在那里等待。那人正是何塞·诺斯特拉。
等到他的车停下里之后,何塞先于侍从帮沈逢君打开了后车门。“沈,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赴约,毕竟昨晚出了那件事。”
沈逢君从车里下来,低头看了看道路。路上已经看不出什么血迹,只有缝隙里面藏着一点弄不干净的污秽。而街上人虽然比平时少了些,但也依旧热闹,并没有因为一场枪击案就立刻变一副天地。
“这里看不出来出过事。”
何塞跟着笑了下,“对啊,这就是西西里,这就是巴勒莫。”
无论有多少帮派斗争,家族火拼,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走吧,沈,我们一起进去吧,木偶戏马上就要开场了。今天没人来看,就相当于我们包场。”
沈逢君跟着对方一起进去,坐在最中间的二楼包厢内,背后是一块漂亮的玻璃花窗,圣母抱着婴儿慈爱异常。那里已经摆放了醒好的红酒,何塞等他坐下,就倒了一杯给他。
“对于昨天的枪击案,你怎么看?”
沈逢君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是谁做的?”
“我猜测不是你下的手。”
他听到这个答案才接过那杯红酒,他抿了一口就放下,又继续问,“为什么不会是我?”
“因为我不希望是你,”何塞也同样坐下来,这个时候木偶戏开场,大型木偶或唱或笑,动作栩栩如生,“我可不想听到什么沈逢君为了格兰特复仇的爱情故事。我本人并不希望你对他感情这么深刻,不然我岂不是很难获得你的芳心。”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沈逢君说,“诺斯特拉先生,我们之间从来都不可能存在你想象的那种结果。我宣誓效忠过卡洛斯家族,并不能离开。”
“个人感情的选择并不能牵扯到什么背叛和忠诚,丘比特射箭的时候可不会考虑他们是否站在对面,他是蒙着眼睛的。”
沈逢君接着何塞的话往后说,“所以才有那么多悲剧故事。就像台上上演的那样。”
“是我的错,我本来只是让他们演一场爱情故事为我们助兴,却忘记提醒他们该演些美满的结局。”何塞向他道歉,随后站起来,似乎打算叫停下面舞台上的木偶戏。
而就在他站起来的那个瞬间,一颗子弹穿破了那面漂亮的玻璃花窗射进来。在“哗啦”的玻璃碎裂声中,沈逢君推了何塞一把。幸运的是那枚子弹也同样射偏,击中了顶上的精致吊顶。
但枪声仍然没停,何塞拽住沈逢君将他拉到自己身下护住,又往更隐蔽的地方翻滚。
这是这个月的第三场枪击案,同样针对Mafia家族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