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地带
第五十四章补充
每周三下午是第一监狱犯人们的放风时间，这所监狱修建在奥丁神山的半山腰上，透明的平台延伸出去到空中，低下头看就是藏在隐约云雾中的万丈悬崖。而今天正在下雨，大雨倾盆，砸出甚至可以用刺耳来形容的声响。
沈逢君就站在平台的边缘，手掌贴在玻璃上，他的脚下就是这样一片虚空，若是此时玻璃碎裂，摔下去就是尸骨无存的狼狈模样。
这是他第二次出来放风，上一次还是为了探听实验的消息。毕竟关在这里的犯人有和他有旧怨的，而且有这张脸在，总会引得一些让他厌恶的觊觎和恶意。
忽然有一只手从后面压住他的脖颈将他狠狠地贯到玻璃上面，随后便是一个沙哑的声音低低笑起来，“沈律师，终于又见面了。”
沈逢君的脑袋因为对方的动作撞在玻璃上，额头处传来锐利的疼痛，应该会快就会肿胀沉积淤血。
“痛吗？”男人拽着他的头发又一次将他的脑袋撞上玻璃发出闷响，“这样才痛吧，沈律师养尊处优，应该少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吧。”
“王和......”沈逢君叹了口气，他的脑子已经有些眩晕，于是立刻用手掐了下大腿来集中注意力，“你想要在这里杀了我吗？”
“当然，我难道不应该想杀你吗？要不是因为你提供的那份证据，我现在也不会被困在这第一监狱。沈逢君，你给沈家做狗没人拦着你，可你怎么就那么蠢，不给自己留一条退路，现在落到这样的局面，也没一个人来救你不是？”
“我不需要谁来救我，”沈逢君笑，语调嘲讽，“但你却盼着外面有人捞你出去，可是王和，你不知道的是，当时我的那份证据，就是你们家亲自送来的，你当时就是弃子，被他们主动放弃。”
“什么？！”
“他们是怎么和你说的......说让你忍一忍，早晚将你从第一监狱带出去，沈行川算什么东西，那个位置早晚是你们王家的。你也就被这种话骗一骗......”
他话音未落又一次被对方拽着头发砸在玻璃上面，他的大脑愈发昏沉，但仍打算继续激怒身后的人。
“那边干什么呢？”狱警大声呵斥，王和这才收了手退了两步，可是那双灰绿色的眼睛却仍然死死盯着沈逢君，“沈律师，今天才是开始，我们来日方长着呢。”
沈逢君没说话，他靠着玻璃重新站好，喘息了两下想要摆脱开始发昏的眼睛，又被一只手扶住胳膊。
沈逢君抬眼去看，看到熟悉的狱警之后，他的嘴角微微勾起带上点笑意，“伊涅斯塔，谢谢你。只不过我记得这里不是你负责，你怎么会过来？”
“系统叫我过来的，说是这边有人斗殴，幸好我过来了，不然有你好受的。走吧，我带你去用治疗仪看下头上的伤。”
“谢谢。”沈逢君说着，在对方的搀扶下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用了治疗仪之后沈逢君的额头只是看起来泛着点红，并无大碍，伊涅斯塔刚打算再说些什么，就接到新的消息，他避开沈逢君查看，然后道，“有人要见你，在顶楼。”
顶楼在第一监狱是一个特殊的代称，它指代了最上面两层，因为具有极高机密性而蒙上了神秘色彩，连大部分狱警都没有资格上去。伊涅斯塔就是其中一个。现在有人要在顶楼见沈逢君，想着也是位高权重连谢颂声都要卖几分薄面的，就是他也不敢多问。
“那你就带我上去吧。”
“嗯，”伊涅斯塔从又从兜里面取出来一个黑色的眼罩，“不过既然是送你到顶楼，眼睛也得蒙起来。”
“好的。”沈逢君说，顺便微微低头方便伊涅斯塔的动作。
伊涅斯塔小心翼翼地将眼罩给沈逢君戴好，然后握住对方的手臂，“走吧。”
狱警先是带他乘坐了电梯，然后握着自己手臂的就换了个人，那人带着他直走了一会儿又拐了两个弯，随后走了一层楼梯，推开楼梯正对的那扇门。他进去之后才被人卸下戴在脸上的眼罩，那个带着他的女人穿着黑西装，烈焰红唇，沈逢君认识这张脸，是谢颂声身边的亲信，身手很厉害，而且还挂着军衔。
“秦臻女士，好久不见。”
对方冷着面孔点点头示意，“要见你的人在里面，我出去等你。”
见到秦臻，沈逢君就更加确定他参与的这场实验所具备的能量。他绕过屏风进去，一个银发蓝眸的人坐在单人沙发上，气质清冷面容漂亮，而他后面站着另外一个黑发男人，手搭在沙发背的边缘，笑盈盈的目光正落在走进来的他脸上，顺便抬起手跟他打了个招呼，“你好啊，沈先生。”
“你们好，二位应该就是569A的老板，221A全息科技实验所的负责人？”
黑发男人示意他在对面的长条沙发上坐下，然后才回应了他的问题，“他是，我只不过是他的秘书。只不过我的这位老板不喜欢说话，所以让我多代劳，这样我也可以多拿点奖金。”
沈逢君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点友好的笑容，“我没想到你们会选择和我在现实中见面。”
“因为现实会暴露很多信息是吗？比如我们的长相，我们和第一监狱乃至谢颂声的关联程度之类的。而只要在实验内，虚拟的场所任由我们揉捏，甚至可以创造比这个更软一点点的沙发来坐，”黑发男人将沈逢君没有说出来的话补全，捏了捏沙发表示对此的不满，“但是你不觉得这样的会面更公平一点，沈先生，我们没有打算利用那点优势愚弄你什么，并且更希望你能看到我们的尊重以及对这个实验的重视。”
男人说着绕到前面来坐在那个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尽管旁边还有一个空着的单人沙发，可是他还是选择了这么拥挤的地方坐下。
他们两个的关系很亲密，并不是男人所说的上下级，而是某种暧昧关系。
沈逢君这么下判断。
“谢谢你们的尊重，白稔知先生，还有白堕先生。我应该没有叫错你们的名字。”
在这场会见中他完全是弱势方，所以必须展现自己的能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而猜出来他们的名字就是第一步。
“你果然很出名，白堕，”黑发男人被点名身份并不惊奇，而是笑着用手指轻轻戳了下银发男人的肩膀，“沈先生身为一名律师都认识你。”
“他也认识你。”被称为白堕的男人在这次会面中第一次开口，他目光落在沈逢君的脸上一瞬，然后就又错开，像是对他不感兴趣，连出现在这里都很勉强。
白稔知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你是怎么知道他和我的，我猜你知道的我应该不是什么好名声。”
“我碰巧在三年前看过您的照片。”沈逢君当时看到的照片是白稔知和希克靠在一起，两人是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只是后来那个组织被国际刑警组织剿灭，而这位二把手摇身一变，竟然出现在这里。
他说完这句，又把目光落在白堕身上，“至于白堕先生，我虽然未曾见过本尊，但您在科技领域确实很有名，我曾经也差一点申请购买《重来》那款游戏。而我在实验中亲自体验了如此真实的全息网络技术，联想到您身上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白稔知叹了口气，“三年前，看来果然是我名声不太好的时候。好了，咳咳，言归正传，沈先生这么想和我们见面，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对合同内容不满意吗？”
“我确实希望签署一份补充合同，大致内容为，在我身处监狱以及离开监狱以后的三年内，你们需要给予我保护，确保我的人身安全。”
白稔知仍然笑着，却有很强的压迫感从那双眼睛里面露出来，他显然并不满意沈逢君提出来的这个请求，“我以为我们给你的已经足够多了，让一个被关在第一监狱的人可以走出去，这样的交易在第一监狱随便找一个犯人都会立刻答应喜不自胜，沈先生这样恐怕是有些得寸进尺。”
“我并不觉得自己是得寸进尺。两位先生，筛选出来我的从来不是我得到的利润，而是你们需要我付出的义务。这样的交易确实有很多犯人都趋之若鹜，但能够满足你们要求的应该没有几个，我甚至怀疑，只有我才是最优解，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完成你们的要求。毕竟我和其他囚犯发生点寻常争执，都有系统叫来狱警替我解围。”这就是他今天选择出来放风的原因，他需要一些现实中的危险情况来验证自己的重要性，结果他很满意。
沈逢君说到这里笑了下，在现在的情况下他仍然不显得弱势，甚至姿态有些强硬。他在实验中的表现对面的人一清二楚，伪装谦虚温顺已经没有任何必要。
“但就算如此，在这场交易中，仍然是你们占据主动。你们是自由的，而我在监狱里。你们有太多的信息渠道，而我只能靠一些曲折的方法才能获得一点无足轻重的信息。所以你们很了解我，我曾经参与过的案件，我归属的主家，政治斗争，甚至是我不为人知的来历与生平。然后把这些了解放进实验中去检证我的选择，分析我的想法。比如出现两个对立的政治力量联盟，比如把沈行川的脸放在我的丈夫身上，又比如将我设定为一个走私犯。所以其实在第二个实验世界结束后我就想要托569A替我问一问，你们满意我的表现吗？在我选择表达对宇文行的厌恶还杀了他，完成弑父的时候，你们，还有谢颂声，满意我的投诚吗？”
“沈律师，你想多了，”白稔知也笑，他将手搭在白堕的肩膀上，姿态愈发亲密，“你说的那些东西，并不是为了验证什么分析什么，仅仅是我个人的一点恶趣味，我想知道和我来自同一个地方的沈律师是什么样的人。欸，你为什么要射伤孟倬，明明只要你装作袭击他的样子，狙击枪就会选择杀掉你救下他？”
沈逢君之前并不知道白稔知和自己一样来自下等区，而且知道了也不能如何。下等区可没有什么“同胞之情”的概念，尤其是白稔知这种摆出一副天真又残忍的姿态的人。
“因为我不甘心，我不喜欢只有我一个人受苦，”沈逢君说，声音很轻，甚至显露出来几分恶意，“您满意这个回答吗？”
白稔知依旧笑眯眯，“我们都觉得你很有趣，尤其是听了这个回答之后。”
“只是你这么觉得，”白堕推开了白稔知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开口截了话，“补充协议我们不会和你签，沈先生身份特殊，不是我们可以保护的。”
“但是谢颂声可以，”沈逢君并不让步，“秦臻女士都可以为你们守在门口。我这样一个小人物，没理由护不住。两位先生，我没资格见谢长官，只能麻烦你们。”
白堕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看着他停顿了几秒才再次开口，“你一开始就是想要谢颂声护你，我们只是引子。”
沈逢君敛眸，“您想多了，我并不在意，我只想好好活下去，毕竟人只有一条命而已。”
*
“他很敏锐，”沈逢君走了之后，白稔知将整个人都靠在白堕身上，“你是不是觉得无聊了宝贝，其实我可以替你来见他的。不过你当时为什么会答应进行这场实验，你明明最厌恶政客。”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白稔知凑过去亲他的脸，“你得亲口说出来我才能知道。”
“因为谢颂声愿意接管下等区，而我讨厌那里。”
白稔知笑得更开心，声音愈发甜蜜，“你就该再直白一点，直接说因为你爱我，所以才讨厌下等区。”
白稔知和白堕的故事在《抱歉这里禁止穿越》，也是一本快穿文，大家有兴趣可以去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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