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治终于转过头,平静地看向杀戮:“如你所见。”
我冲杀戮咧嘴一笑,舌尖还残留着统治皮肤的味道。
杀戮的眼皮跳了跳,拳头砸过来时,统治抬手挡住了。杀戮的指甲已经变成锋利的骨刃,而统治却没有什么大动作,看起来仍旧平静。
“别在我的办公室见血。”统治淡淡道,“地毯很难清理。”
杀戮的呼吸粗重,胸膛剧烈起伏。他盯着我,眼神像要把我钉死在墙上:“滚下来。”
我慢吞吞地从统治背后爬下来,但故意蹭过他的肩膀,留下一条湿漉漉的水痕。
杀戮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你饿疯了吗?连他都敢咬?”
我歪头看他:“你生气了?”
“我他妈——”
统治突然咳嗽一声。
杀戮的咒骂卡在喉咙里,最终变成一声暴躁的咋舌。他拽着我往外走,指甲深深掐进我的皮肉里,我回头去看统治,他也只是平静的注视着我。
走在走廊拐角处,确定这个视角下统治完全看不到我们后,杀戮猛地把我按在墙上,鼻尖几乎贴到我的脸:“你知不知道‘统治’的血里有什么?”
我摇头。
“契约。”杀戮咬牙切齿,“他每一滴血都写着条款,你舔的那两口够他把你所有权划进公司资产了!你这辈子就让他玩死了。”
我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肚子:“…哦。”
杀戮的表情像是想掐死我,又像是想吻我。最后他狠狠撞上我的额头,痛得我眼前发黑。
“白痴!”他拽着我往电梯间走。
这个点没什么人来,我们站在小小的隔间里,看着红色的数字快速跳跃,最终电梯“叮”的一声停在20层。
走廊的灯光明亮稳定,墙壁刷着浅灰色的环保涂料,地上铺着深蓝色的防滑地毯——虽然边缘有几个焦黑的窟窿,是我某天半夜饿急了啃出来的。
杀戮这才松开了我的手腕。
我们的居所都在公司里,一人一层。但我不习惯一个人住,所以原本属于我的20层就被瓜分成了两半。
左边是杀戮的领域——床铺平整得像用尺子量过,武器架上的匕首按长度排列,连拖鞋都摆成精确的45度角。右边是我的地盘:被子团成一坨,地上散落着零食包装袋床头还粘着半截被我啃过的台灯。
“统治很可怕。”杀戮突然重复道,把外套挂进衣柜。
我扑到自己的床上,打了个滚:“哪里可怕?他今天还给我吃了颗心脏。”
“就是这点可怕。”杀戮从冰箱扔给我一罐可乐,“你见过他拒绝过你任何要求吗?”
我接住可乐,拉开拉环的瞬间,汽水喷了我一脸。
杀戮叹了口气,扯过毛巾扔到我头上:“统治对所有人都设立边界——除了你。”
“他在纵容你,像人类纵容一颗定时炸弹。”
我仰头喝光可乐,铝罐在掌心捏扁,然后一起塞进嘴里。某种微妙的饱足感从胃里升起,但舌尖还残留着统治皮肤的味道——那种咸涩的、带着金属余韵的触感。
“可是他很好啊。”
杀戮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算了,跟你这种单细胞生物说不明白。”
我抗议地咬了他手腕一口,他反手掐住我脸颊。我们扭打着滚到地上,撞翻了垃圾桶。某个金属物件从垃圾堆里滚出来——是上周被我啃坏的抽屉锁,锁芯处还沾着金色的血渍。
杀戮的动作突然停住。
“吞噬。”他盯着那点干涸的金色,“你……是不是真的吞了统治的血?”
我点点头,不明所以。
杀戮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悲悯带着沙漏推开门的时候,我正坐在地板上,捏着那枚沾着金色血渍的锁芯发呆。
沙漏是个瘦高的男人,皮肤苍白得像久不见光。杀戮说,他可以通过时之沙来感知东西,我和他接触不多,只知道他人很沉默。
沙漏走近我,时之沙慢慢倾泻将我包裹,似乎透过我的皮肤钻进了我的血管。他伸手,指尖悬在我脖颈上方,没有触碰却让我感到一阵细微的刺痛。
“他的血确实在你体内。”沙漏低声说,“但只是纯粹的血,没有契约,没有交易,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悲悯站在他身后,长发垂落,指尖捻着一串佛珠,眉头微蹙:“你确定?”
杀戮抱着手臂靠在墙边,猩红的瞳孔微微收缩:“不可能。”
沙漏收回手,转向他俩:“但事实如此。”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悲悯轻轻叹了口气,指尖的佛珠停住:
“统治的能力,也就是契约源于“交易”。他为类人类提供住所,身份,地位,类人类则要遵守和他的契约。统治的血是活的,作为契约的见证,他会把血给予签订契约的人。”
沙漏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现在统治什么都不做,或许只是因为现在还没到他需要订契约的时候。”
悲悯的指尖轻轻抚过我的发顶,眼神怜悯:“可怜的孩子……你被卷进了一场连你自己都不明白的游戏。”
我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手里的锁芯。金色的血渍已经干涸,但依然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悲悯的手指轻轻抚过我的发顶,像在安抚一只不安分的野兽。他的指尖微凉,带着淡淡的檀香,发丝间缠绕的珠串偶尔蹭过我的耳廓,凉丝丝的。
“可怜的孩子……”他叹息着,从袖中取出一块素白的手帕,里面包着几块精致的和果子。樱粉色的外皮上点缀着金箔,内馅是红豆与某种晶莹的胶质。
我张嘴,他捏起一块塞进我嘴里。
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包装用的手帕也被我咬住一角,三两下嚼碎吞了下去。悲悯的睫毛颤了颤,一滴泪无声滑落。
“连帕子也吃……”他轻声说,却并未阻止,只是又取出一块。
我含糊地应了一声,连剩下的手帕一起囫囵吞下。
杀戮靠在门框上冷眼看着,指甲不耐烦地敲击着金属门板:“你就惯着他吧。”
悲悯垂眸,指尖又捻起一颗团子:“他饿啊……”
“他什么时候不饿?”杀戮嗤笑一声,走过来一把捏住我的后颈,迫使我抬头看他,“刚吃完统治的血,现在又啃悲悯的点心——你胃里是连着黑洞吗?”
我冲他咧嘴一笑,牙齿上还沾着金箔的碎屑:“你的胳膊给我咬一口?”
他松开手,反手拍了下我的脑门:“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