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九镜轮回:继位

明月高悬,华光凛然。无继宫外,一路红花似锦。

惜妍一身玄纁赤箭花罗长裙,款步前行,头上的红山茶在月华的照耀下娇艳瑰丽。

群臣位列两侧,惜妍移步之处,皆颔首行礼。

大道尽头,圣火腾起,四护法围坐四方,口念祷词,火光映在他们那惨白的面具上,摄人心魄。

不远处的高台上,无继国君主任宗衡摩挲着手中的扳指,狭长的凤眼里正仔细地打量着台下的惜妍。

贵妃韦氏顺着皇帝的目光看着,似乎要在惜妍的身上寻找着某人的影子。

皇太孙任晋阳伫立在皇帝的身侧,一身玉带红袍,银冠束发,清澈如水的眼眸正被台下的惜妍吸引着。

“她就是风家的神女吗?”这张脸,曾无数次闯进他的梦中。

当惜妍登上无继神宫的祭台前时,熊熊火光映在她那张白皙清冷的脸上,渐渐地,与任晋阳梦中的女子重叠。

玉座上的任宗衡发现了孙子炙热的目光,玩味地侧首问道:“阿阳喜欢她吗?”

任晋阳连忙收回目光,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自若,说道:“无继神宫神女,身负重任,传达天听,庇佑君臣。阿阳只是好奇,要怎样惊才艳艳的女子,才能被委以重任。如此看来,风姿绰约有余,应是未来可期。”

“得皇太孙的赞誉,此女与有荣焉。”

韦妃微笑地应和着,手中的花糕却碎落玉盘。身旁的小皇子任展平不满地摇了摇母亲的衣袖,想让母亲再拿一块新的花糕给他。

任宗衡向身后的侍人摆了摆手,侍人端上神女的继位诏书,大声诵道:

“风氏女惜妍,受命于天神,赐赤箭圣花,继任神女位。”

惜妍双手相叠,朝天地深深一拜,再转身面向高台,朝君王再拜,复回首,接过父亲风朗日手中的玉匣。

风朗日驱动灵力打开玉匣,将匣中的赤箭花安插在惜妍的髻间。

从赤箭花中散发出来的暗红色灵力千丝万缕般围绕在惜妍的身上,玄纁赤箭花罗长裙在灵力的驱使下在风中翻飞。

风朗日看着眼前灵力强盛的惜妍,不禁一阵晕眩。

他从未想过自己女儿的灵力早已超乎了自己的料想。即使是上一任的神女,他的妹妹阿月,也无法企及。

他强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调整了自己的气息。他不能在此刻倒下,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的开场。

神宫大道上传来阵阵的铁镣碰撞的声音,一列身穿囚衣的犯人在卫兵的押解下缓步而来。

任宗衡身旁的侍人朗声道:“罪人至,神女请降天罚,祭天地,护佑无继安泰。”

惜妍摘下髻间的赤箭花,掷于空中,暗红色的灵力在她结印的指间流动,缓缓注入空中的赤箭花。

以花为阵眼的法阵在空中渐渐扩张开来,无数的黑色锁链从法阵中发出,奔向神宫大道上的囚犯。

囚犯们吓得惊慌失措,却挣脱不开沉重的脚镣,只能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黑色锁链将他们逐一束缚起来,暗红色的灵力顺着铁链缠绕在他们身上,不一会儿,灵力转化为炽热的火焰,无情地燃烧着他们的身躯。

“啊啊啊啊啊啊!”

年轻的官员们哪里看过这样的阵仗,看到如此境况,都不禁颤抖起来。

当他们看到高台上的君王依旧微笑自若地看着这一切,只能压制住内心的恐惧。

任晋阳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的祭天仪式,一向仁慈的他也不禁皱眉。

任宗衡看着自己最钟爱的孙子的表情,牵起他的手握在手心,说道:“阿阳,他们都是罪人,却得以献身于国,祭祀于天,是他们最后的福气,不必介怀。”

任晋阳蹲在君王的身侧,回握着他的手:“皇爷爷,阿阳明白,这都是为了我们无继国的未来。”

任宗衡朗笑道:“这才是孤的好孙儿,我们无继国未来的储君!”

韦妃诧异地看着任宗衡,手上的指甲套都要掐出一丝血痕,不过很快就恢复神色,镇定如常。

她一直都知道,皇帝属意的是昭明太子。

自太子英年早逝后,爱屋及乌地自然是偏爱皇太孙任晋阳多一些。

只是,自太子逝后,他从来没有当众说过储君人选之事。

如今,在无继神宫神女继位如此重要的时刻,皇帝突然说出此事,她心中一直以来的侥幸瞬间如山崩塌。

她知道,她的展平,再无希望。

风惜妍驱使体内的灵力维持着巨大的阵法,囚犯们的生灵随着火焰的焚烧渐渐顺着铁链注入法阵之中,身后助阵的四护法的吟唱愈加快速,让她有些狐疑。

突然,数根黑色铁链直冲向官员所在的地方,被锁定的官员很快也像大道上的囚犯一样,被圣火焚烧。

“怎么会这样?!来人啊!快来人啊!”

韦妃惊慌地扑倒在君王的玉座下,哀求道:“陛下!请救救臣妾的哥哥和族人们!”

被圣火焚烧着的官员,不是他人,正是韦妃的哥哥,丞相韦正辅,以及身居要职的韦氏宗亲几人。

任宗衡缓步走下玉座,深情地牵起了韦妃的手,疼惜道:“爱妃莫要慌张,这是上天的旨意,是他们的福气啊。”

韦妃不敢置信地看着君王,脑中顿时清明了几分。

她转头看向台下快要焚烧殆尽的亲人们,惨绝人寰的悲鸣声不绝于耳。

她知道,今日,就是他们韦氏一族陨落之日。她已经等不到阿然回来了。

她连忙向任宗衡磕头,悲戚地乞求道:“陛下,求您怜悯展平年幼,赦免他的罪吧!臣妾愿意承担一切罪责!”

任宗衡抚摸着韦妃髻间的珠翠,安抚道:“爱妃无需担忧,展平是孤的爱儿,你是孤的爱妃,孤会庇佑你们,上天也会庇佑你们。”

“谢陛下!”韦妃大哭匍匐在君王的脚下,连连磕头谢恩。

任晋阳带着幼叔任展平把韦妃搀扶起来,轻声安抚道:“韦妃娘娘莫要再伤怀,您还有小皇叔啊,孙儿扶您回到座位上歇息。”

年幼的任展平适才还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花糕,被母亲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哭了,差点噎住。

还好任晋阳机警,连忙帮他拍背扣喉,才平安无事,但是小展平已经哭得不能自已,只能傻傻地跟随在任晋阳的身后。

韦妃心中紧绷的弦放松下来,才想起自己哭泣的儿子,连忙抱在怀里,跌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低声地哄着。

台下的惜妍蹙着眉看着身边略有笑意的父亲,顿时明了一切。

风朗日与玉座之上的皇帝勾结,想借神迹铲除韦家家主和几个重臣族人。

在祭天仪式上陨灭的皆是罪人,以此给韦家安一个罪名,看着荒唐,实则借机震慑群臣。

韦家出了一个韦大将军,老爷子功高盖主,族人不懂避其锋芒,韬光养晦,已是大忌。如若做个孤臣,还能有一线生机。

只是,韦相扩张党羽,昭然若揭;韦氏野心勃勃,染指嗣位,招来祸端是迟早的事。

这一切,经历了前世的惜妍了然于心。只是,有别于前世,如今韦然未归,皇帝就开始与父亲联手鸣起这场大戏的锣鼓,着实是始料未及。

“阿宇终究还是来迟了……”

命运的齿轮似乎仍然走向相同的结局。只是,韦妃跟小皇子被饶恕,是她意料之外。

漫天的法阵在吸取生灵后愈发壮大,阵中的赤箭花闪烁着诡丽的光芒。

风朗日向四护法示意结束仪式,四护法却被莫名的灵力禁制着身体。

无数黑色的锁链再次向人群中袭来,不仅是高台下的群臣,更伸向了高台之上。

不一会儿,六部尚书,御史台御史,和一众嫔妃皇子,甚至是祭台上的四护法和风朗日,都被黑色锁链束缚着。

黑色铁链上,天青色的灵力渐渐代替了惜妍暗红色的灵力,逐渐汇聚于阵眼的赤箭花中。

惜妍迅速展开一个术式,打在法阵上,与那股灵力对抗着,然后四处张望,努力寻找那个人的身影。

玉座上的任宗衡坐不住了,连忙让禁卫军包围祭台,朝着惜妍吼道:“风惜妍,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将士们!给孤拿下!”

“陛下!来者不善,速让禁卫军护驾!”

惜妍连忙展开结界阻止禁卫军的攻势,再分散灵力试图解开四护法的禁制,好让他们助她一臂之力,却是徒劳无功。

“这是上天给他们的福气,我的好父皇。”

神宫大道上,黑压压的铁骑秩序井然地踏步前进,适才祭天的焦骨在践踏之下挫骨成灰,飞扬于空中,不留痕迹。

五百人的黑袍黑甲铁骑,如一股黑色的怒潮,向着惜妍所在的祭台压迫而来。

为首的红白二人,红如旭日,白如银月,正是四皇子冀王任展天和安远将军韦然。

任宗衡快步走到高台的边缘处,指着冀王任展天大骂道:“展天,你这是逼宫!来人!给我拿下!拿下!”

任展天挥手示意让身后的铁骑停下,铁骑发出震天喊声呼应着,犹如江翻海沸,一片森冷肃杀。

“诚如父皇所言,这无继神女继位的大好日子,如此良机,儿子我岂有错过之理。”

说完,任展天给了身旁的韦然一个眼神,韦然心领神会,一鼓作气施展灵力压倒惜妍的灵力,将圣火引导到被束缚者的身上。

“你放肆!”

任宗衡气得立马吐出一口鲜血,身旁的妃嫔与未分封的皇子公主们,皆遭到烈火焚身之痛,连韦然的亲姑姑韦妃和表弟任展平都不放过。

“阿宇,你疯了吗!”

祭坛上的惜妍将藏在身上的另一朵赤箭花拿出,试图用其压制被此刻身为韦然的杜宇抢去控制权的赤箭花。

被束缚得快要窒息的风朗日不敢置信地看着惜妍,他没想到这世上居然有两朵赤箭花,其中一朵居然被他的乖女儿藏起来,怪不得她的灵力如此强大。

还没等他细想,圣火就烧到他和四护法身上,不一会儿就化为灰烬。

身穿银白盔甲的杜宇看着祭台上的惜妍,玩味地笑了:“你是阿妍。”

几天前,他就和冀王偷偷潜入玄都安排布置,也趁机腾出时间去了陵山一趟,却没发现惜婕的踪迹。

起初还以为是被风家找到,囚禁于别处,想着这场大戏结束后,风家也就分崩瓦析,就可以把惜婕带到身边。

如此看来,是被他所熟知的好阿妍藏起来了。

即使惜妍祭出自己私藏的另一个轮回中的赤箭花,也为时已晚,圣火早已侵蚀完所有目标,天青色的灵力也逐渐被杜宇回收至体内。

耗损大量灵力的惜妍跪倒在地上,两朵赤箭花在空中盘旋,渐渐靠近,融为一体,缓缓地回到惜妍的手中,变回花苞的形态。

高台之上,皇族只剩下任宗衡和任晋阳二人。

任展天满意地拍了拍手,五百铁骑整齐划一地兵分两列待命,苟留性命的群臣们都瘫坐在地上不敢动弹。

禁卫军虽人数上占优势,但是在闻名全国、以一挡百的冀王“玄策骑”面前,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从祭台那边撤下,回到高台周围,形成护驾之势。

“逆子!逆子!”任宗衡看着身旁的焦骨,无力地跌坐在玉座上。

任晋阳从腰间拔出长剑,护在任宗衡的身前,指向高台下的任展天,眉宇间充满了警惕。

“阿阳!下来,来天叔叔这里。”

杜宇看着身旁的任展天,震慑一方的冀王只有在面对他的姐姐和这个大侄子任晋阳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温柔目光。

本可以断绝后患的他却把一个最大的祸患留下来了,在如今的他看来,不免有点可笑。

“天叔叔,篡权夺位之事岂是我任氏子孙所为!自父亲病逝后,皇爷爷对您多有倚重,您为何……”任晋阳回想起适才任宗衡对自己说的话,顿时有口难言。

任展天摇了摇头:“阿阳果然还是那个阿阳。我自幼在太子皇兄教导与庇佑下长大,长兄如父这四个字我还是懂的,我不会为难你。”

长兄如父?任宗衡悲凉地笑了,这个逆子心中,根本没有他这个父亲!

他心中的君王,是太子!不是他!

“阿阳,我不会对你怎样,只要你现在来到我的身边,我登位之后,你仍然是无继国的储君,这是我对皇兄的承诺。”

杜宇诧异地看着任展天,任晋阳是储君的话,他究竟要置他姐姐于何地?

外甥年幼,未显才能,他懂。但是皇位未登,就许他人储君之位,未免过分冒进。

任晋阳挥剑砍下眼前的石柱,大声道:“皇叔还是要执迷不悔的话,阿阳只能与您断情绝义,有如此石。”

“愚孝!愚忠!阿阳,你父亲的死,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吗!”

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

任宗衡死死地看着台下的任展天,仿佛要从他的眼中确认那个秘密。

此时此刻,知道那件事情真相的人,只有三个人。

任宗衡作为始作俑者,自是内心惊恐,洞悉前尘的惜妍和杜宇,也是心知肚明。

此时的任展天,并没有充足的证据,只想用话术,离间那爷孙二人,达到他心中最完美的局势。

果不其然,任晋阳听到这句话后,手中的宝剑迟疑了一下,却并没有收回架势。

“父亲早逝是天妒英才,皇叔莫要再说!”

“阿阳!”任展天对这个愚忠愚孝,迂腐至极的侄子渐渐失去耐心,正想策马上前,却被一旁的杜宇拦下。

“王爷莫要动怒,迟早一日,皇太孙殿下会明白您的苦心。今天大局已定,接下来的事,就交给属下。”

任展天叹了一口气,执起缰绳,转身离去。禁卫军见势欲起,却被任宗衡勒令原地不动。

杜宇缓辔而行,来到大道尽头的祭台前,凝视着坐在地上的惜妍,朗声道:“祭天已毕,罪人献身,神女大人应速速禀明天听,完成大典。”

惜妍冷眼看着那骏马上的人,神采依旧,仿佛方才的一切皆如云烟。

他利用她,铲除异己,至亲也没放过。

难道他心中的恨,已至如此?

他最应该恨的人,不应该是她吗?

“阿妍。”

杜宇收起手上的马鞭,向惜妍伸出了手。这一声呼唤,仿佛又回到初识的那天,让惜妍有点错愕。

她早应该知道,这是他玩弄人心的手段。

“我知道怎么做。”

惜妍缓缓地站起身来,将灵力注入手中的赤箭花。

花苞绽开的一刻,无数生灵奔向天空,却被空中无形的结界吸收殆尽,只留下点点萤光。

任宗衡颓然地坐在玉座上,看着那点点萤光,低声地笑了。

从玄策骑能够如此大摇大摆地来到他的面前开始,就注定他和任展天之间的博弈已经结束了。

他知道自己对这个儿子有所亏欠,但是从来没有去正视。

因为他深知,作为君王,比身为父亲,更为重要。

当任展天离开之后,任晋阳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把宝剑收回腰间的刀鞘之内,回到任宗衡的身边,关切地问道:“皇爷爷,您受惊了。”

“哼……”任宗衡把手搭在任晋阳的肩上,“阿阳,那个人说的话,你信吗?”

任晋阳摇了摇头:“阿阳已经长大,我只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

任宗衡释然地轻拍着孙儿的脸,说道:“他想要这个皇位,就让他拿去吧。他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借我的手清洗了一切,我已经输了。但是阿阳,你还是无继国的未来的君王,这一点,我与他,是一致的,也就放心了。”

“只是,天叔叔他身边的那个人,我不放心。”

“你说韦家的那个小子吗?”任宗衡眯着眼睛,看向祭台处的杜宇和惜妍。

“对于他,我确实是看走了眼。我和阿梁,曾是出生入死的兄弟,自我登位,我便许以他高位。只要他好好做我的孤臣,我对他们韦家,不至于如此。但是我不怪他,是他的子女们不争气,无论是韦正辅,还是韦海蝶,他们的手都伸得太长。”

任晋阳并不是第一次听到皇爷爷对韦家的看法,他早就知道,韦家会有倾覆的一天,只是这一天比他想象的要来的早。

他有一种直觉,今日之事,说不定就是那人的推波助澜。

任晋阳顺着任宗衡的目光看过去,那个人居然云淡风轻般与神女交谈,心中更是愤恨。

韦妃和小皇叔本以脱险,却又死于至亲的他的手中,是怎样铁石心肠的恶魔才会如此。

“阿阳你听着,无论日后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不能凭一时的意气。韬光养晦,才是上策。”

任晋阳握住任宗衡的手,压制住心底的躁动,又恢复往日的从容自若。

“阿图,你扶我回去。”

其他侍人落荒而逃后,仅留下侍人阿图,背靠着石柱喘息着。一听到君王的召唤,连忙笑脸迎上,搀扶着君王离去。

银冠红袍的任晋阳目视任宗衡离去后,也走下高台,在禁卫军的保护下来到了祭台前。

见到任晋阳的杜宇连忙下马行礼:“安远将军韦然,参见皇太孙殿下。”

“韦少将军凯旋,晋阳未能及早在城外相迎,有失礼节。”

杜宇看着眼前这个银冠红袍青年。

一双酷似君王的凤眼清澈无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在打量着他。

冀王觉得他这个侄子愚忠迂腐,杜宇却不以为然。

前世若非是他唆使风家,冀王就不会登位不到一年就暴病而亡。他韬光养晦,暗中谋划,才让惜妍走上不归路。

若非如此,惜婕又怎会放弃他,为了救惜妍,牺牲自己!

“在陛下与王爷的这盘棋局中,末将只是一只小小的棋子,皇太孙殿下言重了。”

“既然大局已定,将军何必做得太绝。”

“末将只是一小小的安远将军,何德何能。”

任晋阳走到杜宇的身侧,低声道:“无论你心中有何盘算,请你把尾巴夹紧了。”

杜宇颔首浅笑,说道:“末将遵命,恭送殿下。”

任晋阳回首看了惜妍一眼,更加确信这个女子便是他的梦中人。

午夜梦回,这张清冷如月的面容,时而尔雅浅笑,时而天真烂漫,时而淡漠疏离,时而邪魅残忍。

梦中如梦似幻的经历,让他看不清她。

如今,看着她与韦然熟稔的举动,不禁对这个女子的立场有所怀疑。

惜妍也打量着眼前的任晋阳,前世的她和风家忠于他,暗地里谋算一切,最后却铸成大错。

就是因为这双清澈无比的眼睛,让她从未动摇过自己的忠心。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今的她,再去深究是非对错,只是枉然。

只是,这次轮回,她却看出任晋阳看着自己的目光有所不同。

藏在灵识中的玥鸣镜低鸣着,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既然阿宇认出了我,此地不宜久留。”惜妍一边想着,一边朝着任晋阳和杜宇施礼拜别。

“继任大典完毕,无继神宫神女风惜妍谨遵祖制,入主无继神宫。神权与皇权同在,烦请二位转告陛下与王爷,风惜妍只听命于天,皇权斗争,恕难奉陪!”

说完,惜妍决绝地踏上台阶,独自走进庄严肃穆的无继神宫,只留下白衣红袍,伫立于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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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山海志:炽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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